第四十八章 碧蹄驿（2）
小西行长撤回汉城后，来不及休息便来到王宫中向宇喜多秀家禀告军情，王宫内气氛严肃，小西行长说道：“明军火器强大，品类繁多，闻所未闻，但威力巨大，其装备火炮数量可以与我军装备铁炮一般，但威力更猛，射程更远，李如松身先士卒，明军兵锋正盛。正面交战恐难取胜。”
虽然与小西亲近，但这一次秀家却有不同的想法，他说道，“明军初来乍到，平壤之战已经消耗了大量的火器，我们来朝鲜的目的就是战胜明军，打通到明国的通道，现在明军来了我们就撤退的话，还谈什么伟业。”
秀家将想法说了，却是被石田三成阻止，三奉行之一的石田三成与小西行长关系也相当亲密，自是最了解小西行长部的战力，见其战斗之况如此之惨，便主张笼城据守，
“摄津守（指小西行长）大人的军队战力为我军翘楚，尚且被一战而定。我看我们要三思而后行，待各部集合完毕再行商讨进军事宜。”石田三成说道。
与会日军将领议论一会儿也分成笼城和出击两种意见，其他两位奉行大谷吉继、增田长盛也觉得稳妥起见应该守城。
而小早川隆景、立花宗茂、加藤光泰等武将则坚决要求出城决战，
“城内军粮不多，难以长期坚守。此时不战，被困城之后难道还要再来一次平壤之惨败吗？”小早川隆景说道。
秀家也说道：“我大日本军队十余万进军朝鲜，岂可一战便龟缩不前，我意已决，即将点兵迎击明军。”
最后出击派的意见在军议中占了上风。不得不说日本人也有个优点，就是在统一意见后不论之前是什么想法，现在都会全身心的投入新的行动中。很快，众志成城之下，作战方案便做了出来，首先便是派谁为先锋。
西国猛将立花宗茂得到隆景“立花家三千士兵足以匹敌他家一万”的赞誉，被委派出任先阵。?
此时集结在王京的日军已将近五万人，秀家决定将军队编成三部准备出击迎战明军。
前军由小早川隆景率领，编内有：先阵立花宗茂、高桥统增（宗茂之弟）三千人，二阵小早川隆景八千人，三阵小早川秀包、毛利元康、筑紫广门五千人，四阵吉川广家四千人。
后军由宇喜多秀家率领，编内有：先阵黑田长政五千人、二阵石田三成、增田长盛、大谷吉继五千人、三阵加藤光泰、前野长康三千人、四阵宇喜多秀家八千人。
后备队则由小西行长、大友义统的万余败兵组成，驻守王京。
对于此次战役，秀家心里觉得还是有胜算的，以逸待劳对战疲敝之师，如果这都打不赢，那进攻大明现在就可以放弃了，要是那样，早些回日本种田也是好事。
到了正月廿五这天，当查大受部的前哨到达王京以北的昌陵附近时，突然遭遇一小股日军。这是日军将领加藤光泰和前野长康率领巡查王京周边的物见队，由四十骑武士和一些足轻从者组成，共约一百五十兵力。
查、祖二人率领的骑兵是辽东精锐，人手一把三眼铳，又是五百人，短兵相接占了很大优势，三眼铳如同“暴力”散弹枪一般发射一轮后，便成了近战的榔头，向日军劈头盖脸的砸去，双方在短促交手之后，数量与装备占劣势的日军就很快被冲散，没过多久就被斩首百余人，只剩下些许落单逃跑的骑兵火速将情况向王京报告。
汉城内，得到物见队回报的宇喜多秀家即刻让四万日军出城准备迎战，大批日军向北进发，漫山遍野的指物旗声势浩大的向北搜索了四、五里，却发现查大受部已然退回坡州与如松大军汇合，无奈之下只得无功而返。
“安排下去，加强对王京以北的警戒和巡视，在弘济院设立前哨阵地，以反制明军仍然不时出没的哨骑骚扰。”宇喜多秀家吩咐道。
“哈。”侍卫领命而去。
一月二十六日，李如松遣副总兵孙守廉、查大受、祖承训、李如梅、李宁、李平胡等选领精兵三千，前锋哨探王京道路，以便进兵攻取。对待进军一事如松仍慎之又慎。
二十七日，李如松又亲率副将杨元、李如柏、张世爵等选带兵丁二千亲自前去踏看，二千兵马虽人数不多，却是如枫呆过的最为精锐的李家军，当部队至马山馆离王京九十里时，如松对杨元说道：“杨元兄，我与如柏和世爵领兵一千人先行前行，你带剩下的一千人继后，若我在前方遭遇敌情，你也好及时救援。”
杨元道：“大人，你身为主帅，还是让我等先行吧。”
“哎，就按我说的来吧。”说罢如松便催马前行……
此时的明军仍然没有想到，这小小的碧蹄驿，会如同后世的上甘岭一般，成了明军的绞肉机。。。
二十七日丑时（凌晨1~3时）许，由立花家两位家老十时但马守和森下备中守钓云，以及“骑士铳卒各数十”组成的物见队，在王京以北约12公里的砺石岘附近发现明军大队的踪迹，见到明军马队，二人马上将情况火急回报本队。
当情报传达到秀家手中时，他看到了消灭明军的机会，
“马上命令部队集结，与明军决战。”秀家命令道。
于是，枕戈待旦的日军迅速行动起来，除了小西残军以外附近所有日军迅速向西北碧蹄驿方向集结，立花宗茂军先行，各部跟随其后，相继向砺石岘进发。
“命令部队用最快速度行军，务必占据砺石岘，掌握制高点。”立花宗茂命令道。
充分准备的日军火速按照宗茂的命令拼命向砺石岘跑去，而明军此时则毫无准备，也没有占据制高点的意图，因此砺石岘很快便被日军占据。
尔后日军以高处观察明军动向，准备与明军接战，就当宗茂准备进攻时，此时天公却不作美，下起了大雾，弥漫的大雾极大影响了视野，急行军换来的地利被抵消了大半，碍于此景，立花宗茂并未急于进攻，战场行势瞬息万变，宗茂也只能随机应变，无奈之下他一面下令士卒吃早饭，一面干脆坐在行军椅上开始排兵布阵，他说道：“先阵小野和泉守镇幸、米多比丹波守镇久七百人，中阵十时连久、内田统续五百人，我则与与高桥统增二千人为后阵。”
这时十时连久站了出来，向立花宗茂道：“主公，小野镇幸和米多比镇久皆为家中重臣，未防有失不可为先锋，我愿为主公做为前锋，愿领中阵人马先打头阵会会明军。”
宗茂点了点头，说道：“好，连久殿有此勇气，定能旗开得胜，便依你所请。”
十时连久得宗茂许可争得先锋之位，于早六时便开始超越先阵向明军进军。
一个小时后，即七时，十时的部队与明军骑兵先头部队发生接触。狭路相逢，日军自高向低进军，占据优势，但明军近战的火器很是凌厉，又有马军的冲锋，十时连久更是有意“示弱”，五百的兵力正面楔入敌阵后不久便开始撤退，试图引诱明军追击，立花宗茂则率本队主力二千人趁明军追击之时绕到明军右翼，寻机攻打敌人移动中暴露出的薄弱部位。
明军此时投入的兵力，其实就是查大受的五百前哨还有孙守廉、祖承训、李如梅、李平胡、李宁的三千后继，另外就是略为不计的朝鲜军了，总共不超过四千人。此时的明军在整体上还是占据绝对优势的。
虽然大口径的火炮都留在了开城，但这三千五百辽东骑兵却是配备了三眼铳和小型佛朗机还有碗口铳等可携带的火器。
以骑对步，敌人又只有区区五百人，在查大受看来，只是又消灭了两个物见队而已，因此当看到日军不敌向后撤退时，查大受就要下达追击的命令，如梅却是说道：“大哥让我们谨慎追击，我看还是算了吧。”
查大受不以为然，说道：“哎，平壤一战，已将倭寇杀破了胆，十日不到，收复五百里土地，之前我部五百人亦来去自如，如今手握三千五百精兵，何惧之有？”说罢便不顾劝阻命令追击。如梅也是摇了摇头，便也跟了上去，真不知道大哥怎么想的，让查大受和祖承训这二人当先锋，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恋战。即使是之前全军覆没的祖承训，此时也是跃跃欲试，如梅多了个心眼，派自己的亲兵将已与日军接战的消息回开城告诉如松。
却不知道此时日军的大网已经在整个碧蹄驿为明军撒开。
见诱敌成功，十时连久完成诱敌任务准备撤出，这时出现了新情况，负责接应他的小野镇幸被明军的火器轰击所阻，又因火器生成的烟雾与本身的大雾影响视线，小野镇幸的部队未能按时的出现在接应地点，没有办法，已经撤到接应地点的十时连久只能硬着头皮与明军死战了，一百多名走投无路的日军士兵重新向明军发动进攻，明军人多势众，一会儿十时便招架不住了，几个明军士兵围着十时进攻，十时应接不暇，虽已斩杀几人，但自己也是身中数刃，这时如梅骑着战马，将箭瞄准了力战的十时，待迷路的小野队终于冒着炮火突入与之汇合之时，十时连久已死于如梅箭下，与他同时战死的还有其部下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