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终会时来运转有,福祸相依孰可知
一连串明阳明月二人听都未曾听过的荒唐之言不断地从明康嘴里蹦出来,眼看二位皇兄皇姐这惊异的神色,明康说的更为起劲了。
“皇兄说他不学无术,可是他却写了首诗,并告诉我说,这男人便应当如这泰山一般一览众山小。我虽是对这诗文一窍不通,但只一听便觉得雄赳赳气昂昂。”
接下来这一番话倒像是对着明月说的了,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明康本就心性轻佻,让他来读这首诗,倒是让极为了解他的明阳明月有些异样的滑稽。待其说完,却还要故作高深的反问明阳一句“怎么样?皇兄以为如何?”
这人,才气竟是如此绝佳……明阳感叹于此诗的气概,欲是有感而发,但却只心知自己这位皇妹对江成此人甚是看不过,便试探性的看了明月一眼,压着心中那团惊奇,淡定说道“诗是好诗,只是其人……”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风华绝代,只是可惜,他的为人……却是不齿……,皇兄怎的用那般眼神看着我?他是知道些什么?
明月眼角余光刮见明阳的眼神,倒是自己自乱阵脚想错了明阳的用意,还以为自己这位‘洞悉一切’的皇兄知道些什么一样。顿时,心生了异样,连忙自证清白道“言不符实,却不知有何厉害的?”
且,倒不知是那个言不由衷。明康诡异的将他这皇兄皇姐通体鄙视了一番。
“皇妹说的是,昨夜还有人驿馆行刺江成呢,看来此人接下的仇可是不少。”
“什么!”明康的反应可是有些过激了。“江成呢,他可有事?”明月脸色微不可见的拧了一下,露出些许担忧可偏偏嘴里却又说着“他本就是罪人,若是查出来,定有他好受的,有人行刺倒是给了他个痛快。”
“放心吧,‘好人不长寿,坏人活千年’他作恶多端,怎会轻易死去。我已经派了素来与江成有隙的尚可尚爱卿前去查案,想必一定会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明阳这番话,倒像是给明康的提醒。
明康虽是顽劣,却是不傻。若是让尚可前去,那可还有这位‘有趣的灵魂’的好下场?不由多说,明康急急跑了出去。自己这传说中的滑翔机还未制作出来呢!
“明康向来做事‘雷厉风行’。”明阳调侃着,却转头问道“皇妹今年应当十九了吧?”
明月疑道“皇兄怎的突然问起这个?”
明阳跺了几步,稍是惋惜地说道“民间十九兴早已出嫁生子。”明月心中一紧,面露戚戚之色,“皇兄说这个做什么?”
明阳歉意的笑了笑,道“父皇在世时将你许配给国公之子,小国公本也算得同年才俊,这也本是一桩美事,可是怎奈这小国公命薄,年仅十六便命绝而去。你二人婚事也尚还未曾行礼,也不知算得好事还是坏事……”
明月却是不依,义正言辞的哀然道“皇兄说的这算什么话,皇妹与这小国公虽未行礼,但已是有了婚约,夫婿命陨,又怎会是好事呢?”
“是是是,是皇兄失言了。”明阳瞧了一眼一身素衣的明月,不禁心中轻叹了一声“可是这皇妹也说大礼未行,既然如此,皇妹又怎能算已做他人妇?何况,皇妹已经算破例秉持女戒,为他受制三年。如今,你已十九……”
明月虽情知如此,却严守着儒家义理,反驳道“皇兄犯的糊涂,这古来义理,女子贞烈,既有婚约,谈何再嫁?”
明阳眉头一皱,又是‘儒家’二字。说来可笑,我虽是厌极‘儒生’,却又不得不依靠儒家纲常去治理好这天下。明阳痛惜道“古来义理,儒家纲常经义?皇妹才是真的糊涂。莫要陷入太深,毁了自己才是。”
明月嘴角微微一提,咬紧了牙根,却是仪态端庄,说的落落大方“儒家纲常义理,皇妹莫敢不从。况且身为皇室,自应该更为遵循,做好这天下表率。皇兄莫要再劝,皇妹的事还是由皇妹自己决定的好。”
明月看着叹息离去的皇兄,暗自神伤。皇妹却也不知自己算不算已做他人妇,更不知这天伦秩序是与不是。既有婚约,若要再嫁又怎会容易?
明月捻起那封诗卷,唏嘘放下独自朗道,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只可惜文采决然,温文尔雅的儒生难寻……就算有,我却也不敢,也不能。
“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此乃自转……”今天一早待江成醒来之时,这床榻上的美娇娘已经早已不见了踪影。估摸着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子溜出了这严密防守的驿馆。美人不告而别,睡了一夜地板的江成空自悲叹,百无聊赖之际,准备着今天的讲本,“《金瓶梅》是由小说三个女主人公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各取一字合成的……”
“嘭”正写着,这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可怜的房门昨夜受了胡朗的一番摧残,今天又受了这一脚,吱吱呀呀、晃晃悠悠的倒在了地上。
这般动静,江成冷不丁的倒还以为是前世雷厉风行的扫黄行动,忙时手忙脚乱的把这‘讲本’藏了起来。
“找!都把眼睛放亮点,一点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尚可一声令下,呼呼隆隆一对官兵涌了进来,这般动静倒不像是来抓刺客的,却像是来搜捕江成作案证据的。
刑部尚书张芳按理来说身为刑部主管,这等事情自是应该积极一些才是,可是他却站在一旁做起了摆设,只听凭尚可发落。
他想的也很明白,既然皇上说了让我辅佐尚可查案,那我一切听从便是,这样自然也犯不了什么过错,何况这位尚大人怕是也不定会给我插嘴的机会。
“各位大人,你们这是?”江成拦又拦不得,只能在一旁干看着。熟料这尚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理都没理他。好在跟在后边看着的胡朗缓解了这点尴尬,言语间却有些隐隐约约的威胁之意。“江大人,你且只管放心,我今早已经将这行刺之事告诉了皇上,皇上可是大怒让他们来查案的,还让我特地看护好你呢!”
“哼,宵小之徒!”尚可暗自嘟囔一句,却是将江成藏起来的‘金瓶梅讲本’找了出来,“这是什么?这潘金莲又是谁?莫不是昨夜与你串通好行刺的刺客?”
与潘金莲串通?那我岂不成了西门庆?江成汗颜,自己可无福消受这‘金瓶梅’三人的玉软香柔。“大人言重了,这个只是下官闲来无事写的几个话本而已。”
“下官?你也配称‘下官’二字?你可莫要忘了,这皇上早已停了你的职位,现在你可是白身。如此越暨,当本官不敢治你一个罪名不可?”尚可将‘话本’一丢,尽是找着江成的麻烦。
胡朗领了皇命,保护江成安全,再者说他这‘嫖界’开山鼻祖可就江成这一个徒弟,又怎会容忍尚可将他霍霍了。顿时身体一横,竖眉瞪眼喊着“尚可,当今圣上只是让你查刺客一事,你可不要没事找事!”
尚可袖子一抻,“没事找事?我天朝以礼治国,如今我居于朝堂,管束这些个愚民算的那个‘没事找事’?倒是你胡朗,身为朝中大员非但不洁身自好,还如此放纵这等宵小,尸位素餐!”
能将这半道里蹦出来与自己作对的小子惩处了,顺便还能教训这向来与自己不和的胡朗,尚可何不为之。
以前这尚可老匹夫暗算与我致使我留宿‘梦遗楼’进而被皇帝驱逐出京,又使那李雍成了我的顶头上司给我小鞋穿,上一次我好不容易再次进京,这小老儿又在暗中煽动挑拨,使得我对这京城‘两进两出’,这老头如今又与我为难,当真是不准备放过我了?
江成纵使泥捏的也有三分火性,这没了脸皮的刻薄佬!“尚大人!”
正说半句,门外却抢先跑进几句嚷嚷“老师,老师!”
老师?喊那个老师?正常来看,在场的若能担当得起‘老师’二字的便只有这位吏部尚书大人了。众人纷纷侧头看着外边。却不想,见着乐王爷明康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抬头便说道,“老师,听说昨夜有人对您不利,不知老师可有受到伤害?”
老师!?这位乐王爷语出惊人,张口闭口便是对这江成‘老师’称呼,他何德何能?旁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江成,这乐王爷在怎的荒唐他也是皇室,做了皇室的老师,此事可能小觑?
连他这位当朝状元都未称得上皇室老师,这一个小老贼还能压自己一头?这如何受的。尚可多少恨道,“老师?乐王爷莫不是昏了头,这宵小无才无德,也当为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