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跟我混
“来来来，大家喝茶”。
老宅的样子古朴，茶桌木色黑沉，只因年代久远。白瓷茶壶放在桌子上，显得很突兀，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不配套。
“奶奶，您别忙活了”。
夏侯接过老人手里的茶杯并续满水，家里爷爷走了，老人见着谁都特别欢喜。尤其是一些新面孔，总会为枯燥的生活添些色彩。
“你看这姑娘水灵的，真招人媳。序子，她是你同学吧”。
年轻的爱情，美好又羞涩。韩晓舞人长得漂亮，又很乖巧。也不怪老人家会误会，用她的话说，“年轻人嘛！谈个恋爱还不正常”。
“奶奶，您看这是谁”？
老人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夏侯以为奶奶没有注意到陈豪。
“谁呀？不认识啊“！
奶奶眯着眼睛，把脑袋凑近了盯着陈豪看了半天。
“不认识”？
打电话要带奶奶离开的就是陈豪，而老人家现在又说不认识，那就奇怪了。
“难道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即使陈豪不是奶奶的那个不孝子，也与其脱不开干系，因此夏侯并未给他好脸。
“说什么？接老人家离开我也是受人之托”。
陈豪不像其他人喜欢打哑谜，向来说话直来直往，性格中带着些许洒脱和放荡不羁。
“那个人是谁”？
“我老大”。
“怎么可以找到他”？
“不知道”。
“不知道”？
夏侯知道陈豪没有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那种古井无波的平静，是装不出来的。
“嗯！除了二当家和刘猛大哥，没人见过乔帮的老大，其实乔帮的大小事宜，一直都是二当家主持的”。陈豪解释道。
起初见到陈豪，夏侯以为他就是那个不孝子。隐姓埋名对于这些刀尖上跳舞的家伙，都是司空见惯，家常便饭的事情。
“你...们，你们老大叫什么”？
夏侯的奶奶听了一会儿两人的谈话，也听明白了陈豪的来历。她是个慈祥的老人，更是一个善良的女人。试问世上哪个女人，能够真正放下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呢？
“乔镇”。
“乔镇？怎么会是乔镇”？
提到乔帮老大的名字，奶奶难免一阵失神。如果对方真的是她儿子，怎么会叫乔镇呢！他应该和夏侯一样，都姓夏才对。
夏侯的名字，其实是随了两位至亲的姓，爷爷姓夏，奶奶姓候，他便有了夏侯这个名字。
“如果我猜的没错，乔镇应该是你们老大的化名吧”？
“化名，对！肯定是化名”。
人老了，活着总得有点念想。奶奶有二十多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会不失态。
短短的几秒钟，就是一个大喜大悲的过程。已经充分说明了，老人家迫切见到儿子的心愿有多么强烈。
“这...我也不知道”。陈豪如实回答。
“你如果想要见老大，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夏侯狐疑道，陈豪说自己都没有见过乔镇，如今还说什么有办法，莫不是在胡说八道。
“得到二当家的认可，就像刘猛大哥一样”。
“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你混”？
“没错”。
“好，我答应了”。
夏侯的爽快，令陈豪有些始料未及。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说辞，什么保护亲人，金钱美女之类的诱惑。可夏侯倒好，让他把一肚子的话憋了回去，别提多憋屈了。
只见陈豪涨红着脸，看上去像是犯了痔疮，有些坐立不安。明眼人一看，就是给急得。
就连坐在一旁，从未插话的韩晓舞，都在捂着嘴偷笑，更何况是夏侯和年过古稀的奶奶。
“好！小兄弟果然痛快。你放心，以后只要有哥哥一口吃的，绝对少不了你的。还有你奶奶，以后就是我的奶奶。你媳妇，以后...呃...还是你媳妇”。
“哈哈哈”。
陈豪不是那种一遇到高兴事，便口无遮拦的人。就算是逗比，也只是刻意为之罢了。夏侯看的透彻，知道他这是在逗奶奶开心，所以也就没有多言。
倒是韩晓舞听他这么一说，反而闹了一个大红脸。夏侯和自己的关系，她再清楚不过了。萍水相逢？救命之恩！难道还要她以身相许不可？
她是对夏侯有好感，可这也只局限于好感而已，根本达不到所谓的情爱。
“小陈啊，以后没事常来玩”。
“知道了，奶奶”。
送走了陈豪，奶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下次一定来玩。临走了，还拉着他的手一直送到门口。
其实在奶奶心里，那种殷切的期盼从未化解。以前没有儿子的消息，满满的都是怨气，怨儿子狠心，怨儿子不孝。
当时接到陈豪的电话，她也很意外。一天之中，陈豪的电话打了三通，最后一通才被夏侯听到。
她想见儿子，可是又放不下夏侯。所以不肯跟着陈豪去享福，后来陈豪来了，夏侯也搭上了这条线索。她便有了睹物思人的念想，只不过这“物”，是人物的物，他便是陈豪。
“奶奶，您有那个人的照片吗？将来等我见了乔镇，也好辨认”。
“照片...都没了”。
二十多年了，儿子在夏家奶奶的记忆里已经开始变得模糊许多。没有照片，人也不好找了。所以这二十年，他们也没有去找那个人。
夏侯也奇怪，爷爷奶奶口口声声说自己有个儿子，可这些年他根本没有见到与那人有关的东西。有些时候，夏侯甚至在怀疑此人是否真的存在，直到陈豪的出现，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唉！找到你那年，我和你爷爷回到家。发现家里被盗了，因为急着给你看病，我们也没顾上报警。带你回来之后，发现家里一片狼藉。钱财虽说一样没少，唯独少了与你叔叔有关的所有东西。照片、衣物、玩具...全都没了”。
奶奶失神落魄的叹了口气，叙述了当年发生的那件事。
“没了就没了，人能找到就行。奶奶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叔叔给您带回来。让他当面给您谢罪”。
事到如今，夏侯也感觉到事有蹊跷。虽说贼不走空，但是当年的小偷为何只偷与那人有关的东西，其余钱财却一样未动？
“您先休息好了，碗筷留着我一会儿回来再洗”。
“你要出去”？
从小到大，奶奶很少让夏侯独自出门。因为当年她儿子，就是在某个夜晚离开家后，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