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不再相信
“墨爱卿，可是鲁王中毒一案有了进展？”皇上齐烈一直很关心齐景盛被害一案，要不是这几日朝中事情多，他肯定要亲自召见墨清玉询问案情了。
在几个儿子中，齐烈最喜欢的就是齐景盛了，一是他在几个皇子中年纪最小，二是齐景盛不像其他皇子那样见了他跟见了老虎一样，三皇子齐宇轩虽然不怕他却总是对他冷冷的。
齐烈也是一个父亲，哪个父亲不想和自己的孩子亲近？每次看见他们带着尊敬却疏远的眼光喊他父皇，他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的父亲，这就是身为帝王的无奈啊！
但是，齐景盛从小就不怕他，三岁了还整天粘着要自己陪他玩，那个时候他虽然公务繁忙却一定会抽出时间逗齐景盛，因为齐景盛让他体会到做父亲的感觉，那是他那段时间每天最开心的时刻。
当然，也不是他偏心，其他孩子出生的时候正值朝廷动乱，他那时全身心都放在了处理朝政上，等到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的孩子们都长大了。
齐景盛除了性格讨喜外也比较幸运，他出生的时候一些耗时耗力的疑难问题已经被解决的差不多了。
齐烈最看重的儿子是厉王齐宇轩，但是目前来看齐宇轩只展现出在军事上的天赋，能够成为一国君王，需要的不是军事能力，而是领导和管理能力，打仗这些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不然天下这么大事事亲为岂不要累死。
继续刚才的话题。
墨清玉收到皇上的询问，俯身行礼回答到，“回皇上，微臣已经查到了给鲁王殿下下毒的凶手并把他关押在大理寺，听候皇上下落。”
齐烈很生气，“赶快告诉朕那个人是谁，竟敢谋害皇家子嗣。”
“启禀皇上，那人名叫姜潮，是……是……”
“墨爱卿有话直说，为何要吞吞吐吐！”齐烈最不喜欢这种说话说一半的，所以声音比之前更冷了三度不止。
墨清玉见皇上发火，暗骂自己何时这般墨迹了，便豁了出去似的，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皇上有所不知，姜潮是太子殿下的幕僚，而且他给鲁王殿下下毒是为了替太子鸣不平。”
“这事，和永元有关？”齐烈紧紧盯着墨清玉。
“皇上误会了，太子殿下并没有参与其中，姜潮供述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人策划，太子殿下不知情。”
齐烈听了墨清玉的话还是没有放松，皇家之间的明争暗斗他看多了，不然他怎么能走到今天，登上皇位？“墨爱卿怎么看？”
“皇家之间的事情微臣不变妄加评论……”
“朕让你说你便说，难道要违抗朕的旨意？”
墨清玉本来秉着只要不涉及杀人放火、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今**上让他有些脑袋大，皇家的是非谁又能说得清楚，一不留神不仅头上的乌纱保不住，还有可能牵扯到他的家人。
这个时候他想起来鲁王齐景盛对他说的话，既然鲁王想保护太子，那么……“据臣现在查到的证据，太子确实没有指示姜潮对鲁王殿下下毒的痕迹和动机。”
“这从何说起？”
“鲁王殿下所中之毒碧落黄泉是姜潮从西域那里得到的，这点微臣已经证实属实，皇上应该还记得，这碧落黄泉是西域王族才有的毒物，姜潮费了不小的功夫和财力才得到的，如果太子参与，何必如此费事，皇宫里就有，他可以随便找个人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碧落黄泉不被发现，但是现在皇宫里的碧落黄泉并没有少。”
“还有，依微臣之见，太子对鲁王虽然有些严厉，但也看得出是疼爱鲁王殿下的，微臣相信皇上看的一定更加清楚。”
齐烈终于放下心来，虽然他也经历过兄弟间的斗争，但是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们能够和睦相处。这成为每一代帝王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
墨清玉离开皇宫后想想刚才和皇上的对话仍然心有余悸，在这温暖的夏日里他竟然有一会儿觉得犹如在冰窟窿里，全身毛孔紧闭，像是脚被钉住腿被灌铅似的。
他得出一个心得，和皇上打交道，一定要问什么答什么，不该说的话绝对不多说一个字，皇上让说的要赶紧说完，尤其在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
不过现在也好，案子如期在十日内侦破，他也知道皇上对这件事的态度。
一个时辰前，皇宫内。
“姜潮连续两次谋害鲁王齐景盛，心思恶毒，死不足惜，责令三日后西门问斩。”
墨清玉想起刚才皇上的话，话里没提太子齐永元，“皇上这是暗示我不要牵扯到太子吗?反正也没有证据，那就，，，”
墨清玉作为大理寺卿，也是鲁王中毒一案的负责人，完美打响升职后的第一仗，获得不少喝彩。
最后以“京城人士姜潮因与鲁王偶有间隙便买通鲁王府下人向鲁王投毒，幸得厉王妃医术高超才保鲁王无恙，姜潮投毒性质恶劣，此等丧心病狂之人难以感化，故三日后午时三刻于西门问斩”结束了这件世人关注的投毒案。
“这姜潮是何许人也，竟然敢害鲁王，鲁王可是当今最受宠的皇子了。”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想要人肉出姜潮，不过这种声音刚出来不久就完全消失了......
齐宇轩和江映雪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已经是在给江承翔过完生日后的第二日，不过这是后话了。
皇上虽然嘴上不说，还让墨清玉不要牵扯到太子，不过心里是不相信这事和齐永元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那日墨清玉离开后他就召来齐永元。
“参见父皇，不知父皇找儿臣来所为何事?”齐永元规规矩矩的行礼，不急不缓，声音清澈，让人见了忍不住想到“君子温如玉”这几个字来。
齐烈每次看见齐永元这番模样，原本急躁的心总是会平静下来，他会想自己自己是不是冤枉太子了，毒害盛儿也许和他没有关系的。
但是人都叫来了，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
“太子，你可认得姜潮这人?”
这个时候大理寺还没有宣布审理结果，齐永元只知道姜潮被大理寺带走，以谋害鲁王的名义，因此他料到了皇上一定会召见他，哪怕这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回禀父皇，儿臣认得，姜潮是儿臣的幕僚。”齐永元在等齐烈接下来的问题，希望不要太令人寒心。
“那你知道这姜潮对盛儿做了什么吗？”想到姜潮差点害死齐景盛，皇上的声音不禁提高了几个分贝。
“父皇息怒，儿臣有所耳闻，不过姜潮跟随儿臣已有两年，为人傲世轻物、轻死重气，孤高而义气，儿臣觉得他不会做出谋害七弟的糊涂事，还请父皇明查。”
“是吗？姜潮真有你说的这么好，那为何他招供称两次给鲁王下毒就是他策划的?而且还是为你鸣不平!”齐烈如鹰般盯着齐永元。
齐永元突然想到有一次他在佛堂发泄抱怨，当时外边好像有什么被碰到的声响，他赶紧走出去查看，什么也没有，正好在刮风，所以他以为是风吹动的声音。难道.....
齐永元十分痛心，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不然皇上对他只会怀疑更深。
“姜潮与儿臣交好不假，但他并没有告诉儿臣此事，不然儿臣怎么会让他去给盛儿下毒，盛儿可是儿臣的一母胞弟。”
“姜潮啊，你这又是何必，我不似盛儿那般讨父皇母后的欢心，怪不得别人，何况盛儿是我的亲弟弟，我就算再怎么嫉妒他也不会对他下杀手啊，可惜了你。”齐永元在心里说。
“你还知道盛儿是你的弟弟，那就不要让朕失望!好啦，朕累了，你下去吧！”齐烈挥挥手转身坐在凳子上。
“父皇，到底要儿臣怎么做您才肯相信我，我也是有血有肉，需要亲情的啊！”齐永元心里仿佛被割了一刀，不住的流血。
他说了一声“儿臣告退”便从皇上的议事阁退了出来。
齐永元刚回到自己的寝宫没多久，皇后又派人来叫他，“难道母后也怀疑是我指使的姜潮要害七弟么？呵～”
以前他对亲情有多渴望，现在就有多失望。可怜姜潮，他也失去了一枚知己。
皇后宫中。
“给盛儿下毒是不是你做的?”齐永元刚进来还没来得及请安，就听到他的母后这般问他。
皇后觉得齐永元已经有了太子的位置，她也会尽全力帮助太子走到最后，但是齐景盛还是一个孩子，整天就知道玩，所以她绝对不允许齐永元对齐景盛有不好的心思。
“母后多想了，儿臣时刻谨记母后的教导，盛儿是儿臣的七弟，都是母后的孩子，儿臣不会.....”
“那本宫问你，盛儿中的毒为什么是碧落黄泉，还有，若没有人教唆，姜潮又是怎么知道此种毒物的?”皇后盛气凌人的打断了齐永元的话。
“姜潮知道碧落黄泉是因为儿臣与他闲谈时提起过，儿臣当时惊叹于它的神奇，宴会回来之后便与姜潮分享。”齐永元不卑不亢的回复。
“你若不与他说他这个阴险小人怎能知道这种毒，还有你，你难道对盛儿没有一丝不满吗？”皇后气糊涂了，想到什么说什么，她忘记了太子也是她的儿子，以后还将是她保资后地位的坚强后盾。
齐永元好想反驳一句“姜潮不是阴险小人”，但是他不能，如此除了只能让他的母后更加生气外什么作用都起不了。
“儿臣对七弟襟怀坦荡，天地可鉴，既然母后怀疑是儿臣要害七弟，那母后可有证据证明？”
皇后还没反应回来，一时语塞，太子从来对她的话只会赞同和听从，现在竟然反驳她，难道真的是她冤枉太子了么？
“母后没有证据，儿臣也确实没有想过害七弟，如果母后没有其他事情，儿臣先告退了。”齐永元说完就走了。
皇后愣在原地，她仔细反思着，这些年她按照君王的标准来要求齐永元，君王不能有过多的感情，所以她把很多关爱给了齐景盛，她的小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太子的距离越来越远，现在想起来有时候他们都不像是一对母子。
“永元啊，你要理解母后，母后不该怀疑你的。”
皇后忘记了一个道理，她如果将一把锋利的刀刺入某个人的身体然后再取出来，伤口可以愈合，但是身体上留下的疤痕却不会消失。
同理，齐永元可能会忘记皇上皇后对他说的话，但是当时的感受以后会时不时的跳出来影响他的思想和行为。
齐永元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皇后宫殿的大门，亲情，以后他再也不会需要了，在这个世界上，最懂他的挚友姜潮已经离他而去，除了自己，他谁也不会再相信。
说话是一门艺术，换位思考是核心，否则很容易无意中给他人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最终有一天反噬到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