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逆向思路

    当天，武士彟走后，杨胖子便喊来了老孙头、郭安、杨阿果等人交待了一下，众人议论纷纷，纷纷认为，既然武士彟都不能坦明来意，足以说明此事对于唐国公十分重要，也更加隐秘，贸然答应，会不会惹祸上身。

    唐国公属于皇亲贵胄，即使真有什么大事，有独孤后扛下来，咱们几个人微言轻，和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简直不能相比，一旦得罪一方强大势力，踩死自己比捏死蚂蚁还简单。

    杨胖子嘿嘿一笑，“你们说得有些道理，可是机遇总是和挑战并存，如果我不全力以赴搏一搏，可能这辈子都只是个小小的司直，况且，你们看，这一份大礼我都收下了，不去，能行吗？”

    众人一看这些不菲的钱财，也纷纷闭上嘴，毕竟财帛哪能不动人心，况且出去冒险的是杨胖子，又不是自己，嘴上说说对杨胖子的极度担心与挂念自然无可厚非，但杨胖子坚持要去，难道还拦着他不成？

    见众人沉默了，杨胖子也明白八九分，不过这是人之常情，也没什么，旋即交待了凤麟古轩经营上一些事情，便让老孙头给自己收拾一下衣物，准备明日前往淳华客栈，与武士彟一同前往陇西郡。

    翌日。

    武士彟似乎也猜到杨胖子一定回来，财富的诱惑不是一般人所能抵御的，唐国公有事相邀，便送上这么一份大礼，可以想象，如果真得将此事办成了，那获得的又将是多少。

    杨胖子也二话没说随武士彟出发，一路骑行，晓行夜宿。跨越关中之地，很快便来到了陇西郡。

    陇西李家的家业并不在陇西郡治所在襄武，而在天水。来到天水后，稍稍一经接触，杨胖子发现，整个天水一带，几乎都是李家的产业，田地、店铺、山林，处处都带上李氏，在整个大隋王朝下，豪门整个区域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天水西南平原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院落，靠山面水，四周树木葱茏，形势极佳，杨胖子暗道，这一定是李府了。

    在仆人引路下，武士彟与杨胖子进了李府，杨胖子内心此刻，说实际的，还是充满期待的，期待着纯洁宁大小姐会在某个时刻跳了出来，毕竟从蜀中分别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再见面了。可惜事与愿违，在府内兜兜转转，杨胖子四处张望了很久，也没见到纯洁宁大小姐躲在某处，只得有些悻悻随着武士彟来到李渊办公之处。

    唐国公依旧一副憨厚且近人的姿态，可杨胖子明白，多少达官显贵这副平易近人心态的背后，同样隐藏着对权势更加急切的渴望。他们往往拥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两张让人无法分清的面容，一张和蔼，一张威严，一张良善，一张残酷且无情，而他究竟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您，完全取决你的作用有多大，或者更确切点，你的利用价值怎样。

    “你们来了，快坐！一路辛苦了！”

    李渊的问候让人如沐春风，武士彟认为自己能遇上这样的主公是人生的一种大幸，他觉得跟在李渊后面有盼头，前景一片光明！

    “杨司直，一路风尘仆仆，等会我为你设宴，接风洗尘！”李渊又笑着对杨胖子说道，“小女秀宁也时常提及你，晚上设宴，她也会参加。”

    李渊太客气了，客气的有些令人在感动之余都有些后怕，杨胖子急忙回道，“国公太客气，卑职受宠若惊！国公若有差遣，请直言！”

    “哈哈！”唐国公李渊回道，“看来武郡丞口风很紧，这一路走来，没有向杨司直透露半句。”

    武士彟急忙回道，“国公吩咐，不敢不听！”

    李渊微微一笑，没有作声，旋即从袖中抽出一份折子递到杨胖子手中，“你看看这个，此行目的便全都明白了！”

    杨胖子一看这应该是李渊上奏给皇帝老儿的折子，不敢怠慢，仔仔细细读了起来。

    原来这份奏折中，皇帝老儿发现朝中有高官偷偷与西突厥交往甚密，暗通款曲，将中原的铁器、先进的武器运往突厥，换取巨大的经济利益。皇帝老儿得知后十分震怒，可又苦无证据坐实此事，于是暗中让李渊查处，表态不管涉及到谁，都绝不姑息。

    李渊接到此事后，深感责任重大，又秘密上奏皇帝，希望能有大理寺的人参与，毕竟这可是一桩大案子，而最终的人选，李渊竟然慨然担保，杨肥杨司直一定能胜任，并向皇帝进行举荐。皇帝见李渊向来举止沉稳，并非妄言之人，于是批准了密折。

    杨胖子读完密折，手心微微出汗，看来所料不错，此行真可谓火中取栗，换做一般人恐怕都能想到，能敢和西突厥交易的人，会是等闲之辈吗？说不定一定自己目的行踪暴露，等待自己的，就是灭顶之灾！唐国公将自己拉进来，说好听点，是欣赏自己的才华，说难听点，就是暂时找个垫背的，引出幕后究竟是什么一帮人，去试一试对方的势力，再做决断。

    杨胖子默不作声，他忽然有了一种冲动，将唐国公送的礼物统统让人给送回来，他娘的，他不干了！

    李渊面色渐渐有些冰冷，但很快一转即逝，“此事容后再议，去前厅吧，估计宴席也准备好了！杨司直，待会，小女秀宁也来哦！”

    杨胖子嘿嘿一笑，他明白李渊话中有话，他察觉出李渊心中那努力克制的一丝愤怒，他也明白，既然连皇帝老儿的密折都看了，此事已经没有退路了，至于李渊抛出李秀宁，不过准备试探试探自己的心性罢了。

    “额，国公，刚才卑职失礼了！”

    杨胖子不急不慌回道，“刚才卑职读完折子，深感责任在肩，一时间便融入其中，思考着该怎样去完成使命，失态了，失态了，请国公见谅！”

    唐国公听完，放声大笑，“好，我果真没看错了，你要知道，我可是差点花了身家性命保举你的！”

    杨胖子后背湿了一半，“不敢，不敢！多谢国公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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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很丰盛，水陆毕陈。

    一见到美食，杨胖子也忘记当前烦恼，尤其宴席过半之时，纯洁宁大小姐回来了，更令杨胖子心里美滋滋的，连陇西美酒都不禁多喝了几杯，要不是人太多，杨胖子都想和纯洁宁来个交杯了，最后和大小姐约定明日好好畅游一番后，杨胖子才被下人们三请四请，请进了李渊的书房中。

    此刻，唐国公的书房中多了一个人，除了武士彟，还有李靖！

    杨胖子明白，该谈正事的时候了。

    “杨司直，圣上密令让我心急如焚，关于此事，你怎么看？”唐国公丢掉了客气，开门见山地问道。

    “额，此事不知国公派何人主持，卑职从旁协助便可！”杨胖子猜出唐国公这么问，估计也就是形式，估计心里也早就有了打算，否则事情等到自己去处理，恐怕早就黄了。

    “额，杨司直。此事我原本交给武士彟、李靖办理，可武士彟善于外交理政，李靖善于行军格斗，对于查案并非说长，所以有你从旁协助，一定会事半功倍。此刻，请畅所欲言，只要有利于案件侦破，我一定照办！”

    杨胖子点点头，李渊还是有些魄力的，关键时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回道，“蒙国公抬爱，卑职也思考不少，朝中有高官向西突厥暗通款曲，擅自兜售武器之事，卑职认为，想查明此事，我们必须掌握逆向思路。”

    “逆向思路？”

    “对，逆向思路！”杨胖子回道，“国公想到没有，敢和西突厥交易的人，必然在朝中有极大人脉与势力，可这样的人即使胆子再大，也不能完全买通边关隘口的守将，一旦物资被查获，怎么办？岂不自食恶果？”

    武士彟凝思道，“恩，有理！边关隘口有四座可以通往西突厥，为了防止武将擅权，朝廷每隔一段时间都将武将轮流调换，防止其就地做大，如果一旦出现意外，确实得不偿失，危险！”

    杨胖子回道，“对，既然我们想到此点，偷运武器贩卖的朝中高人自然也会想到，所以通往西突厥的四条隘口，他们决计不会走！”

    “那他们走哪？”

    杨胖子冷静地回道，“他们去铁勒！”

    “铁勒？”

    “对，铁勒！铁勒乃是夹在西域与西突厥之间一支游牧势力，从开皇以来，为了拉拢铁勒部族，免得其投靠突厥，圣上一直对其多有照顾，中原商旅去铁勒贸易，无论丝绸、粮食、甚至生铁，边关隘口一直都不怎么盘查，铁勒因此在中原贸易下，逐渐强盛起来，成为左右中原与突厥之间的一股势力。”

    “我明白了，他们将铁勒作为中间人，铁勒这帮部族，正好两头讨好得利。”

    杨胖子嘿嘿一笑，“额，这也仅仅是我的猜测，试想一下，铁勒夹在两大势力之间，有时做事两头讨好，摇摆不定也属正常。我仔细揣摩过，即便铁勒在中间起到了某种作用，但也绝对不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我曾经在青衣衙门时，得到过边关密报，说突厥势力为了能够渗透中原，专门寻找北方的豪强，许以重利为其所用，而且专门成立了一个组织，名叫狼胥门！让这些边关豪强成为自己挺近中原饮马黄河的马前卒。”

    “狼胥门？”

    “恩，以狼胥山为名！这个组织一直管理严密，哪些地方势力投靠了突厥，一直难以查清！我想，倘若有人大批量的运送武器贩卖到突厥，他们会不知道？绝不可能！”

    李靖回道，“杨司直，你的推论确实有一套，可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将这一切都查清呢？”

    杨胖子带着笃定的神情，“还是那句话，逆向思路，我们也贩卖武器去突厥，我相信，突厥为了这些到手的好处，不会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