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飞不起来的小肥鸟

    “是。”小瑜小跑去小厨房拿了个袖珍的火炉，以为天冷露寒，公主是冷了。

    勒娅见小瑜拿了火炉，脸色恍若又冷了一分，抬眼见小瑜怯懦的样子，没说什么，掀开火炉的盖子，抽过小瑜手中叠好的白帕，顾自扔了进去。因着火炉没有明火，帕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燃起来，帕子细小的火焰倒映在勒娅的眼中，“小瑜，关门。”

    “是。”

    勒娅见宫门彻底阖上后，起身，回殿就寝。

    隔日，勒娅早早起了床，精气神蛮好。捞了心子在自己的肩头，不知从哪儿鼓捣出一顶草帽，按在了自己的头上，从院中的树上折了一根树枝，吩咐小瑜提了一个木桶，就要出门去，嬷嬷在勒娅准备出门的时候，拦住了她。

    “殿下，您这是？”

    “钓鱼。”勒娅砸吧嘴，“想学学杀鱼。”

    “殿下身份尊贵，不宜做此事。殿下若是想吃鱼，小厨房正午即可呈上十几种鱼的菜式。”

    “让小厨房备着。”勒娅抬脚就要往外走。

    “殿下，钓鱼是要鱼钩和鱼食。”嬷嬷让步。

    “我只是想钓鱼，又不想钓上鱼，愿者上钩。”勒娅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上的树枝。

    嬷嬷叹气，往旁边让了一步，公主的行事乖张，做什么都见怪不怪了。嬷嬷使了个眼神给小瑜，小瑜点头，亦步亦趋地跟上了勒娅。

    “小瑜，我又没有长翅膀，不会飞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勒娅一边逗弄着心子，一边找寻阴凉地儿。

    “公主殿下，小瑜……小瑜惶恐。”小瑜在勒娅的身后扑通跪了下来，瑟瑟发抖。

    “起来。”勒娅把木桶翻了个儿，坐在了木桶上，冷冷地看着小瑜，“我不打算对你做什么，所以你不用担心，即便我打算对你做什么，你也阻止不了。我渴了，去御膳房拿盅现煮的银耳汤来。”

    “是。”小瑜打了个颤儿，着急忙慌地跑走了。

    “心子，你看小瑜是不是很好玩儿？”勒娅点了点心子圆鼓鼓的肚子，“你是不是又胖了？”勒娅略微有些嫌弃，“你要是胖的飞不动了，我就把你剁碎做鱼食。”

    心子一脸惬意地躺在勒娅掌心，不为所动。

    “废鸟。”勒娅用线把心子的左爪子捆起来，还在上面绑了一个蝴蝶结。

    “啾？”

    “走你！”勒娅把心子抛向御花园的池塘，细线的一端连着长长的树枝。

    “啾！”心子惊恐地扑扇翅膀。因着是春末，池塘上飘着几片青绿的荷叶，心子直直地坠落在荷叶上。

    “乖，飞起来。”勒娅扯着树枝，心子死死巴拉咨叶，宁死不屈。

    一人一鸟对峙之际，小瑜回来了，手中端着一盅银耳汤。

    “公主，银耳汤。”

    勒娅把树枝直插入泥土，她坐回木桶，接过小瑜的银耳汤，揭开盖子，迎面扑来一股清香，带着丝丝的热气。

    “小瑜，在厨房听见了什么？”

    “回公主，来拿膳食的太监提起昨夜皇上去了万嫔妃那儿。”

    “然后呢？”勒娅盯着色泽鲜艳的银耳汤。

    “还说皇上在殿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大骂周都督，砸碎了不少器件。”

    勒娅握住瓷盅的手不觉握紧，“都督做了什么事？”

    “好像是都督在前天宴会回去的时候，不小心从马上掉下来了，腿摔伤了，需要卧床静养。都督派了副将送使臣团回去。皇上龙颜大怒，让都督跪在御书房外三天三夜呢。”小瑜悄悄地说，眼睛还东张西望，看有没有人偷听。

    “做得很好，小瑜。”勒娅站起身，拍了拍受宠若惊的小瑜，“这盅银耳汤赏你了。坐在这儿，看着心子飞到你脚边，等我回来，它若是还在原地，拿你是问。”

    “是，公主。”小瑜赶忙看着池塘中间的那只小肥鸟，小肥鸟惬意地四肢大开，躺在荷叶上晒太阳。

    “它要是懒得动，你就用石头扔它，死了算我的。”勒娅指了指不争气的某只。

    “啾啾啾！”心子的声音在勒娅背后响起。留给心子的只有一个无情的背影。

    走在百花齐放的御花园中，勒娅漠视了对她行礼的宫女太监，她现在只想见到那个人。原本很大的御花园，勒娅不消走了半个时辰，她就见到了在树丛空隙中的周阎。同往日高傲肆意的他不同，许是跪了一天一夜的缘故，再加上身形壮硕，周阎浑似一个胡子拉碴的樵夫，还是个断了腿的樵夫，周阎的身侧放着一根拐杖。即便是跪着，周阎的背依旧挺得笔直。

    悄悄从树丛后离开，勒娅神色如常地回了那个钓鱼的池塘边。小瑜正兢兢业业地训练心子起飞，可是心子依旧躺在那片荷叶上一动不动。荷叶完完整整，看不出被石头砸坏的痕迹，小瑜还是没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