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讨好
这是苏余姩写给君珩的信，他居然还如此小心的收在寝殿的偏厅，顾九歌咬了咬下唇，心下不免酸涩，同时又有些欣慰，若是他真的彻底忘了苏余姩，反倒是个薄情郎了……
快速将信的内容扫了一遍，门口便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顾九歌一听便知道是谁来了，她立刻手忙脚乱的将东西收拾好，规规矩矩的把东西放回了原处，仿佛做贼一般。
“皇后。”君珩从门外走进，蹙着眉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在这？”
顾九歌有些羞赧垂下眼，将手中的食盒搁在了他的桌案上，微微笑道：“陛下国事操劳，臣妾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做了些点心给您，望您笑纳。”
看着她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君珩眼神一闪，竟也没有开口拒绝，而是径自走到了桌案前落座，一旁自有人走上来想要为他打开食盒，顾九歌却亲自上手，一阵桂花的香气顿时从里面传来。
顾九歌从里面取出来一块金黄色的桂花糕递到了君珩的唇边，并不觉得此举有什么不妥，在楚国时她也曾这样喂过她的父兄，笑容可掬道：“这是桂花糕，最是芬芳清口了。”
君珩的眉毛抖了抖，似乎很不习惯她这样的举动，但还是强忍着咬了一口，紧蹙的眉头却微微松开了，味道似乎比他想象中的好……很多。
“皇后手艺不错。”他夸了一句，这次不再是言不由衷。
顾九歌欣喜的笑开，还不忘添了一句：“那往后臣妾日日做给您吃，臣妾会做栗子糕，也很好吃的。”
栗子糕，她方才在那封书信中见过，苏余姩说，他最爱吃的便是栗子糕。
君珩眉心微微舒展，仿佛提到了这个点心的名字，他的心情就会变好似的。
“有劳皇后。”
……
翌日，栗子糕果然如数奉上。
君珩原本以为是顾九歌的手艺，并不是很想用，只是送上来的下人却说并不是她的手艺，也没说是谁送来的，他心中一动，打开一看，香味果然熟悉。
他试探性的尝了一口，眼神一动，一种由内而外的喜悦感渐渐蔓延了他的全身。
是她的手艺……
与此同时，殿外。
“皇后娘娘，您交代的事已经办妥了，陛下不知道这是您的糕点，而且也全都吃完了。”门外的太监陪着笑脸对着一侧的顾九歌说道。
顾九歌有些欣喜的笑了笑，随后从他的手里接过食盒：“本宫明日再送过来，到时候就麻烦公公了。”
“娘娘客气了。”到底是跟在君珩身边多年的太监，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诚惶诚恐的对待她。
于是一连数日，君珩每日都能吃到一盒热气腾腾的栗子糕。
顾九歌也是有意将做糕点的事隐瞒了下来，她希望自己能多学一些苏余姩，如果这样能让君珩高兴，她甚至希望自己就是苏余姩。
然而今日，君珩终于觉得有些不对，苏余姩摔断了腿，此刻分明需要静养，怎么会日日从不间断的派人给他送栗子糕？
所以他并没有吃，而是冷声喝住那个送来糕点的太监：“苏姑娘近来身子如何？”
他这问题问的突然，哪怕是这个太监跟了他这么多年，此刻也有些懵了：“苏……苏姑娘？”
“这盒糕点，难道不是苏姑娘送来的么？”君珩声线一沉，他的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意去相信。
“回……回禀陛下，这盒糕点并非是苏姑娘送来的，是、是……皇后娘娘。”太监吓得面如土色，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闯了一个弥天大祸。
君珩有些僵硬的抿紧了唇，眼神微微一冷，几乎是在瞬间盖上了食盒：“退回去。”
“陛……陛下……”太监手忙脚乱的跪了下来，一边是皇帝，一边是皇后，这让他夹在中间两相为难。
“朕让你退回去！”君珩的声线已然带了怒意。
为了把自己摘干净，太监去见顾九歌的时候，已然是诚惶诚恐的模样，将君珩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转告给了顾九歌，全然不顾后者倏然变化的脸色。
顾九歌听完了前因后果，沉默了半晌，看着食盒中完好无损的糕点，竟是亲自接了过去，朝着御书房的方向一步步走去，进门见到君珩，她强忍着心中悲愤，直截了当的问道：“是臣妾的糕点近来不合陛下胃口了么？”
“皇后操劳六宫诸事，你大可不必这么辛苦。”君珩无法接受从苏余姩到顾九歌的落差，此时吐字也是毫不留情。
“为了陛下，这怎能算是辛苦？”顾九歌提着食盒，十个指尖都已经开始微微发颤，“陛下先前，都是吃的一个不剩的……”
君珩唇角冷冷一笑：“任何东西都有厌恶的时候，更何况是这小小的栗子糕。”
“是栗子糕让您厌恶，还是做栗子糕的人？”顾九歌哽咽的开口，从方才太监的那番话，她纵然是再笨，再自欺欺人，也应该明白他先前将栗子糕吃的一个不剩的原因是什么。
君珩沉默了下来，那双如夜一般的黑眸微微发寒，看着眼前满脸悲伤，却偏生又倔强无比的顾九歌，忽然开口，一字一句：“随你怎么想，顾九歌，你真是让朕厌恶至极，栗子糕是朕最喜欢的糕点不假，但朕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这份糕点是出自你的手笔！你，和你的国家，都让朕望而生厌！”
顾九歌沉下了眼眸，紧紧咬住牙关，她不明白，自己和楚国，到底是哪里惹得君珩不喜了。
“臣妾哪里做的不好，还请陛下明示，臣妾改。”
君珩有些不耐烦，他抬起头看向顾九歌，本想开口斥责，转眼又想到楚国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皇后很好，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的。”
他忍着自己的怒火，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
顾九歌抬起了头，盯着君珩，刚想说些什么，君珩却抢先开口：“这几日皇后劳神了，还是早日回去休息养身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