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恶心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方茉没好气地问道。
曹哲翻身坐在她面前的课桌上，低头看着她秀气的脸庞，说：“怎么，还不让人看了？我可是要看一辈子的，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带着面具吧？”
方茉抱起书，起身朝外走去。
身后，传来曹哲充满磁性的声音：“方茉，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你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这种心态在现实中会让你寸步难行。法官讲的案例，是已经成型的案子，而走出校门你要面对的，是所有正在进行中的案子，所有法律条文的应用都要建立在证据的基础上。而在法庭上，法官看的只是证据，而检察官所代表的是受害人的权益，会保护受害人。而你和我，以及我们的同学们，出去以后所做的律师，就是要在法官和检察官之间寻找一种平衡，我们是起着这样一个作用的，而不是救世主。”
方茉停下脚步，转过神来冷冷盯着曹哲，说：“世间的公平和正义，就是要靠法律来维护。任何人，只要触犯了法律，就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一个人只要是犯了罪，杀了人，无论你从公检法的条文中找到多少漏洞，做多么精彩的辩论，最后我都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曹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邪魅的微笑，他从课桌上跳下来，手插进裤兜里，走向方茉。
“公平和正义，确实是靠法律来维护。但是它维护的是实现法律的程序的公证，而无法左右法官和检察官的判断。”
方茉知道曹哲说的没错，她挺直身子，说：“那好啊，那我到时候就不做律师，做公诉人就是了，反着无论做什么，我都要为受害人争取到法律的公平和正义。”
曹哲已经站在她面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
方茉的心没来由的一阵慌乱，她倒退两步，眼中闪过一抹惊恐的神色，问道：“你，你想干嘛？”
曹哲伸出修长的双臂一把把她抱进怀里，低头嗅着她散发着清香的长发，像往常一样揉揉她的头，在上面轻吻着。
方茉挣扎，低声说道：“流氓！你快放手！臭流氓！”
曹哲轻轻放开，方茉推开他坚实的胸膛，刚要跑开，却被曹哲一次拉过来，不等她有所反应，火热的唇已经吻上她的红唇。
方茉感到心跳骤停，双眼瞪到极大，一股电流从身体里划过。
初吻！自己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原来这就是接吻的感觉吗？竟然这么甜美。
难道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可他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自己愿意，爸爸也不会同意的，因为爸爸早已为她定下了一门亲事。
可是那个男人，她却连见都没见过。
她出身豪门，所以她不能反抗，因为这是一场商业联姻，她无法左右自己的未来和幸福。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一刻，多享受一下这种感觉。
初恋的美好，人生只有一次，但是对于她来说，恐怕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女生特有的羞涩让她生气，奋力挣脱曹哲的怀抱，下意识里抹了一把嘴唇，低头疯狂的跑出大礼堂。
“嗨，方茉，小心点，别摔倒了。”
一个男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方茉的脸烧的更加厉害，她只能加快脚步，希望快点逃离这个让她无所适从的地方。
宁震来到礼堂门口，斜靠在门口，冲曹哲说道：“你真的喜欢她？”
“或许吧，怎么，有什么不可以吗？”
“她可是方白文的女儿，生来是注定要商业联姻的，哝，你看看这个。”说着，他把一张报纸递过去，上面有一条消息，是实方集团和加男商贸集团联合发布的，等方茉毕业后，双方就为他们举行订婚仪式。
曹哲“嘁”了一声，把报纸塞到宁震怀里，说：“无聊！现在的商业集团为了博取眼球，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可是曹哲的心却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捏了一把。
那种钻心的疼痛，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这算是失恋吗？可是曹哲却从来没有尝过这种感觉，一直以来总是标榜自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曹哲，怎么会为了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心痛呢？
那一吻，历经数年，却只留在双方的梦中。
那种感觉，彼此已经再也没有体会过了。
心，还在跳着，却是为了呼吸，为了活下去，与爱情，再也没有关系。
……
一切都走到了尽头，当年，一纸录取通知书把他们从全国各地聚在一起，而四年后，一纸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又把他们残忍的打回了原型。
社会是一个大染缸，他们被丢进去，沾染着各种颜料，变换着各种身份。
月色朦胧，掺杂在南州市迷离的灯火中，辉煌着夜色，晕染着迷离，嘈杂着每个人的心。
夜巴黎酒吧包厢里，光线昏暗，灯红酒绿，十几个年轻人围坐在一起，有的玩骰子，有的喝酒，有的唱歌，更多的则是坐在一起聊着属于他们的话题。
“妈的，高考时削尖了脑袋也要往律师行里挤，可是毕业后才发现，律师这玩意，真他妈不是人干的。”
“行了，你一个民律还抱怨？那我们这些刑律还不得拿脑袋咣咣撞墙去啊。你知道吗，就这破天，零下十几度，我昨天一大早在看守所门前排了一上午的队，他妈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了，才他妈让我见到当事人。”
“就是，关键人家是大爷，咱还不能有丝毫怨言，否则人家说不让你见就不让你见，你还没法子。”
“我才是倒霉到家了呢，昨儿个庭上，我还没开口呢，就被法官大老爷给先扣了一顶大帽子，让我注意自己的措辞，不要给他们上法律课。”
“我想，我们干脆都去做非诉去得了，刑事诉讼不仅挣得少，还天天挨骂，我觉得自己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人生观世界观迟早得崩溃。”
“哎，对了，曹哲呢？你前几天不是接了一个离婚案吗？据说当事人还是个富婆，有没有对你以身相许啊？”
“相许个屁啊！那当事人我见了，长得和猪八戒的**奶一样，这还算了，关键是网上，曹哲被人那一通骂啊，我看了都感到活不下去了。”
“没事没事，反正咱们曹哲的脸皮已经练的比城墙拐角还厚了。”
曹哲就像是没听到他们谈话一样，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拐角处一边刷微博，一边喝酒。
他依然是那么的高挑，眉眼间多了一抹成熟的韵味，正如当年他在大礼堂里对方茉说的那样，他真正做到了一个合格律师该做的事情。
他已经是南州市律师界非常有名气的律师了。
他的手指纤长，在手机屏幕上缓缓滑动，突然一条消息映入眼帘：实方集团千金和加男商贸公子在南豪丽都宴会厅举行订婚仪式。
曹哲的手没来由的一抖，点开了那条消息。
消息只有寥寥几句话，配图也只是全景，根本没有方茉的特写。
轻叹一口气，曹哲关上手机屏幕，随手朝沙发上一扔，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啪！
杯子放在桌上，曹哲拿起酒瓶再次倒满。
宁震发现了他的反常，当即明白了他为什么心烦，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看开些，五年过去了，什么都会改变的。”
说着，宁震刚要转换话题，可偏偏有人再次提起来。
“哎哎哎，你们看，实方集团千金和加男商贸大公子订婚了。听说这美女以前也是学法律的，好像还在***干过两年呢。后来出了一档子事，人家干脆回家了，听说就在实方集团法务部上班。”
“我听说了，那美女的心态不适合在***干，当年得罪了不少人，据说差点被某个大人物给弄进去。”
“是啊，***的饭哪有那么好吃的。我要是个富二代，我早就回家了，哪儿还在那种地方干啊。每年一到了年节上，捕快们为了冲业绩，刑讯逼供啊什么的无所不用其极，检察官大老爷们，也是凭着自己所谓的正义感瞎胡搞，总之只要完成任务，恨不得把所有嫌疑人都判死刑才好，至于律师，更别提了，只要是给的钱足够，或者是权利足够大，串供啊、伪造证据啊，数不胜数。”
曹哲的脸色越来越暗，宁震忙止住那些人，没好气的说：“行了行了，一帮老爷们，怎么像娘们一样八卦啊。来来来，我们打牌，谁输了谁就唱一首歌，或者吹掉一瓶啤酒。”
“我说宁震，你是不是想唱歌或者想喝酒想疯了啊，说不知道你是五音不全，喝酒没够的人啊。”
“就是，瞧你那尿性，还叫嚣着打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