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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皇城魔影第二十三章 武斗,法斗

    游鸣山暴起,一跃丈许临空一掌拍向离羊的天灵。

    掌力凶猛澎湃,掌未至,掌风先到,刮的离羊发丝飞扬。

    离羊心下叫好,脚底一滑,横出半圈,身子擦着掌风而过。

    游鸣山先发制人未建奇功,并未气萎,身子一转借势变招跟上,左掌顺势击向离羊腰眼。

    离羊旱地拔葱,跃在游鸣山头顶,腰如车轴回身一扭如法炮制拍向游鸣山头颅。

    游鸣山不慌不忙,足下生根,大喝一声以掌对掌。

    两掌相接,轰然炸响,随风飞舞的残叶都被掌力震散。

    游鸣山脚下虽踩出两脚半尺深坑却纹丝不动,他掌力浩大,离羊被横空推出数米,待力尽才一个翻身稳稳落下。

    离羊指节卡卡作响,揉了下有些酥麻的掌心,心里越发欢喜,小子好大的力气,若是好好调,教一番他日绝对是一个力敌千军的将才。

    游鸣山见状眼中光芒大盛,欺身而上,手脚并用劈掌,炮拳,横扫,飞膝顺手拈来。

    离羊已知他气力不凡也不硬抗,能避则避,避不开则收,推,搬,缠借着巧劲化去力道,无论他如何狂攻皆一一接下。

    一盏茶的功夫,游鸣山已经气喘如牛,收身指着离羊:“你身法确实比我强的多,但你只守不攻,这我可输的不服。”

    离羊就等他这句话,故作声寒:“是吗?那你可要睁大眼睛瞧好了。”

    然后他忽然散去全身力道,右掌缓缓提起画作半圈掠过面门,收于胸腹之上,重重幻影也接踵而至融于一掌之上。

    地上碎石残叶无风而动,滴溜溜的在涌在他的掌下转圈。

    游鸣山惊的目瞪口呆,一脸的不敢置信。

    李鸣竹见状出声大喊:“死鬼小心,他这招好厉害的。”

    话音未落,离羊松散的身躯刹那间紧如绷弓,脚下泥土崩飞,一团灰黄的身影与游鸣山擦身而过,停在身后的树干前。

    那身影太快,他只看到一抹黄光,然后就感觉自己脖颈一凉,原来几根被斩落鬓发的飘在齐上。

    游鸣山三步做两步来到离羊身前,吓!整只手掌都插进了树干,抽出刀掌一看,手掌完好如初,无一丝擦伤。

    游鸣山呆立当场,离羊寒着脸拍拍他的肩膀:“我只能算略有小成,好生习练。”说完转身离开。

    望着平安三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紧紧攥着袖中的图谱,好半天才深深叹了口气,招呼牛头寨众人回山去了。

    水路甚快,顺江而下,不过三两日的功夫就快到荆州了。

    大江东去,一望无垠,两侧连绵不绝的青山相伴,略带黄色的长江水滚滚流淌,深邃而高远。

    离羊独自来到船头,他头颅高昂鼻尖耸动,细细品尝江风的味道,忧伤慢慢爬上他的眉头,怀中掏出一只短箫放在唇上。

    箫声平缓悠幽,箫音却如泣如诉,就像待嫁的女子看着心上人远去却无能为力的,只能掩面呜咽的悲凉。

    江波上好似泛起一副画卷,一个英武的男子独自站在一座宏大的府邸前,踌躇着,徘徊着,天空划过一道霹雳,照亮了他挣扎的面容,大雨瓢泼而下,豆大的水珠沿着他的两颊而下,逐渐淹没了他的脸庞。

    江风拂过,府邸灯火阑珊处,一道倩影凝望着门邸,风声呼啸拍打着门框,她眼中忧愁,渐渐黯淡,渐渐空洞,风雨蓦然破窗而入,打散了珠帘,摇曳的烛光戛然而止。

    箫音渐弱,长街上万人空巷,一驾布满红绸的华盖徐徐前行,人们扬起红花,彩带,欢呼着,雀跃着。远处的屋脊,男子衣衫凌乱,披头散发的提着一个酒缸,看着脚下的喧闹,昂首狠狠灌下,辛辣的酒水浸透他的全身。酒尽,砸碎了酒缸,长啸飞身而去。

    一曲终了,江面还是那个江面,浊水还是那江浊水,平安已不知不觉站在他的身旁。

    曲由心生,定是有无法倾诉的衷肠才会吹出如此催泪的调子。

    平安感同身受,轻声询问:“好曲,好调,它叫什么名字。”

    “你要去上清山?”离羊神色漠然,答非所问道。

    “嗯。”

    “多年未见,代我向道行问好。”

    平安疑道:“你认识道行真人?”

    “怎么?你见过他。”

    平安把青城山大战始末讲给他听。

    离羊摇摇头,嗤笑道:“道行真人?这滑头竟也被称真人了,当年我们结伴游历的时候就属他最为孱弱,想不到这厮如今的修为都如此强横了,修道之人果真是得天独厚。”

    “不过这厮胆大包天的性子还真是一如从前,上清山如今的处境,以他的身份竟然还敢偷偷出山,也不怕被人发现告她一状。”

    平安担忧道:“上清山如今的处境很差吗?”

    “何止是差,天子有意无意下已经视上清为禁地,上清山寻常弟子都鲜有外出游历者,更何况道行这种修为强横的存在。你们几个运气实在太好,换做如今他的掌教师兄是决计不会冒着触怒天颜的危险去救你们的。”

    平安很是困惑:“道行真人的修为都那么高强,如今上清掌教自然也不会差,天子不引以为助,还多加限制,于理不合吧。何况若是逼迫太甚,不怕与上清山彻底反目吗?凭白为朝廷多增一个强大的敌人如此不智的事傻子都不会做吧。”

    离羊点点额头:“你完全错了年轻人。第一,上清山再强横不过百人,其中有些修为的也不过半数,修为强横的寥寥数人,再强能强到哪儿?五千精锐压境就足以荡平上清山。”

    “第二,上清山如今处境已经算不错了,华阳真人在世时才是天子最为忌惮的时候,当时华阳真人甚至不能开山收徒,诺大山门只有寥寥师徒四人跟一些杂役,华阳真人仙去后,上清山才招收弟子百人。

    “第三,天子老了,人老了就会疑心重,就会做糊涂事,尤其是位高权重者,患得患失。当初一统六国的秦皇,威吓天下的汉武晚年都曾犯下大错,以致国力大减。”

    “人心是最难揣测的,也许已经知道自己走在前人走过的错路上了,但是不敢回头,若是回头就是公然承认自己是错的,这种落差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无法承受的,只能装作坦然。”

    平安无言以对,只好坦然,也只能坦然。

    船夫头子摸过来也插嘴道:“这位老爷的曲儿确实不错,听的小老二都忍不住要哭了。”

    平安笑道:“老人家也通晓音律?”

    老船夫连忙摆手:“小老二大字不识一个,哪懂曲啊调啊什么的,只是听的听着吧心里酸溜溜的。”

    平安诧异:“莫非老人家有什么伤心事?”

    老船夫唉叹:“还不是‘菩萨钱’闹的,你说北边都快打过来了,皇帝还瞎搞,我看呀这大梁是难喽,到时候还不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遭殃。”

    船尾的一人笑着插道:“老九你就是事多,他要钱你给他就是了,咱们这些泥腿子招惹不起人家。”

    老船夫:“话不能这么说,好歹咱也是大梁的人。”

    那人不屑道:“大梁的人?大梁就是这么坑害自家人的?别嫌我说话难听,哪天北边打来说不定咱就成魏人了,饭都吃不上了作梁人作魏人有区别吗?饿死了都是TM死人。”

    平安知道,似船夫这些百姓寻日是不会关心国事的,比起国事,左邻右舍鸡毛蒜皮的杂事才是谈资,如今却被逼着关心起了国事,也算亘古奇闻了。

    平安一直思考“道”到底是什么,对百姓来说“道”就是家庭儿女,对君王来说“道”就是江山社稷,那对自己来说又是什么?

    孟子云: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未闻以道殉乎人者也。自己远远未达到如此高度,若是真的天下大乱,自己会做什么,又该做什么,一时间思绪纷飞。

    幸好老船夫拉回话题:“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太闹心。三位客官,到了前面的渡口各位就下船吧,换走陆路去江陵。”

    离羊不悦道:“老丈此言不合规矩吧,往常都是直达江陵,到了我们这里怎么就要换路了,莫不是嫌我们给我银钱不够?”

    老船夫赶忙解释道:“客官误会了,不是小老儿耍无赖,实在前些日子江陵那边出现了一只怪物,不时冒头打翻了不少渔船,后来这一带的船夫就都绕路走了。”

    平安一听怪物,眉头大皱:“怪物?什么样的怪物,大小几许,死伤多寡?”

    老船头琢磨了下:“听人说是条怪蛇,一丈大小,人倒是没有死伤,就是船翻了丢了些钱财货物。不过说来也怪,这蛇只撞船,不吃人,倒像是个劫道的。”

    离羊搓磨着下巴:“只撞船,不吃人?有意思。”

    平安也觉得颇为有趣,不过可以确信的是这怪蛇不是自己遇到的青城山邪物。

    船头话毕,水面突然如沸水般开始翻滚,呕出无数水泡,船身摆动,众人站立不稳,头重脚轻。

    萧含贞本来正在船舱小憩一番,忽然船身大动惊醒了她,掀开门帘踉踉跄跄的出来,清冷道:“发生什么事了。”

    离羊不由分说把她按回船舱:“没事,回去。”

    船夫二人均面色煞白。

    老船头更是瘫倒在地,止不住的哆嗦,口中念念有词:“完了,完了,真的撞上了,我们明明还没到江陵,怎么会,怎么会....”

    平安顾不上安慰两人,强自镇定道:“都别慌,抓稳船身,我来解决!”

    离羊是习武之人,眼下这种情况功夫再高明也没用,只能紧摄心神,脑中闪过一道道符咒,灵光乍现,有了!凝冰符。

    可是眼下并无工具供他制作,该如何是好?

    平安牙一咬,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咬破手指,以血代墨,以船代纸,在船身稍平瞬间一气呵成完成符文。

    一掌拍在符文上运气,船身丈许内的江面云雾骤起,围着船体翻腾缭绕,众人浑身湿冷腻滞起来。

    朦胧中平安感觉周身有几股凌乱的气息奔走,心动则气动,只是当下不容他揣摩,大喝:“凝!”登时,那凌乱的气息有几缕窜入符文中,平安的气也涌向符文,符文晶莹的边框似有破碎的迹象,星星点点飘至空中化作虚无,平安只好拼命调动丹田才勉强稳住符文不至破裂,说时迟那时快,两三个呼吸而已,符文便完成,平安的丹田也随之几近干涸。

    白虹掠过,浓雾忽作白晶坠下,一座水晶般剔透的船形冰雕赫然而立,连同三丈内的江水都化作冰块飘荡在江面。

    船雕四平八稳,平安面如金纸,横在甲板上嘲道:“想翻船!问过我了么?咳咳...”

    离羊搀起平安,露出一森白牙,大赞:“好小子,真有你的,比道行当年强多了。”

    平安惨笑:“离大哥廖赞了,区区小术,不值一提。”

    萧含贞掀开门帘,粉白的脸颊冻的发青,搓着双手,口呼白气来到离羊身边顿足,娇斥:“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冷。”

    离羊褪下外衫揽在她的肩上,细声:“无事,平安兄弟给我小小施展了一番奇术,只不过没控制好力道。”

    萧含贞瞪了平安一眼:“邪门歪道!”然后眼睛睁的滚圆,捂着小口惊呼:“那是什么!”

    不远处一条匹练破水而出盘在半空,一丈的蛇身上分作两个一模一样的头颅,头颅似猿非猿,乍一看又酷似人的面容,顶上生有一片尺长的肉冠。

    那怪物蹬直了身子看着这边,抿着血盆大口,儿拳大的眼中透着一丝委屈。

    平安以为自己眼花了,又揉了揉眼睛,的确像是委屈。

    怪蛇果真没有袭来,身子一甩,横跃几丈窜入水中,片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含贞指着离羊颤声:“这也是法术?”

    离羊沉声:“没错,是幻术,回仓里,这儿冷。”

    萧含贞气的面色通红:“不冷,不回。”

    这时船尾传来一丝微弱的声响,“小.小.小姐,你要是不不..冷,我...我们能进去仓里吗?”

    原来是两名船夫,他们两人蜷缩在一团瑟瑟发抖,通透的冰凌裹着二人仿若冰雕。定是平安的法术无法收发自如,波及到了二人。

    渡口。

    离羊拱手:“沈兄弟,上清事了务必到江陵萧府走走,离大哥必定扫榻相迎。”

    平安还礼:“离大哥放心,到时候一定前去拜访,告辞。”

    “告辞。”

    两人相约后,遂各自踏上路途。

    身后只余两个船夫喃喃自语,“见神仙了”,“见妖怪了”,“见神仙了”,“见妖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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