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初到上清,天一传说
上清山又名茅山,相传是三位茅姓真人在此修习济世所以叫茅山,时过境迁如今成了上清派的驻地所在。
脚下峰峦叠翠,绵延无际。峰间白云流动,百鸟飞掠,不时传来清脆鹤鸣。咀嚼着浓郁的林间气息,蜿蜒的山路一路前行,一座青灰色的宫殿高耸在山顶。
如果说青城山是隐于凡尘的仙境,那么上清山便是现世人前的仙都。
宫殿下群山拱卫,殿上云雾侍候,雍容华贵又不失典雅。
唯一一点瑕疵的是山脚下立着两座两米高的佛门宝塔,与身为道家圣地的上清山格格不入。
再行一段。
山坡前立着一块石碑,上刻:“在家不孝敬双亲;何必灵山朝师尊”。
山坡那头是一座飞檐的山门,山门前站着两位守门弟子,这里已大约能看清宫殿的轮廓了。
平安上前行礼:“在下沈平安,前来请见好友陶承,麻烦二位通传一声。”
弟子回敬,彬彬有礼道:“无须多礼,山中人无太多繁文缛节,居士说的陶承应该是道承师叔吧,既是好友居士便随我来。”
说完在前领路,平安暗自赞叹,上清派果真不凡。
经过道场,青灰色的大殿呈在面前,盛大,古朴。
牌匾上刻“九霄宫”三个字龙飞凤舞,殿门两侧墙壁之上分别横书“道炁常存;万寿无疆”。想必是出自名家之手。
听闻上清山的宫殿始建于汉朝,历经战乱倒塌大半,现在的建筑群乃是二十多年前当今天子为华阳真人所新建的。
弟子在殿前停脚,“平日里师长们是在殿内修习打坐,请居士稍等,容我进去通报一声。”
不一会,弟子便出来了,后面跟着陶承。
陶承三步并作两步过来,给了平安一个大大的拥抱,一拳垒在平安胸口,乐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会平安的,来,进来说话。”拉着他就往殿内走。
弟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想陶承与此人关系如此要好,如此失态还是头一次见,遂微笑着转身继续守门去了。
——
大殿内如殿外般无二,一样的干净,冷清,无华。
正门内是一块一丈高,四尺宽的石碑,上刻画“天地”二字,石碑下是一张石制的神案,神案上摆着一笼香炉,袅袅青烟飘出,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拐过石碑进入内堂,这里没有一副壁画,似乎缺乏了古色,取而代之是一列列的书架。
里面站着两个修士,一位须发皆白年约六旬,一位身形瘦长年约四旬。
陶承拉着他来到二人身前介绍:“这位是道行师兄,之前你已经见过了。这位是道之师兄,也是我们上清派现任掌教。”
随后拍着平安肩膀笑道:“掌门师兄,这就是我说过的生死之交,沈平安。”
平安行礼:“见过道行真人,见过掌教真人。”
掌门乐呵呵的抚着白须:“小友客气,早就听闻小友不凡,今日得见,果真如一。”
道行笑眯眯的搓磨下巴:“小兄弟不会怪我们抛下你不辞而别的吧。”
陶承此时颇为窘迫的看着平安,虽然事出无奈,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实在是有愧于人。
平安神色依旧,恭敬的回道:“不会,在下深知上清山如今处境尴尬,不辞而别实属无奈,何况真人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怎敢心生不忿。”
道行“哈哈”大笑,爽朗的拍拍平安肩膀:“好小子,我就知道自己没看走眼。”
平安微笑,随后问道:“怎么没见阮玉,她的身子调养的如何?”
陶承神神秘秘的笑道:“就知道你会问,阮姑娘调理的很好,身体已无恙,这里都是男子,女子多为不便,所以掌门师兄安排她在后山住着。”
道行插道:“那小姑娘可是时常把你挂在嘴上啊。”说完朝平安挤眉弄眼,一副为长不尊的模样。
平安面色霎红。
掌教“咳咳”两声打破尴尬:“二位师弟,我有些事情想单独跟沈小友聊聊,你们先出去吧。”
“遵命”,二人立刻退出大殿,闭上大门。
平安狐疑的看着他:“不知真人是何事?”
掌门微笑着看着他,眼中波纹流转,细细打量一番,赞道:“小友果真是修道的好料子,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入修士的行格,甚好,甚好呐。”
说完缓缓抬起袖袍,地上的蒲团无风而起,漂浮半空,袖中指尖弹过,蒲团朝平安压来。
平安大惊,伸出双臂抵住蒲团,焦道:“真人这是何意?”
掌门微笑不语,连弹三指。
平安压力陡增,往日里随手可抛的蒲团此刻重若千斤。
平安汗流浃背,只能运起丹田之气抵御,立时压力倍减,趁势用左臂抵开蒲团,右手掏出摄气符横在胸前。
符纸上散发道道流纹隔开蒲团,却也仅限于此。
掌门轻声:“累气为真,不假于形,何必拘泥于掌中。”
平安登时如遭雷击,心下思量揣摩,片刻后恍然大悟,指尖松开符纸。
丹田之气破指而出,裹着符纸贴在蒲团上。
掌门指尖一转,蒲团随之翻转变拍为撞,符纸既然在上那便让它无力可使。
平安有样学样,手腕翻转,符纸飞离蒲面,再度贴在横面。
掌门微笑,袖袍一抖,蒲团便“滴溜溜”的转成陀罗。
平安越发得心应手,袖口又抖出两张符纸,随手一挥,三张符纸化作幻影绕着蒲团齐飞。
虽然斗法斗的不亦乐乎,不过平安修为尚浅,不多时便有些支持不住了,丹田之气将竭之际,呼道:“合!”三道符纸从三个角度分别攻向蒲团。
再呼:“破!”
符纸跟蒲团同时爆开,气浪卷着草絮弥散开来。
平安眉头一皱,心道:“不好!”
掌门不慌不忙,袖袍中伸出一掌,掌心迸发强烈的气感化作漩涡,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
漫天草絮涌向掌心,一个崭新的草球现于掌中。
平安松下一口气,朝着掌门深深一拜:“多谢真人指点,晚辈感激不尽。”
掌门抚须微笑:“小友天资聪颖,悟性奇佳,世所罕见,不但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掌握要点,甚至能举一反三,极为难得。”
“真人过赞了,晚辈惶恐。”
“不骄不躁,很好,来,坐下说话。”
说完就这么落落方方的盘膝坐在地上。
平安也盘膝坐下恭听教诲。
大殿外。
道行百无聊赖的倚在门柱旁,正打算闭眼小憩一会。
陶承开口问道:“掌门师兄跟平安是初次见面,也不知聊的是何事。”
道行伸个懒腰,打着哈哈:“聊个屁,师兄看似超脱于世的模样,实则把情义看的比谁都重。依我看八成是觉得我们上清山有愧于人,所以要亲自指点他一番。”
不多时,殿内忽传炸雷般声响。
道行悠悠:“瞧,打起来了。”
陶承也笑了起来,掌门师兄虽然深居简出,但是修为确实师兄弟三人中最高的,而且高的不是一丝一毫,就连道行都时常感叹掌门师兄的修为直逼二十年前的华阳真人。
这不是讽刺,而是确确实实的褒奖。华阳真人太过神异,二十年前的修为就已超凡脱俗,放眼天下,没有几人能与他并立而行。
掌门真人看起来像个清冷的人,虽然面带微笑,却更像是一种常态,哪怕风雨欲来也能处之泰然,一笑而过。
这或许是他人生阅历的一种沉淀,不过平安更相信这是他对自己修为的肯定。
这位老者对术法的造诣已经极为高深,只字片语就能点拨他的不足,轻描淡写间就能化繁为简,比起当日道行真人大开大合更显从容。
“听道承师弟讲,小友对自己所学所用都知之不详,甚至连门派名讳都不晓得,确否?”
掌门盘坐在前,不轻不重的点了一句。
平安毫不避讳的点点头:“确实如此,我是无意间拜入师门的,我也曾问过师傅这些问题,可是师傅他老人家呢...说句不恭的话,师傅他老人家时而疯癫时而正常,过往经历都已忘的七七八八了。”
掌门闭眼沉思,脑海中翻阅记忆,好半响才开眼出声:“贫道观小友的手法,倒是想起一些秘闻。”
平安拱手请教:“真人请讲。”
掌门拈指一笑,屈指一弹,草球中蹦出几条丝带在身前飞缠,化作两字——天一。
“百年前,魏国佛门大盛,王公诸侯皆崇信佛教。后来一位道门的高人横空出世,他修为超绝,道法精湛,可算是当时修士之冠。”
“自汉以来,修士多不甚数,但修为高到可以施法呼风唤雨的,据记载只有两人。”
“一位是汉末太平道天师——张角,另一位就是他,他叫——天辅真人。”
“这位高人倡导去三张,立新法,在极短的时间内建立极高的威望,几乎凭一己之力就当上的魏国的国师,道教亦被立为国教,世人称其教派为北天师道,可它的真名为——天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