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身份
宣婷走到书房门外，没着急推门。
门本来就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她正好能瞧见姜域愣愣的坐在那。
昨晚放在那的晚膳还在一旁的圆桌上摆着，一口没动。
宣婷叹了口气，才轻轻推开门进来：“夫君一夜都在看折子，想必乏了。不如用些膳食回房歇一会儿吧？”
“不用了。”敖珟看也不看他，只是低眉看了手里的册子。
这册子上的字明明每个人都认得，可是就是不知道写的什么意思。
“我特意炖的参汤，用极好的花胶煲的，你尝尝。”宣婷的笑容，像雨后的彩虹一般清新。
可惜敖珟看也没看，只是很敷衍一句：“搁那吧。”
“我……”宣婷想了想，还是决定帮敖珟。虽然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值不值。“我想去甘府一趟，听说丞相夫伤的不轻，总算一场相识，这时候想去看看她。”
果然，提到丞相夫人，敖珟才抬起头与她对视。
从他的眼睛里，能看见关切的光芒。宣婷心里难免酸涩，却还是保持着笑脸。“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敖珟略点了下头：“也好。”
“去是去，不过你这样子……”宣婷伸手去摸他的下颌。
敖珟想也不想，就这么躲开了。
“夫君的胡须太长了，这么去总是不好。不如剃须再去吧。”宣婷温眸道：“我这就去唤人为你剃须。”
“不用了。”敖珟没那个心思。“我去更衣。”
宣婷紧忙起身，想陪他一起过去，为他更衣的。
可是敖珟走的飞快，她根本就不可能追的上。
“罢了罢了。”宣婷无奈的叹了一句：“就知道追不上，何必去追呢。念儿，把这些饭菜和炖盅都撤了吧。反正他也没心思吃。去叫人准备马车，等下去甘府。”
念儿应了声，利落的退下。
宣婷一个人缓缓的往府门外去。
她不知道这条路还要走多久，才能等到敖珟陪她一起走。
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只要甘沛霖还活着，她就总能牵动敖珟的心。
“唉……”宣婷忽然就后悔了。为什么当初不找个能照顾自己一辈子的人，为什么偏要觉得自己可以得到他的心？
甘府内，甘允天亲自迎了出来。
毕竟敖珟如今是敖将军而宣婷公主，始终是摄政亲王的爱女。
“大司马，沛霖姐姐怎么样了？”宣婷一双眼睛里泛着薄薄的雾气：“前些日子才听说姐姐有孕，还特意让人去请了好命婆，准备讨了百家布给姐姐的孩子做两床小被。没想到布还没讨，竟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公主不要太忧心了。”甘允天少不得宽慰一句。“意外的事情，没有人能预料。”
“还没找到凶手吗？”宣婷不禁奇怪。
“没有。”甘允天引她们去了甘沛霖的院子。
“能在大司马府行凶，还不留痕迹，此人说不定很熟悉这府里的人与事。”敖珟觉得这个时候，找出真凶，是他唯一能帮甘沛霖做的事。
“唉！”甘允天只是一声叹息。
宣婷经不住与敖珟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感觉这件事很蹊跷。
姜域和甘允天联手，都差不多凶手的痕迹，此人肯定不简单。
敖珟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内室。
听见有人来，姜域眉头微微皱起。
“贤婿，婷公主与敖将军来探望沛霖。”甘允天隔着屏风说了这么一句。
姜域沉了下心，虽然不情愿，还是起身相迎。“公主有心。”
“姜相无需多礼。”宣婷抹了眼角：“我总算与沛霖姐姐相识一场，她有你呵护，一直都过得如意顺遂，怎么会忽然遭遇这样的横祸……真是太可怜了。”
“姜相可否借一步说话？”敖珟只看了甘沛霖一眼，心就抑制不住的痛。
姜域本来是不想理他的，但他更不想敖珟在这里一直看着甘沛霖。
“请。”姜域先一步往外走。
甘允天没跟着，反而是陪宣婷留在这里守着甘沛霖。
敖珟进了门，顺手将门带上。
姜域转过身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敖珟没吭声，只是走到他面前，一拳头朝他挥过去。
姜域本能的躲开，翻转身子用肘部朝敖珟顶了过去。
敖珟自然也是敏捷的闪开，他们谁都没占便宜也没吃亏。
“你干什么？”姜域不悦的瞪着他：“我现在没心思跟你动手。”
“那你的心思在哪？”敖珟冷蔑道：“在怎么谋害那么年幼的皇帝，还是在结党营私，撼动江山社稷？姜域，你已经娶了她，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她？她跟着你，就落得这样的下场？你的心不会痛吗？”
敖珟气愤不已，又是一拳挥了过去。
姜域没躲，他忽然觉得敖珟说的对。
这一拳打在姜域的右脸，脸庞顿时就破了。
他顺着这股力道，撞翻了花架和一盆花，声音惊动了隔壁的人。
甘允天迅速赶过来制止。“姜相、敖将军你们这是做什么？”
宣婷也是心慌的厉害。“夫君，你怎么样？”
姜域的右脸受伤，敖珟的手也在流血。两个男人互相瞪着对方，心里却是一样的痛。
“多谢公主来探望我夫人。”姜域擦了下自己的脸颊：“我还要陪夫人用药，失陪了。”
“你现在做这些有什么用？”敖珟很讨厌他这个样子：“你这样她就会醒吗？早干什么去了？”
“敖将军。”甘允天脸色一沉：“言多有失。”
他是想说，这是甘府和相府的事情，和他这个外人无关。并且守着婷公主说这样的话，恐怕更不合适。“敖将军不如还是先回府吧。等小女的裁了，会登门致谢。”
“夫君，咱们走吧。”宣婷蹙眉道：“沛霖姐姐需要休息，不可滋扰。”
其实敖珟真的很想去甘沛霖身边，陪着她。可是因为心疼，他甚至都不敢多看甘沛霖一眼。她那苍白的脸色，紧闭的双眼，干裂的唇瓣，入目惊心。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钢刀，来回凌虐他的心。
“夫君，咱们走吧，好不好？”宣婷有劝了一句：“沛霖姐姐会好起来的。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静静的休息。”
敖珟略点了下头，朝甘允天拱手：“告辞。”
甘允天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亲自送了两人出这个院子。“早干嘛去了。当时有不争！”
目送敖珟离开，他才愤愤道：“这敖将军也是，没事找事做。”
管家却小声的嘀咕：“瞧着敖将军是真的喜欢咱们大小姐。”
“住口！“甘允天瞪他一眼：“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人嘛，得注意名节，还有前程！”
刚出甘府，敖珟就遇见了陈锐。
“将军、公主。”陈锐行色匆匆。
“到底是怎么回事？”敖珟没弄清楚情况，当然不甘心。
“这……”陈锐不禁有些为难。“想必相爷和大司马会妥善处置的。”
“告诉我。”敖珟拦了他不许他走：“我必须知道。”
宣婷能感觉到敖珟的状态，是濒临失控的状态。好像这一秒，他还能冷静的和陈锐说话，下一秒，他可能就会做出无法控制的事情。
“是啊陈锐，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帮得上忙。毕竟这件事已经闹的整个皇城沸沸扬扬了。不能再姑息那个凶手了。”宣婷是为敖珟着想，才帮着劝陈锐。
陈锐一想，便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图纸。“那就劳烦将军和婷公主瞧瞧，可曾见过这把匕首。”
敖珟紧着拿过图纸，皱眉细细看。
宣婷站在他身边扫了一眼，顿时就愣住了。“这匕首不是我的吗？你怎么会有？”
“婷公主，这匕首是你的？”陈锐的心突突的跳。
“是啊。”宣婷赶紧唤了一声念儿。
念儿便将收着的匕首递过来。
“你看。”宣婷赶紧把匕首交给了陈锐。
“不是这一把。”陈锐轻叹一声：“但几乎一模一样。那把匕首现在就在甘府。”
“啊！”宣婷若有所思的说：“那可能就不是这一把……”
敖珟一直盯着那张图纸看了又看。这才又从陈锐手里拿过宣婷的匕首，蹙眉道：“不一样，你们仔细看，这匕首柄的暗纹不一样。图纸上似是牡丹花的图案。你这匕首的手柄，好似是兰花。”
“牡丹……”宣婷身子一颤，顿时想起来：“我记得了。有牡丹图案的匕首是皇后的。哦，就是太后的。”
“你是说……文心兰？”敖珟直接说出了太后的闺名，足见紧张这件事的程度。
“是。”宣婷点头：“这批匕首是韩庆生亲手打造的极品。我记得牡丹纹样的兵刃雍容华贵，所以就敬献了皇后。但当时只是这么说了一嘴，没想到是和我的几乎一样的匕首。”
稍微唤了下，宣婷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等一下，太后的匕首是刺杀甘沛霖的凶器？可是太后已经……是谁拿了她的匕首行刺？”
“我去问姜域。”敖珟皱眉掉头往甘府去。
宣婷伸手去抓他的胳膊，可是没抓住。
倒是陈锐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拦住：“敖将军的好意，奴才替夫人心领了。可是，若夫人现在醒来，必然是不希望敖将军插手相府的事情。这件事，还是交给奴才调查吧！这也是为夫人好。”
敖珟听懂了他这话的意思，是啊，他想帮甘沛霖，可是他没有合适的身份，更没有资格插手这件事。“那就拜托你了。”
话说完，他皱眉离开。
宣婷还是没能追上他，只迎着风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