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瓜吃顶了
安静,太安静了。场中一点动静都没樱
眼瞧着周贤和朱载堉这俩人丰富的表情,轮到楚谨言傻眼了。他一拍自己脑门,紧压着嗓子:“朱前辈,您莫不是没有告诉殿下实情,到现在还瞒着呢吧?”
吃瓜是非常有益身心健康的娱乐活动,周贤向来热衷于吃瓜。
上辈子学术成就没做怎么样,学术圈诸位大佬的各种瓜周贤可是吃得不少。乃至于跟人谈起来,好些人都讶异他年纪不大,居然对各种典故颇为熟谙。
这辈子虽然是江湖倥偬行色匆匆,但是周贤仍旧保留了热衷于吃瓜的良好品质,走到哪儿瓜吃到那儿。
而且有因为身份的原因,吃到了一些不得聊惊大瓜,包括但不限于周穆宣的身世,以及当今皇帝还是长公主的时候的秘辛等。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瓜居然是吃到了自己身上。这滋味就不好了。
这个瓜早有预兆,当初郭子衿提这么一嘴的时候,周贤从方丹那里得到了关于周江远的生身母亲华寻的消息。华寻是出生在虚灵谷的,她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华寻的母亲是未婚生育,从蛛丝马迹来看,似乎是与她相好的男子不愿意入赘虚灵谷,后来始乱终弃,抛下了母女二人,再没过问过。
而华寻是这么多年以来,虚灵谷唯一一个外嫁的女子。而且为了能让她外嫁,还特意逐出了门墙销了名册。关于她的父亲是谁,在本朝大宗正院里头都没有记载。
其实周贤多多少少是应该有些猜测的,只是没往朱载堉的身上想。
一来在周贤的印象当中,朱载堉是个温和的长者,以算学入道的高人前辈,如玉无瑕,翩翩君子。无论如何,不能够把他跟始乱终弃的人渣联系起来。
再者比较起来,朱载堉前辈似乎并没有对自己有多么……
不对啊!讲到这里,周贤只觉得一股凉气,顺着脚底板直冲灵盖,整个人打了个哆嗦。
起来朱载堉对自己确实是和对待别人不一样,只是因为时间太久远了或者是因为当时的情景太过特殊,周贤一时间没有觉得太过突兀。经由楚谨言这么一提,所有东西都想起来了。
头一回见面,到夜市截杀的时候看向自己的目光,再后来劫法场违抗皇命甚至不惜和另一位供奉翻脸,到如今……
这般来,周贤要朱载堉给自己和郭子衿主婚的时候,胡三泰笑成那个样子也就有理由了啊。
一桩桩一件件回忆起来,周贤越想越觉得,十有八九是真的。周江远的亲外祖父,那个始乱终弃的渣男,就是朱载堉!
最直观的证据就是,楚谨言把这件事出来之后,朱载堉并没有反驳。
虽朱载堉现在是背对着周贤,周贤瞧不清他脸上是个什么表情,但没反驳,这就已经能明很多问题了。
这个瓜就吃得……已经不单单是撑那么简单了,周贤觉得有点顶。大概其就是再有一勺饭就到嗓子眼儿这个程度。主要是头一回吃跟自己有直接关系的瓜,这个这个感觉实在是太微妙了。
打从今以后怎么对待朱载堉呢?叫朱前辈,显得外道生份。叫外祖大人,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直接叫外公叫姥爷,这不是那么回事儿!
穿越过来这么多年,他能管周穆敬叫一声爹,管华寻叫一声娘,那是因为这俩已经是死人了,周贤对此没有心理压力。管孔诤言和方丹一口一个师父师娘叫得亲切,那是因为这俩人对于自己有教养之恩,是真就这么亲近。
凭白无故多出一个大辈来,这大辈还因为自己年轻时候欠下的帐——内心是羞愧也好,是为了维持他得高人形象也罢终归是不敢承认——只能暗搓搓撺掇自己的老友出面保护后辈外孙。周贤这心里不是滋味,想来朱载堉此一时一定也是五味杂陈。
再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不是吃瓜的诚呀!现如今沙场叫阵,是要拼一个你死我活的,想这些干什么呢?终归也得是打完这一场,再其它。
周贤再松了一口气,心好歹刚才仨人话的声音都不算高——除了朱载堉骂楚谨言不要脸之外,旁人听不见他们在什么。
楚谨言叹了一声:“朱前辈,您下去吧,您是我师弟的泰山,照咱们还有亲戚呢。这一场终归还是我和殿下来打。您放心,殿下是我的师侄,就跟我的亲侄子没有两样,我绝对不会害他,那张纸条就是我留的。”
朱载堉脸一下子就黑了,刚才被楚谨言一语道破机的时候,他神色都没这么大的变化:“楚谨言,你好歹是岑秋风的弟子。青要山岑秋风这一门从来没有作奸犯科的。你倒是好,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竟还在邪教里撑起了腰身,为废帝张目。你在我军中关键之处下蛊,意欲何为?”
楚谨言长叹一声:“朱前辈,我要是但凡有办法,我也不想挨您的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步一步走到这个田地来,我也是没有想到的。我早就被帝隐观逐出山门了,我做什么事情,连累不到青要山。我下蛊究竟是为了什么?这等隐秘的毒虫,我行动之前,你们发现了吗?我没害人,我下蛊是为了救,殿下的性命。”
“我不信。”朱载堉缓缓摇头,“你若是想救他的性命,何必下城来与他对阵?莫不是还有人觉得他能是你的对手不成?”
楚谨言又叹了口气:“朱前辈……我不服您。毕竟我这个身份在这儿摆着,我什么您都不会相信的。殿下,我当初有杀您的机会,潼川州一次,你家大营又一次,您记不记得?”
周贤微微点头:“确实如此。你让被你蛊毒控制的兵丁对我下毒,我反应不过来。”
“既如此,朱前辈不如让殿下来选。”楚谨言伸手一指周贤,“你是要在阵前认投,还是要跟我打一场?”
楚谨言这边话刚完,就听得城楼上战鼓重重捶了三声,没什么鼓点,就是重。循声望去,鼓槌被单炜尹攥在手里。单炜尹在城楼上高声喊:“燕大侠,燕供奉,您若是不出手,可堕了我军声威。姚将军方死,您亲自请战,可不能怯战不前呐。”
没等楚谨言回话,周贤扯着脖子喊起来了:“单将军,容我片刻。你家供奉没着甲,我披着铠甲像欺负他似的,容我把盔甲脱了,免得我杀了他,你们再我是投机取巧,占了盔甲的便宜。”
“好——!”单炜尹在城楼上一挑大拇指,“平南王殿下好气魄,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就冲您这句话,您若是战死沙场,我替您修祠立碑!”
“哈哈哈哈哈……”周贤连声大笑,“单将军,今日风大,您也不怕闪了舌头。你若是真豪杰,为何不亲自下城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我也在这儿了,我就是这么肚鸡肠一个人。你若是战死沙场,我必然将你挫骨扬灰!”
单炜尹不话了,亲自擂起鼓来。两旁边别的鼓手应和着单炜尹的节奏,敲得那叫一个威风。沉重,铿锵,缓慢却坚定。
肖骏明一挥手,诏讨军这边鼓声也响起来了。只不过跟城楼上那不是一个风格。就好似是暴雨狂风,狠狠砸落在地,水花飞溅密集得五步之外都瞧不见人一样。
周贤把暗鞅插在一旁,转回头来看朱载堉,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朱载堉苦笑一声,上前来绕到周贤身后,替他解开了缚甲绦,帮他脱盔。
“我信不过楚谨言。”朱载堉在周贤耳边低声,“你若是不敌,一定要认投,保全自己性命为第一要务。”
周贤微微点头:“请您放心,我自有分寸。正因为我也不信他,所以还请您替我掠阵。”
朱载堉一怔,而后应了:“好,若是发现不对,我会立即出手。”
脱去了铠甲,周贤身上就只剩了一身素袍,手提着暗鞅上前几步,站立在楚谨言身前三步远的地方——这个距离对于剑术大家来,杀人就如同是探囊取物一般简单了。
“心了。”楚谨言出声提醒,“我修炼的虽然也是咱们青要山的剑法,但你看我用软剑应该也能明白,我有我自己的理解。你用剑与我对阵,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稍有疏忽,哪怕露出再的破绽,刹那之间,我就能取你的性命。哪怕有同为大能的朱前辈你掠阵,也绝不会赶得及救你。”
周贤点点头:“我师父就是一位剑修,他虽然境界不如你,可到底也是一位大修。我明白纯粹的剑修有多恐怖,也见识过您封在玉蝶当中的那一道剑气。即便没有真气不用神通,如果你想杀我,现在我已经死了。咱们两个距离太近了。所以,你暂时还不想杀我。”
楚谨言微笑着点头,压低了声音,控制着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这个音量开了口:“我会伤你,但是是微不足道的轻伤。你要伤我,险险致命的伤。这一场,我要你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