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生死一线
李四海越看越想笑，这些高官大员们果然跟自己想象的一样懦弱无能，不过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太放心，因为他今日的任务并非是满足自己微弱的虚荣心，而是为了达到齐瑜想要的目的，何况齐瑜说的很明白，他只要结果，至于李四海想怎么做他绝不会出手干预，也懒得去干预。
“等一下！”就在狱卒们拖着沈治路过朝臣们的牢前时，李四海却叫住了他们：“你们当差这么多年了，这审讯间里满是污血就不知道打扫一下？一个个长着脑袋都是吃干饭的吗！”李四海越说越气，最后直接瞪起了眼。
狱卒们不敢怠慢，急忙将沈治扔下一股脑全都跑了回来，一时间打水、泼洒、扫地忙的不可开交，而那个惨烈到足以把朝臣们吓尿的沈治，就这样被扔在了所有人面前，众多朝臣越看越怕，有些人甚至都吓的哭出来了。
李四海站在角落里阴冷的看着他们的反应，他猜想，齐瑜交给他的任务到这里算是完成了，所谓杀鸡儆猴，就是要将这些平时目空一切的高官们彻底镇住！
隔间内侧，常祉悔微微皱起了眉头，外面发生的一切他完全感觉的出来，尤其是有人被吓哭和吓尿的情景，他相信齐瑜也听得到那阵阵的抽泣声，看来想要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然而让他倍感意外的是，外面的李四海却好像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在狱卒们收拾完之后又一次坐在了主审的位置上。
常祉悔大概理解了李四海的想法，刚才的一切都太暴戾太血腥了，虽然达到了齐瑜的目的，但也同时增加了齐瑜对他的厌恶感，也就是说以后即便用到他，也只能是充当刽子手的角色，根本不会让他矗立于艳阳之下。
所以他要转变齐瑜对他的看法，趁着齐瑜现在不方便走脱、只能看他审讯的份上，将自己具备“能力”的一面表现出来，否则，他以后怕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可是君上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什么才是他煞费苦心杀鸡儆猴的目的？”这些问题从开始吃肉喝酒的时候，就一直萦绕在李四海的脑海中，他必须要想清楚，否则只会白白浪费了这次良机，弄不好还会让齐瑜觉得自己不堪大用，从而彻底再无翻身的机会，也正因为如此，他几乎没怎么去看那个惨绝人寰的行刑过程，全力以赴在揣摩着圣意。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齐瑜根本就没想过离开，相反，齐瑜在等着他继续审下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瞬息万变的交错之中寻找到会，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等待的机会到底是什么。。。。。。
“开始吧。”李四海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整个审讯间也不再是刚才那副暴戾的模样，被擦拭过后的桌案上不再是酒肉烧鸡，而是换上了笔墨纸砚，桌案的最右边则放着那把浑身浴血的长鞭，此时鞭头上还微微渗透着沈治的血，一个身着布袍专职记录的文职狱卒也被叫进来坐在了李四海身旁。
其他狱卒们转身便将一个朝臣架了进来，此人姓高名双，任兵部侍郎一职，平日里在朝政方面与另一位侍郎钱傅共同辅佐吴方，在兵部可以说早已习惯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然而他从被选中的那一刻起，便吓成了小便失禁，想想刚才沈治遭受的待遇，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死，可是现在除了被吓的几乎凸出眼眶的瞳孔之外，他全身上下似乎都陷入了麻痹当中，即便被狱卒们拖拽也没有任何反应。
“高大人莫慌。”李四海平静的说道：“主犯乃是吴方，叫大人你来也不过只是调查而已，但此事乃重案之罪，谅他吴方一人定然不敢如此造次，高大人与他同僚多年，想来一定知道谁是他的同谋，即便不知道也肯定了解他平日里和谁走的关系密切，希望大人好好配合，莫要像沈治一样冥顽不灵，最后再步了他的后尘可就追悔莫及了。”
“好，我说我说！”高双头点的像捣蒜一样满口应承着，生怕李四海一个不高兴自己就落个像沈治一样的下场，于是情急之下他说了无数吴方的恶状，把这个昨天还被自己像亲爹一样供着的顶头上司告的简直十恶不赦，为了讨好李四海并划清自己和吴方的界限，他还信口开河的说了很多莫须有的话。
一旁的文职狱卒奋笔如飞，一行行的记录着他的陈述，可是当他说的口干舌燥抬头看去时，却并没看到李四海有任何欢愉的表情，高双只能尴尬的闭上了嘴。
李四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把他看的越来越惴惴不安。
“是我刚才的话没说清楚还是你根本就没听进去？”李四海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我是让你说吴方的同谋，不是让你给他本来就定案的谋朝篡位上添枝加叶的！”
隔间里，齐瑜扯动着嘴角微微一笑，想不到李四海倒是很会抓重点，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审讯间里，高双的双腿微微颤抖了起来：“李大人你听我说，我与吴方向来只有职务上的交集，私下里并无甚关联，他纵然是想要谋逆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对我说啊！况且我平日里除公事之外其余闲暇都在园中养鸟为乐，实在不知道他与何人走的近啊！”
李四海听完露出了一个阴冷残谑的冷笑：“高大人真不打算再好好想想了？”话音未落，他慢慢伸出的右手向着桌案右边的钢鞭摸去，手握鞭杆的同时，鞭身上那森森的血迹也被摇曳的更加触目惊心。
高双被这个动作吓的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口中惊慌哭喊着自己毫不知情的冤枉，然而李四海又怎么可能轻易动容，他身子向前微微一探。
“真不明白高大人为何要如此袒护这些逆谋的乱党，难道。。。”李四海双眼放光：“大人自己也在这逆谋犯上的乱党之内？”
“绝对没有！”高双闻听此言腾的站了起来：“李大人说话可要讲证据啊，高某承蒙先皇厚爱得坐此位，怎敢与乱党一起密谋此等十恶不赦之罪？”
“那大人为何要袒护他们？”
“我并无袒护之意啊！实在是高某根本就不知道谁是乱党。”
李四海冷冷一笑翘起了二郎腿：“纵观九州华夏，谁人不知大人在朝乃是吴方的左膀右臂？平日里于公于私都多有接触，吴方既然敢密谋此等大事，高大人身位兵部侍郎却说自己毫不知情甚至一点察觉都没有，大人觉得此话在下信吗？君上信吗？天下之人信吗！”
“我。。。”
高双被李四海几句话怼的哑口无言，同样为这几句话感到惊奇的还有隔间内的齐瑜和常祉悔，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看来这个李四海并非像传言中那样只是个残暴的酷吏，关键时刻还是很会揣摩人心的，不过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把双刃剑，用好了可以灭敌斩患，用不好，他的残暴也同样会反噬主人！
“唉。。。”堂下的高双刚想辩解，李四海却可惜的摇起了头：“大人金躯玉体又贵为当朝三品，本来按照在下所想，大人只要好歹说出些证词，在下便不再为难大人，他日君上问责下来在下也好有所交代，谁知大人竟如此不知配合，若就这样将一纸空文交上去，只怕君上难免会怀疑在下心有叛逆，唉。。。不如这样吧！”
李四海慢慢站起身，右手轻抖之间那条铁质的鞭身在空中“啪”一声传来了清脆的鞭响，吓的高双脸色刹那间变的惨白，李四海却微微一笑。
“虽然在下相信大人的清白，可是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大人既然无话可说，那就只好委屈一下承受点刑罚之苦了，日后君上问起来在下也好推说百般用刑之下大人仍未多说，看来是真的对此事毫不知情，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高双听完整个脑袋轰然炸响，眼睛死死盯在了那条随意摆动的鞭身上。
谋朝篡位乃是诛九族的大罪，但凡跟这个沾上丁点关系，别说用刑，就算被生撕活剥了也没有地方去说理，高双很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即便被李四海打死在这儿他也只能受着，其他人根本不会也绝对不敢替自己说话，而且。。。
高双侧眼看了看审讯间外，只怕自己一旦被打的口无辩解之力，门外那些平日里前呼后拥的人只会立刻落井下石，像对待吴方一样，为洗脱自己的嫌疑把所有罪名都安插在他身上，尤其是钱傅，两人官位平等，吴方告老还乡之后都有进爵兵部尚书的可能，所以往日里为了争功两人没少明争暗斗，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让对方坐上去之后，自己就只有仕途受阻的下场。
想到这里高双反倒暗自揣思了起来，说不定自己先被提审反倒是好事，兵部的官员们他很了解，没几个是刚正不阿之辈，只怕所有人脑子里都在盘算着自己一会该栽赃给谁，既然这样，还不如顺势给他们一个台阶下，谋朝篡位这种事根本无从考证，一旦有了嫌疑就算不死也会丢了官职，只要自己把钱傅推出来，后面肯定会有人附和，至少平日里追随自己的官僚们都会抱团相向，至于那些追随钱傅的。。。一旦钱傅有口莫辩之时，保不齐他们就会临时叛变，这就是人性，贪婪而顾己，利益和活着永远胜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