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那个坏了
古青有些惭愧，自己又不是他的谁，这么说似乎不大好吧？
她尴尬地笑笑，“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谁知她这随口一说，就导致卫无殇在府里大动干戈起来。第二日一早，古青就被院子里的动静给吵醒，倒不是说话声走路声，而是刨土的声音。
她穿好衣裳推门一看，就见她的院子里已经有几个小厮抱着一盆盆开得旺盛的菊花，正有序地摆放在门口两边。
古青看了会子，只觉眼圈儿发涩，没想到卫无殇这么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这样的男人，她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呢？
她决定，要找个机会把她的女儿身告诉他。
卫无殇并没有陪她用早膳，叫人来说上朝去了。
古青自去隔壁院子里陪古老爹吃饭，爷两个好久没坐在一起吃饭说话了。
古老爹默默给古青夹了一筷子菜，道，“青儿，爹现在不逼你了。”
古青哂笑，“是因为卫无殇没有利用价值了？”
“他是卫英的外甥，自然对长公主没什么影响。”古老爹嗓子里有些痰，咳嗽两声，方道，“即如此，我们要另想他法。”
古青愕然，难道她爹还没有死心？
不过也是，杀妻之仇怎能忘记？于她来说也是杀母之仇了。
只是还有什么法子？
她认真地看着古老爹，问，“爹还有什么法子？”
“长公主有三个儿子……”古老爹还没说完，古青嗓子里的一口馒头噎着她了。
“咳，咳，咳……”古青小脸儿涨得通红，不可思议地望着古老爹。
莫非他想叫她去勾搭长公主家的三个儿子，只是三个儿子她到底该勾搭哪一个？再说，她和他们没有交集，要怎么勾搭？
她可真配服古老爹的脑子，这样的招儿都能想出来，还当她是亲闺女吗？
“想都别想。”她气得愤愤摔下筷子，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杀母之仇，你忘了吗？”古老爹拔高声音，带着一丝金属撞击的颤音。
“杀母之仇要用你女儿的清白去换吗？”古青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疼她宠她教她读书做人的爹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其实当初若是不来长安，他也许不会这样吧？
她有些烦躁，不知该如何去处置这样的事情。
一边是亲爹，一边是亲娘，一边又是自己的清白。
和古老爹不欢而散，本来还想着在卫府转转的古青也没了兴致，自回自己屋里待着了。
过了一会，门口忽然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传来，好像是朝着她房间来的。
古青歪在床上听见动静，慢悠悠坐起来，心想着卫无殇回来了。
刚要起身去迎，就见自己屋子的门哐当一声被人大力给推开了。
古青皱皱眉，心想卫无殇这是怎么了？
却不料，一个声音传来，“古大夫在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古青对这声音似曾相识，忙走到门口，就见长乐公主一身大红的宫装、满头珠翠盛装而来，宫女们环伺左右，径自走向屋内，就像这屋子是她的一样。
“小民见过公主殿下！”虽然不知道长乐公主来此是何目的，但见了公主先行礼是没错的。
长乐公主凤眼上挑，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脸上却挤出一丝笑来，看着古青很是亲切，“古大夫，住在这里可还习惯，缺什么东西只管讲。”
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让古青十分不习惯。
她也只能答应着，又听长乐公主道，“无殇哥哥不在家，本宫过来看看你，你可别见外，无殇哥哥照顾不到的地方，尽管跟本宫说。”
古青微笑着答应，长乐公主自来熟地坐在桌边，指指身边的凳子道，“你别总是站着，坐下来说话啊。”
古青勉强上前坐了，却是浑身不自在，不过想想当初在凉州的花楼里，还跟太子殿下一起吃过花酒呢，跟个公主一起说话有什么大不了的。
长乐公主跟她寒暄一阵，终于换了个话题，“那个，古大夫，听说你在凉州救过无殇哥哥的命，关系，很铁了吧？”
“还行吧。”古青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实话实说。
“听说，无殇哥哥待你与众不同？”长乐公主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艳羡。
“哪里？不还是看在我救他命的份上？”古青云淡风轻地说道，看着长乐公主这副着急上火的样子，暗自好笑，这丫头，想嫁给卫无殇的心思，也太昭然若揭了吧？就不能收敛点？
不过她也暗自佩服长乐公主的这股子韧劲，也许，女追男隔层纱，说不定还真能把卫无殇这大冰块给融化了呢。
“听说，你是见过他笑得最多、听他说话最多的人？”长乐公主磨蹭了一阵，有点儿忸怩地问。
古青翻了个白眼，这都是听谁说的啊？
卫无殇手底下的人会那么不守规矩，敢瞎嚼舌头？
有可能是太子刘璜吧？毕竟，他可是见识过卫无殇是因为什么事儿差点儿醉死的。
“呵呵，公主殿下太抬举小的了。”古青呵呵笑道，“卫将军什么禀性，公主殿下自幼和他一同长大，应该比小民清楚许多才是。小民才跟卫将军待过几日？”
这话既不卑不亢地回答了长乐公主的问题，又不动声色地将了她一把军，但细究起来，却又什么都没说，不可谓不高明。
长乐公主没怎么听出来，只高兴地心花怒放，得意地抿嘴，“那是，无殇哥哥和本宫可是青梅竹马的。”
好一个青梅竹马！
古青冷笑，当初嘲讽卫无殇私生子看不起他的时候，可曾想过你是卫无殇的青梅竹马？
“公主殿下说的是。”古青附和着，实在找不到跟长乐公主的共同话题来，只能一问一答了。
长乐公主显然还兴致勃勃，又问下去，“那，你可曾听无殇哥哥说过，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家？”
这话总算问到点子上了。
古青暗暗想着，长乐公主压根儿就不是来看她的，恐怕是从侧面打听卫无殇的喜好的，毕竟卫无殇昨儿个才拒绝了皇上的赐婚，今儿这位公主殿下定是来取经的。
她存了点儿私心，故意使坏，“其实，卫将军什么样的姑娘都不喜欢。”
当然，她暗自补了一句“就喜欢我这样的”。
长乐公主一听，急急追问，“为何？”她千盼万盼地把卫无殇从边关盼回来，又让父皇赐婚，谁知依然没让卫无殇就范，她现在，什么招儿都不管用了。所以一听古青的话，她立马就信了。
古青嘿嘿一笑，“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卫将军虽然升官晋爵，但也是拿命换来的。”
长乐公主点点头，这个她知道，武将嘛，自然靠杀敌才能报国，才能享受荣华富贵，可这也是提着脑袋的。
就算卫无殇武艺高强，谋略过人，马还有失前蹄的时候呢，谁敢保证他就没事？
她一颗心也跟着揪起来，成功地被古青给牵着鼻子走，“你这意思，无殇哥哥的身子？”
古青瞟她一眼，心想，她还没说到这儿公主殿下就想到这里了，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她恶作剧般一笑，故意卖着关子，“卫将军那次受伤让我遇到，我当时给他解了毒，他身子也很快康复了，谁知……”
说到这里，她故意顿了顿，像是不忍说下去一样。
胃口已经被吊起来的长乐公主，神情一变，急得催促古青，“你倒是快说啊。”见古青依然不语，又给古青吃了个定心丸，“放心，本宫保证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
“包括卫将军？”古青故意这么问。
果然长乐公主信誓旦旦点头，“当然，我还要时刻跟你打听他的事儿呢，怎能让他知道？”
所以，这算是交易了？
古青等的就是这句话，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下去，“当时以为他没事了，谁知那毒性太强，虽然卫将军的身子无事，可到底还是伤了——命根子。”
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好似说不下去一般。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命根子若是毁了，那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啊，何况卫无殇这等烈性的武将呢。
长乐公主半张着丰润的红唇，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见鬼般的表情看着古青，脸颊却慢慢地红了。
她在宫中长大，教引妈妈什么不讲？所以，她不同于那些乡下小姑娘，听不懂“命根子”是何物，做什么用。
她先是羞得不行，可一会儿就白了脸，面色十分黯然，“这么说，无殇哥哥他……”
“正是，所以他才不喜欢姑娘的。”古青老神在在的样子，像是一个老学究，说出来的话也非常有说服力。
“啊？无殇哥哥，该怎么办？”长乐公主捂着脸，痛苦万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盯着古青直直地看，问道，“听说你医术十分高明，就，不能治吗？”
古青嘲讽一笑，“那玩意儿又不是蚯蚓，会长。坏了就是坏了，我也治不好。”
“那，太医呢？”长乐公主喃喃念叨着，把希望寄托在太医身上。
“公主，小的说句不该说的，您觉得卫将军那个病，会找太医看吗？要真找太医看了，岂不满城都知晓了，他还怎么做人？”古青一副看白痴的模样，睁眼说瞎话。
“是哦，还真的是这么回事。”长乐公主想想就觉得十分有理。
古青见火候到了，方才郑重其事道，“此后，卫将军性情大变，更不会跟别人多说一句话了。”
“那个，坏了，跟喜不喜欢姑娘有什么关系？”依旧不死心的长乐公主反驳道。
“哎吆喂，我的公主殿下，”古青十分夸张地笑着，“命根子坏了，可就不能喜欢姑娘了。公主殿下难道没见过宫里的宦官吗？他们可曾喜欢过姑娘家？”
长乐公主见过的宦官那都是规矩小心的，有几个喜欢姑娘又表现在明面上的？
所以，古青这一问，长乐公主还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下意识就点头，“是哦，那些太监们成天就跟个女人似的，怎么又会喜欢女人？”
“这就是了，所以公主殿下千万不能把这事儿传出去，这可是会影响卫将军的终身幸福的，趁别人还不知道，卫将军还能娶个名门闺秀回来做正头娘子呢。”
她趁热打铁，把卫无殇渲染地就是个孤老此生的命。
长乐公主脸色就像开了酱油铺子一样，黑的黄的白的黑的，一瞬间，换了好几个颜色。
“原来无殇哥哥遭了这么多罪，本宫，本宫就……”她说不下去了，不知道该换个什么理由。
又坐了一会儿，她实在是坐不住了，只得起身道，“本宫还有点儿事儿，就不坐了。”
古青却巴不得她走，当即就起身假意挽留，“公主殿下这就要走了，不再多坐会儿？”
“不坐了，本宫还要去给母后请安呢。”长乐公主面色很不好。
“那我就不送公主殿下了，等卫将军回来，我就跟他转告。”古青假惺惺提议。
“不，不，你千万别说我来过。”长乐公主急得直摆手，“免得让人家知道不好。”
她堂堂公主，也怕别人的流言蜚语啊。
“我懂的。”古青说道。
虽说小姑娘的心思难猜，但还是能猜中的。何况，是长乐公主这样的姑娘家。
卫无殇再好，谁也不肯嫁给他守活寡吧？
长乐公主灰溜溜地上了车，直到车帘子放下，古青才收回目光，心想还跟我比，还嫩着呢。
目送长乐公主上了马车，古青刚要转过身来，就见卫府的街对面又驶过一辆华丽的双驷大马车，车外跟着的丫头老远就喊着“古大夫……”
古青抬眼瞧去，像是卫大将军府的马车。莫非是卫无双来了？今儿怎么跟商量好了，都凑一起了？
长乐公主刚要吩咐人回宫，听见动静又停下来，挑开车帘子往外一瞧，面色十分不快。
她扶着宫女的手又下了车，站在车前等卫无双走过来。
卫无双虽然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但到底比不上长乐公主这样的正牌子公主，听丫头说长乐公主也在，忙下车，小碎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