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求都求不来
世人看到的都是他少年心贵的成功,可谁又知道他付出了多少!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将功成又何尝不是凤凰涅盘般的重生?
长安城内,万民欢呼,瞻仰着这位沙场凯旋归来的少年将军。
宽阔的街道,细土铺路,一大早就有人洒扫过了,一片儿树叶都看不到。
两边的人们,鲜花醴酒摆满香案,个个都膜拜般看着卫无殇。
卫无殇一身银白铠甲,黑色披风,头戴兜鍪,上面一朵大红簪缨颤巍巍抖着,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他虽面无表情,高冷华贵,但精致的面容却引得人群发出阵阵赞叹,更有一些名门贵族的小姐们半遮着脸娇羞默默地对着他扔题了字的香帕子。
古青坐在车里,听见外头沸反盈天的欢呼声,忍不住挑开帘子去看,敲看见有两个姑娘对着卫无殇扔帕子。
卫无殇目不斜视,笔直地端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时不时对四周的百姓们点点头,却对那些疯狂对着他喊叫扔东西的姑娘们混不在意。
古青心里咯噔一跳,莫非他真的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不然,这么多的姑娘,个个看上去都娇艳欲滴,跟鲜花一样,怎么就连他一丝笑容都换不来呢?
这么一想,她心里更忐忑了,若是她的女儿身哪天被他识破,他们两个之间的缘分,是不是就断了?
一想到此后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古青的心里莫名就沉重了,堵得跟塞了一团柳絮一样。
她朝外看了看,见卫无殇就在他们马车前方不远处,她想了想,决定要试探试探他。
“卫将军……”她小声喊着他,不知道卫无殇能不能听得见。毕竟外头欢呼声太大了。
谁料卫无殇竟然回头了,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仅回头还策马来到古青的车窗前,微微弓了弓身子,笑道,“可是坐得急了?放心,再过片刻就到了,先忍耐一些。”
古青看着他和方才截然不同的脸色,心里七上八下的,故作语气轻松滴地建议,“人家给你的帕子,你怎么不要?”
卫无殇脸一冷,倏然变色,“她们的帕子才不要。”语气像是个任性的孩子。
古青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们的帕子都精致地不得了,要是我早就要了。”
卫无殇彻底冷脸,“你也不需要。”
言语里,霸道地不得了。
古青心里越发不安了,他这个样子,带有点独占的意味,这到底是喜欢男人身份的她,还是喜欢她本人啊?
她发现,自打卫无殇对她表白了之后,她的心就乱了。本来很自信的一个人,现在搞得失魂落魄的,想爱不敢爱,想恨恨不起来,到底该怎么好?
她撂下帘子,听着外头的欢呼声,心里更加烦躁起来。
古老爹看着女儿这副样子,若有所思,却不想点破。
既然卫无殇不是卫英和长公主的儿子,那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女儿喜欢还是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路上,爷俩谁也不说话,坐在椅的马车里,呆呆地各自想着心事。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方才停下。
卫无殇下了马,亲自挑开古青的车帘,见古青已经托着腮靠着车厢壁打起盹来。
他先是对着古老爹点点头,才道,“到了,该下车了。”
古老爹就要去叫古青,卫无殇却摆手止住,笑道,“想是她一路跋涉,太累了。我先扶你下来吧。”说罢,对古老爹伸过手去。
古老爹愣了下,旋即推辞,“哪里能劳动卫将军大驾?叫个小子来就好。”
卫无殇知道他很要面子,也不勉强,叫过两个小厮,把古老爹扶下来,抬着走了。
而古青,则被他从马车上抱下来,一步一步踩着马凳下了车,就那么公主抱地抱进卫府。
梁栋等人见惯不怪,一路相随,卫无殇一直把古青抱到他的院子里,亲自安置在厢房里。
之后,他才带着丹霞进宫面圣。
古青醒来的时候,已是日影西斜,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坐起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四周摆设虽然简单,但件件古朴典雅。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坐在床上却跟在马车里一样晃荡着,她知道自己这是坐太久的马车造成的。
于是她赤脚下地,踩在松软的地毯上,舒服地直想欢快地跳起来。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柔软的触感包围着她的脚底,漫长旅途的跋涉和颠簸,至此才完全结束。
她顿时就高兴地跟个孩子似的,脱了袜子就在地毯上胡乱地扭着跳着,嘴里还哼着一首曲子。
卫无殇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就见雪白的地毯上,古青一身玄色的简洁衣衫,在她不停的旋转下,如同一朵硕大的牡丹绽放一般,神秘、典雅,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古青一直扭啊转啊,真是爱极了这种十分放松的感觉。
等她终于累了,跳不动了,就一屁股坐在雪白的松软的毯子上,舒服地不想起来。
“累了?”卫无殇忽然出声,上前走了两步。
古青吓了一大跳,扭头见是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白他一眼,气哼哼道,“你走路一点声都没有的吗?吓死我了。”
卫无殇呵呵地笑,古青又问,“这是哪里?”好像比驿站舒服多了。
“卫府。”卫无殇简洁明了地答道。
古青惊讶地抬头,对上他那双带着温情的眸子,“你的府邸?”
见卫无殇点头,她顿时惊讶起来,“天,你才多大,就有府邸了?”
要知道,能称得上府邸的,那肯定得有几个院子的,这要是搁在后世,可就是价值连城的别墅群啊。
卫无殇笑了,“这跟多大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古青柳眉一挑,欢快地爬起来,拉着卫无殇的手往前走,道,“你这府邸怕得值不少银子吧?”
卫无殇一边随着她往前走,一边点头,“也不多,三五万。”
“啥?”这还不多?
古青摇头咂舌,三五万银子她这辈子能赚来吗?
人家可才二十二呀,就有一座三五万的府邸了?再加上这府邸里的园林、家具,还有里头的仆从,那得多少银子?
“你,很有钱的样子?”古青在心里盘算了一番,约莫估算了下,才敢张嘴问卫无殇。
这可真正实打实的高富帅了。
卫无殇不知道她为何这么关心他,不过只要关心的东西和事儿跟他有关,他都是欢喜的,“嗯,还行吧。”
还行是几个意思?
对古代的银子物价没什么没概念的古青,眨巴着眼,一脸懵懂,看得卫无殇心悦不已。
“除了这座御赐的府邸,我在郊外还有处别院。”卫无殇斟酌再三,还是开口了,心想既然古青关心他的钱,那他就给她说说吧。
反正日后要在一起的,他的就是她的,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天,还有别院?”古青咂舌的声响很大,由衷地羡慕嫉妒恨,“那你岂不是钻石王老五了?”
她一时兴奋,就把现代的话给暴露出来。
这下轮到卫无殇听不懂了,他好奇地看了眼古青,嘀咕着,“我不姓王姓卫,也不是老五,下头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噗嗤。”古青被他逗得一乐,笑出声来,这人,怎么这么会曲解?
不过,她还是透过他的话,听出他内心深处那淡淡的忧伤。
卫无殇看着古青一脸的促狭,还兀自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把人给逗乐了,不过看古青笑得开心,他也跟着笑起来。
古青直笑得肚子疼,半天才直起腰来,拉他坐下。
卫无殇忙扒了靴子,坐在雪白松软的地毯上,跟古青肩并着肩。
他自然地反握着古青的手,在自己的掌心里细细地摸索着。古青的手长得很美,修长白皙,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卫无殇看了半天她的手,忽然慨然长叹,“你周身上下哪里长得都像是个女子,为何偏偏是个男儿身?”
古青无言以对,心里却苦笑着,我明明就是个姑娘家,自然长得像个姑娘了。谁叫你这般傻,在一起相处了那么久,愣是没有看出她是个女子来。
还是人家丹霞眼尖,不过几日,就能看出她个女儿身。
“那,我哪天真的变成女子,你可欢喜?”古青偏着脑袋撒娇般问道。
卫无殇甚是惊讶,看着她问,“你怎么会变成女子?男女不是一生下来就注定了的吗?”
古青苦笑,这个傻子,话都点到这儿了,他还不懂?
没办法,谁让他是块木头呢。
算了,跟这人是没法沟通了。
古青只好转移话题,“你去见了皇上,是不是又给你升官晋爵了?”
“嗯。”卫无殇淡淡答道,似乎不是很感兴趣。
“那,有没有给你指婚什么的?”他也老大不小了,这个年纪,孩子满地跑才差不多。
她不过是打趣的话,不料卫无殇却面色一变,飞快地问,“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
他这么一问,倒是把古青的兴致给勾上来了,于是她促狭地笑着,“这么说是真的喽?老实交代,是不是皇上要给你和长乐公主指婚?”
卫无殇面色很难看,别过脸去,倔强倨傲,“那又如何?我不答应,皇上能把人给塞过来?”
这下轮到古青惊讶不已了,天,这厮霸气到何种程度,连皇上的话都敢反驳?
别人不是求都求不来的事儿吗?
他却死命地往外推,这是为了她吗?
可是,违抗圣旨,不是杀头的罪吗?皇上能饶得了他?
“那,皇上会放过你?”古青迟疑着,还是把心里的话问出来。
“皇上还用得着我。”卫无殇淡然一笑,眉眼间似乎划过一丝忧伤,待古青想去看时,却了无痕迹。
两个人坐在松软的毯子上良久,直到外头天已擦黑。
仆从进屋掌灯,古青才惊觉,忙起身,谁知腿脚坐得太久有些发软使不上力,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卫无殇把她一把揽过,语气有些急急地道,“小心些。”
当着仆从得面儿,古青羞得面红耳赤,总觉得这厮撩妹是把好手。
那仆从点了灯之后,就默默行礼退出去,从始至终,都没抬眼过,更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跟个哑巴似的。
古青不由好奇,以前也听过,一些官宦之家未防仆从泄密,都是毒聋毒瞎的,莫非卫无殇也这么做的?
“你家的下人,怎么都,不说话?”想了半天,古青还是没能憋住。
卫无殇愣了愣,旋即笑了,“他们都是跟我去过沙场的人,知道规矩。”
这么说,这些仆从会说话也能听得见,而是军规严厉,才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喽?
这么一想,古青就放下心来。
规矩还是要守的,卫无殇只要别那么残酷就好。
两个人又腻歪一阵,卫无殇就命人传来完善,陪着古青一同用了。
饭毕,古青提出要到外头转转,消消食,也顺带着看看卫无殇的府邸到底有多大。
出来之后,她才知道古老爹被安置在隔壁的院落里,这会子也已经吃过饭,在院子里遛弯儿呢。
古青想到古老爹听说卫无殇不是长公主所出后,那一脸的失望,估计这会子已经缓过劲儿来了。
两个人手牵手,在卫府里,格外放松,沿着一条鹅卵石的小径慢慢踱着步子。
小径尽头是一个人工湖,初秋的凉意,裹挟着湖水的沁凉,随着一阵微风飘散,古青惬意地伸了伸胳膊,想好好感受下这醉人的美景。
小径两边种着苍松翠柏,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花朵。
虽然幽静,但到底素净了些。
于是古青提议,“这路两边可以种点菊花的,秋天还能开一季,也挺美的。”
“你喜欢?”卫无殇侧脸含笑问,宠溺地语气像是古青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能给摘下来一样。
古青有些惭愧,自己又不是他的谁,这么说似乎不大好吧?
她尴尬地笑笑,“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