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年

    “卖粮食啊，一百三十文一斤，卖粮食拉，一百三十文一斤。”姜媛媛很张狂的叫着，她坐在一个粮食车上，很是肆意，抿着唇，笑的很开心。

    有些人家推开门来看，他们似乎在犹豫，毕竟一百三十文一斤，真的是很贵的。

    车子走的很慢，姜媛媛看到有一个坐在门前的老人一直若有若无的盯着他们，但是他却不是那种盯着粮食的，而是在看自己。

    自己的猜测是对了。

    “等一下，等一下！”快走出这条街道的时候，一个妇女跑了过来，她面色有些潮红，很瘦，脸上还围着一个丝巾，手里捧着一个米袋子，“我，我……我要一斤的粮食。”

    “稍等一下。”姜媛媛接过袋子，拿过一旁放着的称，她打开一个米袋子，找出铲子铲了一勺子称了下，没有一斤，又加了一些进去，看着有一斤多了一点，她也没有铲出来，就这样拿下来递给了妇女，“不要直接回家，我建议你绕着大路多走几圈再回去，回去藏好了。”

    女子一愣，连忙紧紧的将米袋子给抱在了怀里，姜媛媛笑了笑，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官兵。凉州城的官兵用处不大，县主彭奇倒台了，官府又是个贪官，这些个衙役，平时也就是在街道上转几圈，有的恶劣一些，还收保护费，真正出事的时候哪是一个人都没有，现在出来走两圈也照样什么用都没有，反倒会被这些个百姓怨恨。

    女子走了后，姜媛媛让队伍继续的走，他们慢悠悠的晃荡着，快走到城门的时候，陆续有百姓来买粮食了。

    城中的百姓到底都是有些家底的，有些人家咬咬牙就买了个五斤十斤的，更多的都是买一两斤，走出了城门，姜媛媛已经卖空了一个袋子了。

    “媛媛，这样子大肆张扬的卖，若如你所说的眼线看见了，岂不是又要回来抢？”老杨忍不住过来问，要知道，抢东西可容易了。

    “自然是要过来抢的，只是抢不抢的到呢？”姜媛媛笑了笑，“凉州城也算是一个大城市了，最重要的是，凉州这一片，可是一个占山为王的好地方。”

    老杨一思索，找出了那么一些意思，凉州这边有山，有平原，有江水，有湖，是一个很是富饶的位置，凉州这一片养出了很多的富商就是因为这里的地养人，这里做生意最杂乱，所以能住在城里面的人，都是大家，这些大家，早在一开始收到消息的时候就离开了凉州城，但是凉州毕竟是他们的根，即便这个地方这么多年来已经很是奢靡，官员腐败，但是这也是一个大家族的根基之地，大家，最注重的就是祖宗，最看中的就是根基，这里的消息有一次传出去，定然会叫那些大家气愤不已，如果再来一次，这些人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诶，那这么说，只要来人了，我们镖局的粮食就保住了呀！”老杨站住脚，诧异的瞪大了眼睛，“那我们为啥还要白白的送一部分米出去？”

    姜媛媛狡猾的笑了笑，她微微的侧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我也不是很确定嘛，但是不说的严重点，龚宁怎么会把你们借给我呢。”

    “我看借人是小，借这个阵仗才是真的吧。”老杨扶额，大跨步跟上来，“老大要是反应过来你是在骗他，肯定很生气。”

    姜媛媛吐吐舌头：“其实也没有完全骗，你们肯定可以再抵挡两阵子，实在是抵挡不住了，交出去一部分也就当时救济难民了，我看镖主今天的样子，也不是傻，只是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肯定会把所有的米都给藏起来的。”

    “唉！”老杨摇摇头，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疼，他当然看的出来，镖主是很欣赏姜媛媛的，到时候就算是发现自己被骗了，也不会太过于的生气，只是会把当时傻傻分不清的真相然后再他面前乱糊一通的自己给痛揍一顿。

    他们挨个村子挨个村子的买卖，村子里面着实是穷一些，一个村子走下来会站出来买的人都不超过五根手指头，而且还都是半斤半斤的买，对于这些百姓来说，家中就算有点积蓄，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用的。

    叫卖了十来个村子，看着时间不早了，姜媛媛就叫他们跟着自己往家里走了，场子扩建的时候建造了很多工人住的房间，现在给这些人住刚刚好，米粮也不用放到地窖里，安排妥了一切，姜媛媛就和陈默凡从后山绕回家了。

    第二天也在叫卖，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天天过去，来买的人越来越多了，把所有的村子都走了一遍后，姜媛媛就让老杨他们在家等着了，不需要出门。

    第七天的时候，传来了难民往回来了的消息，但是随后，朝廷的兵马就来了。

    气势汹涌，一大队骑着马的人在凉州的各个路口关卡驻守，拦住了大陆，阻止了难民往回走，但是却也阻止了凉州城百姓粮食的来源。

    商户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一开始还能在这里赚钱一点钱，但是现在凉州全面封锁， 他们根本就没有粮食来源，此刻要是手里有货，怎么都卖的出去，但是关键是，货源断了。

    姜媛媛在家等了一个星期，每一天，老杨都会带来新的消息，朝廷开始再凉州城门口开粥铺施粥，但是粥太少了，要喝的人太多了，每天刚一开铺子就没有了，凉州城这一片的的百姓之多，不是他们估量的过来的。

    商户又回来了，他们带着大把大把的米，售价两百文到三百问一斤，面粉一百三四十文一斤，贵的让大家直呼买不起。

    商户不肯降价，他们秉持着爱买不买的样子，每天也只是摆着摊子，不做表示。

    在一个月后，十二月底，马上就要跨年的这几天，姜媛媛打着过年的名义，公开发面粉，每个家可以得到一袋子，一袋子里面有六两，为期三天，每天中午两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来领，过时就不送了。

    第一天，只有本村子和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听到消息来了，当然，这些人里面不乏想要一家几口人都排队然后多领几份的，但是姜媛媛让每个人都登记了自己的姓名村子和家庭人口数量，如果胡编乱造发现和事实不符合，这个村子剩下所有的没有领的人都没有了。

    来的人都面黄肌瘦，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开始什么都吃了，地下的虫子，山上的树皮，他们什么都吃，一个月的时间，山底都被人给吃空了，要不是因为山腰往上走有野兽，怕是很多人都要继续的往上走了。

    这一袋子面粉，是他们的救济粮。

    到了第二天，姜媛媛这个名字就在各个村庄火爆了起来，连郭老爷都跑来看姜媛媛了，郭老爷家里也有地窖，而且他们家有侍从，难民没敢进去，他们自己的粮食养着一大批人，自己家每天都是省吃节用的，但是没舍得让这些人离开。

    郭老爷自己说，这里面很多人，都是十几年前就跟着他干的，干到了现在让他们走，他自己良心不安。

    见着郭老爷郭太太来，姜媛媛特意把自己采买的干木耳，干蘑菇这些东西和野兽的肉吵了一大盘子的菜招呼他们，郭老爷很是惊讶，吃完饭之后直接拿出了一百两说要买一些回去，姜媛媛哭笑不得，直接送了他们一大袋子。

    郭老爷对于姜媛媛大方的施米很是惊讶，姜媛媛只能和郭老爷解释了一下自己这么做的目的，听到姜媛媛说出目的，郭老爷才放心的和郭太太回去了。

    说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姜倩的孩子在姜倩的肚子里面多待了半个月并且闹腾不已后，总算是生下来了，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现在半个月了，虽然可爱，但是掩盖不了她闹腾的本性，这段时间把姜倩折磨的好生厉害，怀孕的时候长出来的那些肉都消失了不说，还越发的消瘦了，孙辉也是熬出了黑眼圈，整天胡子拉碴的，憔悴了许多。

    姜媛媛后来又跑去了一趟镖局，给镖局的人送还了他们的米并且依照承诺多送了几袋子，龚宁很是愤怒姜媛媛欺骗他，但是到底也没有说姜媛媛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姜媛媛，然后微笑着捏碎了一个杯子而已。

    小年跨过去了，一月一日这一天，姜媛媛停止了施粮。

    姜媛媛的名字，已经铭记在凉州每一个人的心里面了。

    一月二日，城里的人都跑到了姜媛媛这里来买粮食，一百二三十文一斤虽然贵，但是比两百文的便宜，面粉只要六十文一斤，简直就叫做白送的。

    来买粮食的越来越多，家中地窖里的粮食也日渐减少，这个时候，已经二月底了，今年的年晚一些，马上就要过年了。

    白雪的两岁生日到了，姜媛媛用面粉做了一个大大的发糕，往上面放了白雪喜欢的糖果，这也算是他们这一个月来，第一次吃的实心的面食。

    小杨每天都会跑到家里来给他们送奶，他送奶来，姜媛媛就给他粮食，明明可以一次送多一些来，但是小杨就热衷于每天都送，姜媛媛也当作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没有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