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一般阴暗
病房窗帘是拉住的，大白天屋里暗蒙蒙的也没有人开灯。
仅有的光线从窗帘缝隙照进病床中间，像是把死气沉沉的病房生生一分为二。
一半是地狱。
一半是更深的地狱。
“不走留着看您老人家怎么跟政方那些老不死的勾心斗角吗？”
因为曾经的沈宁兮，沈氏在沈清禾之前从来不插手华夏境内的任何事情，尤其是老爷子，对国内一向避讳莫及。
沈清禾早就该想到的，这个精明到变态的老爷子在国内肯定有自己的动作。
先不说那些老朋友，就连国家一把手的私宅都能让他自由出入。
老头眼神突然深沉:“你知道了什么？”
“你想干什么？”对于和老头谈判，沈清禾早就习惯了，你不回答我的问题，也别想我能告诉你答案。
沈匿之就坐在病床边儿的椅子上，抱胸看着自己的妹妹和外公互相推诿间打探对方底线。
“为了让沈氏走的再快些。”老爷子先抛出了个模糊的答案，然后自己艰难的坐起身等着外孙女的回答。
沈清禾半眯了眼，抿着嘴巴直视他:“你跟一把手和副理还有尖刀组老大密谈长达两个小时，说的就是这个吗？我还以为您多精明，原来也不过如此。”
沈清禾能查到这里，已经让老爷子很不敢置信了，说明她在这些人物身边已经埋下了线，她又想做什么？
在国内发展沈氏真的只是舍不得华夏大份额的利益？
布了这么大一张网，收起来能捞到什么宝藏，又或者是引火自焚，没到那个时候谁也不会知道。
老爷子只希望沈清禾能简单的做好沈氏，代替她的母亲而已，可是——
“你的野心太大了。”
“呵呵……”野心？真的可笑，沈清禾是真的笑出了声:“还不是拜您所赐！”
谈到这一步，已经确定了老爷子不会说出他的真实目的，沈清禾也就不再跟他墨迹，按了呼叫铃找来护工，就准备离开。
沈匿之也跟在她身后起身，沈清禾走到电梯口他才刚打开病房门，走之前鬼使神差回头看了眼那个躺在病床上的老头，护工把窗帘拉开，迎进一室阳光，老人半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眼神落在门口看的却不是自己。
像是尊落寞的将死之人的雕像，生动，又即将枯萎。
回到沈清禾家，老爷子最后看着他的眼神还是在沈匿之眼前回荡，那么落寞又盈满了歉意。
有什么好歉的呢？
谁知道呢！
中午吃完饭，这回是乔郁开车，载着副驾驶的沈清禾，后座的沈子彦和沈匿之，开往应该空无一人的老宅。
祭拜亡灵的时候又到了。
几人在门口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乔郁突然侧过身抱住最近异常安静的沈清禾，双臂紧紧环着她羸弱的身子，良久之后才松开，退后一步揉揉她的脑袋，牵起她冰凉的手紧紧握了握。
然后松开，半蹲下身极其认真而严肃的看着同样也没什么表情的沈子彦，一字一顿叮嘱他:
“照顾好妈咪！”
除了乔郁以外，另外三人一起走进屋里，沈子彦是第一次来，但是他知道那张照片里的漂亮女人就是他的外婆，妈咪的妈咪。
他不是很喜欢那个人，因为他知道妈咪这个身份究竟有多重要，可是那个人没有在妈咪小的时候照顾好妈咪。
她不是个好妈咪。
沈匿之一进屋也被那张黑白照片上笑容温婉的女人吸引，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孕育他的女人，那么好看，那么年轻。
而且那么温柔。
如果她还在，所有的一切都会不同吧？
那样的话，自己应该是个从小调皮捣蛋欺负妹妹的坏小子。
妹妹可能也不用承受那些东西。
他们一个好好的家不会四分五裂，同胞兄妹不会二十二年后才知道彼此的存在。
相比他们的思绪万千，沈清禾反而突然平静的异常，可能是之前乔郁的安慰起了作用吧。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老爷子那里藏着的秘密一定不简单，华夏军政商三方面，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网已经撒了下去，就一定要有足够的收获。
而她自己，有乖巧懂事的宝宝，只对她体贴的乔郁，还多了个亲生哥哥。
如果她明年真的熬不过死神的牵引，留恋是肯定的，也一定会舍不得，但是没什么遗憾了。
宝宝有乔郁照顾，乔郁也会有宝宝陪着，给哥哥留一个干干净净的沈氏，云潇潇也让云霆哥好好陪着。
一切都会过去的，自己也会很快被他们遗忘在记忆深处，偶尔捞出来怀念一下，一切都挺好的。
沈清禾三人出去之后，乔郁独自一人又进去了。
黑白照片里的女人在乔郁看来，只是个跟沈清禾有关系的已经过世的人而已。
他向来不信鬼神，也没有信仰。
就连自己父母的遗体都一向懒得去看。
但是为了那个小女人，愿意去相信对亡灵许愿会成真，愿意去把一个陌生人当做信仰虔诚的供奉。
点上三支香，右手握拳搭在心口微微弯腰:
“希望你能祝福她，平安喜乐，谢谢。”
走出门的乔郁获得了心情变回自在的沈清禾一个虎扑，好久没有挂在他身上黏糊了。
“你去干嘛？”沈清禾了解乔郁，他才不会信那些玄之又玄的事情，已经过世的人包括活着的人，对他来说都和任何路边的野花野草没什么区别，那他进去是为了什么？
“去拜一拜岳母，希望她保佑我能真的把你娶回意大利。”
“呸！谁信你！”
今天乔郁把车子停在了老宅大门外，几人结伴往门外走的时候又遇到了上午还在医院躺着的老爷子和老太太。
乔郁出于礼貌点了点头，沈匿之想了想还是打了招呼，沈清禾撇了老头一眼，面无表情继续往外走。
身后老爷子拧巴着跟妻子抱怨晚辈不孝，沈清禾也在心里吐槽这糟老头心思太鬼。
双方都悄咪咪不满对方的各种缺点和优点，又不允许任何自己之外的人让对方不顺心。
大概……这是沈家人的特点？
那为什么沈匿之好像没有？沈宁兮如果还在，会不会也是这样暗戳戳的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