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这该死的甄妃
她两人吓个不住，里头睡了一下午的银霜朦胧中被她们的尖叫声惊醒，披衣起来，瞧她们仪态全无的蹲在院子里，不由斥道：“尔青，尔柔，你们两个小蹄子，又趁娘娘不在躲懒了，也不瞧瞧你们那一身懒肉都长了多少！”
两个小宫女让她喝骂住，擦擦眼泪，忙都爬起来道：“奴婢们该死，惊扰银霜姑姑休息了。”
银霜啐一声，穿好衣服道：“这回又是因为什么事，一个两个都这般哭丧着脸？难道做错事，被惠草莀若骂了？”
尔青尔柔摇摇头，尔柔胆子小不敢说，尔青想着银霜往日待她们也算不薄，忙上前磕了头道：“求求姑姑救救我们两个，我们……我们闯祸了。”
闯祸？这说闯祸都是轻的啊。
银霜哆嗦着手指，指指那空空如也的水盂：“你们可知这锦鲤的金贵？那是陛下赏赐给娘娘的，御赐之物连损毁都是罪过，更何况是……何况是你们看护不力，叫它被猫儿给吃了呢？你们两个……唉，我是救不了你们了，你们还是跪在这里等着娘娘回来发落吧。”
“姑姑，姑姑，奴婢们自知有罪，可是奴婢们不想死啊，恳请姑姑替奴婢们求求情，奴婢们给姑姑磕头了。”
尔青尔柔见她也这样说，当即吓得泪如雨下，抱住她的腿道：“若姑姑能救得了奴婢们，奴婢将来给姑姑当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我要你们当牛做马干什么？”
银霜摆脱不得她们，亦见她们哭得委实可怜，不觉别过脸摆一摆手道：“都起来吧，起来。你们两个也算是命大，碰着如今贵妃娘娘转了性儿，不似以往那般苛待下人，有这等哭求我的力气，不如都省下来，去哭求哭求娘娘，没准儿娘娘一个心软，就不计较你们两个看护不力的事了。”
尔柔听闻还有些活路，忙擦擦泪水，抽抽噎噎站起来道：“姑姑说得可当真？”
银霜叹口气：“当不当真目今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你们说什么？”
黎姜傻傻盯着尔柔捧过来的水盂，至今还有些不能相信。
她就出去散散心的功夫，锦鲤就被猫儿给吃了？
“娘娘恕罪，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那白猫窜进屋里来，一声不吭跳上桌，咬住了锦鲤就跃上墙头没个影儿，奴婢们拿了扫帚也没把锦鲤从它嘴里夺回来，还请娘娘恕奴婢们死罪。”
尔青在旁把头磕得砰砰响，唬的黎姜忙去拉住她，还不待说话，身畔站着的周清妍蓦地张口哇哇大哭起来：“我要锦鲤，我要锦鲤，你们赔我锦鲤……”
她还没有许愿呢，锦鲤怎么就可以被猫儿给吃了？
“你们赔！”
“清妍……”黎姜拉起了小宫女，忙又赶过来哄她，“锦鲤有呢，别哭啊，我们这就去把锦鲤找回来。”
说着，回眸一望尔青道：“知道吃锦鲤的是谁家的猫儿吗？”
尔青吸吸鼻子，忍住哽塞：“不知道是谁的，就知道那猫儿通身雪白，脖子上还挂了一个金铃铛。”
“莫非它是流浪到宫里来的？”黎姜呢喃一句，要真是这样那就糟糕了，怕是连鱼骨头都找不回来呢。
倒是惠草接了她的话道：“寻常流浪猫哪里会挂着金铃铛？听闻太妃娘娘喜猫，宫中就曾养过一只通身雪白的猫儿，名唤雪珠子。前几个月立夏，太妃娘娘怕热一早就去行宫避暑了，临走时怕那猫儿别人照应不来，就特意托付给了绛云宫同样喜猫的甄妃娘娘。难道，跑咱们凝月宫吃鱼的那只猫儿，就是雪珠子？”
“如此说来，十有八九就是它了。”
黎姜颔颔首，毕竟她在宫中转悠这么多天，还没见过别处有什么白猫。
既然找到了真凶，黎姜遂指挥着莀若银霜等人道：“走，把水盂带上，咱们就去找那什么甄妃娘娘评评理。”
要是去的及时，也许还能把锦鲤救下来呢？
由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就从凝月宫到了绛云宫，那绛云宫门前侍立的两个小太监，远远见得黎姜等人来势汹汹，都暗道不妙，忙不迭地手脚并用着跌跌爬爬跑进甄妃的含香殿，大喘口气道：“娘娘，凝月宫贵妃娘娘带着人来咱们这儿了。”
彼时甄灵云怀里正抱着一只白猫不住的抚摸着它的肚皮，一听凝月宫三个字，登时将英眉一凛，喝问道：“她来做什么？我这里可不媳她！”
“她来……她……”
“我来，自然是有理要找你评一评。”
门外，黎姜将将迈进殿来，看一眼那个战兢兢的小太监，稍稍侧首，便见得殿里竟坐着两个宫装丽人。
靠左的那个乖觉些，眉目也温婉，一见她进门，忙忙就站起身道个万福：“不知贵妃姐姐大驾光临，妹妹有失远迎了。”
老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姿态这么谦卑，黎姜便也跟着她点一点头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你接着坐吧。”
话毕，才扭过头又去看靠右的那个女子。
但见那个女人端坐如初，英眉高挑，玉面寒凉，一张薄唇紧紧地抿着，单看样貌，虽比不得她借住的这副身子绝色，但也是个出众且与众不同的美人，用现代话说，就是英气中带着秀美，秀美中带着娇蛮，连带着她怀里的猫儿都似是随了她的性情，冰雪般的猫脸上，一双海天蓝的眼珠子颇为嚣张瞪了瞪她一眼。
黎姜还怕在这里找不见它，眼下既然见了真面目，便回头先去问了一问尔青尔柔：“你们瞧仔细了，是这只猫儿吃的锦鲤吗？”
尔青尔柔细看一眼，见那白猫脖子上正挂着一串铃铛，当即点头都道正是。
黎姜便问那女子道：“不知这只猫儿回来的时候，你可曾看到它嘴里叼着一条锦鲤？”
“锦鲤？”甄灵云皱皱眉，一摸白猫的肚皮，不觉嗔斥着它，“怪不得我说你从外边回来一圈怎么这般老实，原来是偷吃了锦鲤。小东西，我不是早告诉过你外边的东西不许乱吃的吗？吃坏了肚子，岂不是你自己受罪？”
哎，这是怎么个情况？莫不是这猫果然把锦鲤给咽了吧？
“难道它就没剩个鱼头鱼尾吗？”
看这猫儿个头小小的，怎么就这么能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