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咽泪装欢瞒瞒瞒

    “我们成婚吧。”顾瞒瞒脸上画出一抹淡笑，似乎不介意没有听见回应。

    下一刻，将怀中人打横慢慢抱起来。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要摔倒。

    “玉烙，你太瘦了，你看我都能轻而易举地抱起你，想来这大半年你自己做的菜你自己也吃不下去了，等我们回了家，我做给你吃，一定能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顾瞒瞒一边抱着他走，一边同他低眉浅谈。

    当双腿已经走到没有知觉的时候，一束暖阳撒到人的身上，时间还很早，道路两旁没有什么行人，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路过的，皆一脸好奇地盯着他们看，只是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

    两边的铺子陆陆续续地开张了，顾瞒瞒眼角突然撇到了一抹鲜红的颜色，一双眸子都亮了起来。

    “玉烙，我们成婚怎么能没有喜服呢？”

    顾瞒瞒抱着人走过去，朝着那开店门的酗计笑得灿烂，却不想这笑在其他人看来却疯癫狂热。

    眼前这女子浑身的血腥气难以掩盖，脸上还有一抹明显的刀痕，血水干涸黏在她的脸上，而她怀中抱的那名男子，脖颈上一道深深的血痕可怖地露在外面，脸色惨白而僵硬，显然……早就已经断气了。

    “店家，我要为我相公买一套喜服，要最好的。”顾瞒瞒笑道，脸上洋溢着几分新嫁娘的喜悦笑容。

    “好……姑……姑娘随便挑。”伙计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女子进一步他退两步，两条腿已经软的没有任何力气，却还强撑着将店中的喜服全都展示出来给她挑选。

    等顾瞒瞒再次从店中出来的时候，怀中人身上的青衣已经换成了大红色的喜服。

    喜服上绣着鸾凤和鸣的图案。

    顾瞒瞒披散下来的一头长发与産玉烙的银发交缠在一起，她身上未带银钱，只能将发上的一支玉钗取下来抵给了店家。

    “玉烙，原来你穿红衣的样子这般好看，其实我一直想说，那青衫穿在你身上固然好看，可是太寡淡太冷清了一些。”

    “姑娘，你这情郎已经死了，还是让他入土为安吧。”

    身前突然走过来一个老婆婆，慈眉善目，说出来的话听在顾瞒瞒的耳朵里却无比狰狞。

    心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卸了力气，连脸上的笑也支撑不起，慢慢死寂一片。

    那老人家还在说，“现下战乱，姑娘这情郎莫不是战死的？”

    说到这里，那老人双目垂泪，“我儿便是去了战场一载有余，前两日方有消息，只不过是收到他裹尸而回的消息。”

    她还在说，“姑娘，死者已矣，你要想开一些。”

    “滚。”顾瞒瞒一眼望过去，只小声地吐出这么一个字，那老妇怔然，叹了一口气才离开，只是两旁的行人皆悲悯地注视着那个一袭红裳似血的女子，她怀中抱着的，应是她还来不及成婚曾经山盟海誓过的情郎吧，当真可怜呢。

    呵，旁人不晓得，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什么山盟海誓，他们……什么都没有过。

    顾瞒瞒向前行了两步，却是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整个人毫无预兆地摔倒在冰凉的青石板上，怀中人也一并滚了出去。

    顾瞒瞒慌忙爬到他身侧，“玉烙，对不起，我把你摔疼了吧。”

    说完把人捞进了怀里。

    温热的泪一滴滴砸在他的脸上。顾瞒瞒看着有些恍惚。

    “玉烙，你怎么哭了呢，今日我们成婚了，怎么能哭呢。”顾瞒瞒低下头一点一点吻干他脸上的泪，可是那泪总是止不住。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上来劝她，“姑娘，不是他在哭，是你在哭。你的情郎已经死了，放手吧。”

    “不是的，不是的，你说谎！你说谎！”顾瞒瞒的声音带着尖利而悲怆，瘫坐在地上朝着他吼。

    没有人会去责怪她的无理，这是为这个痛失爱郎的女子而怜惜，也再无人上前劝说。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香，白云，蓝天，还有欢快的鸟鸣，难得的好天气呢，好天气。这般好的天气，怎么会与死亡攀上关系？

    “玉烙，对了……涑禾，涑禾会医好你的，我们去找他，我带你去找他。”顾瞒瞒带着几分欣喜，几分急切地将人抱起来。

    她在骗自己呢，眼中起了薄薄的雾，前路一片阳光明媚，却虚幻似假，怀中好像抱着一块冰冷的巨石，让人越走越绝望。

    御起灵力，身影一晃，当她到达雪山山脚下时，却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她。

    ……一个个拿着刀枪剑戟满脸怒目。

    “魔女，你杀害我御魔团兄弟姊妹，如今还敢出现在这里，今日便要拿你的血祭奠他们的亡灵。”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我亦不想再平添杀戮，让我去见你们涑禾宫主，届时，我顾瞒瞒任由你们处置。”顾瞒瞒一字一字清晰吐出，再没有任何情绪。

    可他们之间仿若隔着血海深仇，又岂是这一两句话就能喝住安抚的。

    此妖女的灵力修为颇深，他们不敢妄动，此妖女的罪孽深重，他们也不能不动。

    不知是谁如此刁钻，知晓她诚心恳求涑禾宫主，便将手中的刀剑倒插入冰雪中，等着她一步一步用脚从那刀锋上踩过，那刀锋穿透鞋底，划破脚心，很快就有鲜血流出来，她走了一路，血便流了一路。

    很疼呢，但已经疼到麻木，两只胳膊绷的紧紧的，玉烙已经被她丢下过好几次，今后，她不想再丢下他了呢，刀山火海也不丢下。

    两旁的人各个脸上都露出了解气的模样，看来她之前所犯下的错确实让她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这雪山的路，今日怎的变得尤其长，雪山的风景也怎么不似从前看到的那般冰清玉洁纯洁无垢了。顾瞒瞒神情又开始变得恍惚起来，幸而这脚下利刃之痛又让她从恍惚中清醒。

    到达山顶的时候，只见涑禾一袭白衣飘然，他如神邸一般站在那里，或许周围还有其他人，但这没有什么关系。

    顾瞒瞒跪了下来，膝盖磕上了坚硬的冰石。手中不忘给産玉烙灌输灵力，这雪山的天气冷的很，不要冻着玉烙才是。

    她说：“我夫君受伤了，还请涑禾宫主救治。”

    他说：“他不是伤了，他是死了。”

    顾瞒瞒感觉浑身都在颤抖，周身十分地冷，她突然很害怕，许久没有这样害怕的情绪了。

    “倘若我愿倾我所有……”

    “他已经死了。”

    没等顾瞒瞒说完，涑禾开口平淡地诉出这一个可怕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