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凤冠霞帔为谁妆
“好。”霓婉点了点头。
俯仰之间，视线接触到了苏云清的目光——温和的表层下透着狼一般的热血、疯狂和敬仰等不知名情愫。这是什么样的眼神啊！霓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后脚碰到刚才的尸体，发出了一声响，在这突然的安静下显得异常突兀。
霓婉转头看去。
尸体整齐的颈部切口处仍细细流着鲜血，漫延了一地，似是无穷无尽般。几颗脑袋早已咕噜噜滚到了一边，瞪大着死不瞑目的眼睛，有还没死透的，手指时不时抽搐两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霓婉虽为妖，还从没亲手杀过人，最多也不过是小惩大戒。除却及笄那年……也很少见到血腥场面。这次直面如此简单直接的血腥场景，当即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转开头去。
“那个，”霓婉试图说些话来缓解尴尬的气氛，“你就这么杀了他们，我还没问清楚他们是谁派来的呢。”
似是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控，苏云清又恢复了平时的温文尔雅。
“婉儿不必担心，”苏云清瞥了一眼尸体，淡淡道，“他们大概是我娘派来的。”
“什么？”霓婉瞪圆了一双眼睛，“你让你娘派人来杀我，然后帮我把人杀了，在这装好人！”
“不是，”苏云清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娘大概以为我很喜欢你，最近又想调动我的暗卫，我没许，才出此下策。”
“唔……”
“天快亮了，在下替姑娘把尸体处理一下就先告辞了，婉儿可再歇一会。”
霓婉往窗外看了一眼，淡橙透着乳黄色的光晕已经在天边晕染开了，确实，天快亮了。
“好，麻烦你了。”霓婉翻身上床，背对着尸体躺下，假寐起来。说实话，想着自己身后是一堆死人，闻着浓浓的血腥味，真的不容易睡着。
一会之后。
“你再不松手，本尊就要被憋死了。”狐狸冷冷道。
“哦，哦！”霓婉慌忙松开手。方才是怕狐狸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又不敢放出妖气，情急之下，只捂住了它的口鼻，一时竟忘了放开。
良久的沉默。
“狐狸……”
“嗯？”
“你生气了吗？”
“呵，本尊还真是第一次碰到把自己婚姻当儿戏的女子。”
“你不要想多了，我们只是互相利用而已。”霓婉皱眉。
“互相利用？是他利用你吧！没有他，我们一样可以逃出去。根本没有必要答应他！”
“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而且听起来很好玩。
“你要嫁给他！”
“百天之后，他一纸休书……大不了，大不了我休他！”
狐狸似是愣了很久，才讷讷道：“女人休男人？”
“对啊，不可以吗？难道只许男子休女子，不许女子休男子？”霓婉倒是天真，男尊女卑的观念还没有很强烈。
“哈哈哈，好，好！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本尊到很想看看，百天之后，那家伙被休后表情，啧啧，必定是黑中偷青、青中投紫，可惜本尊怕是看不到了。
霓婉被狐狸突然爆发的笑声吓了一跳，看他不再言语，也不再言语，迷迷糊糊之间竟睡了过去。
十日之约还未到来?，霓婉便有些辗转反侧寝食不安了，到真像是个待嫁新娘。
平日很少做梦的她，这几日也做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梦。
穿着红嫁衣的女子背对着她，端坐在镜前梳妆。遥遥的，有呓语声传来……
“君上，今日我便要嫁与你，定打扮得美美的，入你的洞房……”
“你说过要待我一生一世的好，又为何在最后说骗了我？”
“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为何要杀我！为什么？为什么！”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尖锐，霓婉受不了的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何人？！”女子猛然间转过头，朝霓婉看去。
霓婉看到了那张脸，那张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陌生的又十分熟悉的脸。
“你……是谁？”她听到自己问。
“轰！”伴随一声巨响，明亮的火光骤然升起，熊熊烈火把之前的房间和之前的女子都烧得灰飞烟灭。
明亮的火光刺得霓婉眼泪忍不住留下来，烈焰一寸寸吞噬着房梁，原本完好的门窗都发出将坏的喘息，火舌肆意地到处游荡，几乎扑面而来。
眼前的场景如此熟悉，恐惧感席卷全身，霓婉几乎毫不犹豫地跑向被火光笼罩的一个厢房。
屋内，一个妇人正冲向一扇被烈火焚烧的门。
“不要啊！娘！”霓婉疯了一样扑向妇人，试图阻止她这种自杀的行径，却扑了个空，一切就像早已发生过的那样按照既定的轨迹进行。
“婉儿，快！从这里出去！不要管我们了，只管往前逃！你是我们的希望啊！”妇人倒在地上喘息着，火焰攀上了她身上的衣服。
妇人后的姑娘声嘶力竭地哭着，眼看着房梁又要塌了，妇人拼尽最后一口气将女儿推出门外，而落下的房梁却砸在她自己身上。
“不要！不要！不要！”霓婉蹲在地上，手臂环住膝盖，脸上是擦不完的泪。
“霓婉！霓婉！”远方有个声音传来。
“喂喂！你睡个觉没事哭什么呀！”受到脸上狐狸爪拍来拍去的痒痒的感觉，霓婉才悠悠转醒，摸了摸脸，上面还惨留着湿润的痕迹。
“我今日便要成亲了？”她愣愣地问道。也许是刚醒，心情还没有从刚才梦中巨大的悲伤中缓过来，整个人都有些懵懂呆滞。
“嗯。”狐狸闷闷地应道。
霓婉缓和了一下情绪，刚才梦到了些什么已经有些不记得了，不过既然今日她要成亲了，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准备好的……悲伤的心情很快被兴奋感代替。
“现在还未到卯时，狐狸，你再睡会儿罢……”不等狐狸应声，霓婉一个昏睡诀扔过去，狐狸便仰面躺倒了。
房间早前便被布置得红红紫紫的，一派喜庆。霓婉随手从床上扯下一块红布，坏笑着接近狐狸。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不自觉的有些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