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喜从天降(上)
占义喜旺带领王家门三十个年轻人,从上午九点半开始四人一付担架,轮换抬着六个重伤员,赶往十五路外公社卫生院。
抬出二里多地,十点多到獐子口,从獐子口开始,后面十三里羊肠小道在山下,山下起头五里路,是曲哩拐弯盘延在陡峭山坡上岩石路,坡北顶是獐子口向东延伸几丈高悬崖,坡南面是二里多宽七十多度斜坡,路窄地方一尺多宽,宽地方不到一米,路两边长满荆棘蒿草,许多地方二人并排没法通过,四人担架无法通行,有的地方一个人不小心踩空会滚下又陡又深斜坡,曾有两人摔死在斜坡下,三十二人轮换背着六人,扛着担架,似蜗牛爬一步一步向山下挪,五里多岩石路走了五个多小时,到一个叫白草岭地方重新用上担架,三十二人在白草岭休息十几分钟,吃些红薯干,喝些泉水,换上担架,赶往公社。
晚上七点多,众人赶到公社卫生院,等急卫生院医护人员,抬六人到一辆公共汽车上,带着几个家属,匆忙赶往县人民医院。
送走病人,余下二十多人松了一口气,感到浑身散了架,又困又饿,考虑到众人夜里回山不安全,占义决定吃点东西,找个干店住下,明早再回山。
下山时,大部分人没带钱,有几个带了两角三毛,是受主妇嘱托,回去时给孩子们捎点黑芝麻玉米烧饼什么的,不敢乱化,占义来时大队会计给了二百五十元,给六个病人家属每人四十元,余十元二十多人得省着化,占义带着众人在坡起公社半里多长土街上,找便宜吃的和住的。
坡起公社办公地,位于四面环山围成盆地,坡起大队东街,坡起大队六百多口人,一百多户,住的大都是土坯草房,部分土坯瓦房,东头公社办公室,街中间供销社和粮店是砖瓦平房,一百多间高低不等,参差不齐房屋,在盆地中间,组成坡起公社最大村落,从村子中间穿过的半里多长,六米多宽石子土路,形成坡起公社最宽、最平、最长街道。
从东到西街道两边,在昏黄路灯照耀下,醒目建筑是供销社、粮店和屠宰场,其次是三个代销店,四家饭店,两家旅社,几家铁匠铺,理发店,及卖小吃摊位等小摊点,木匾头上标着‘跃进饭店’,三十多平方米最大土屋饭店里,最贵红烧肉五毛钱一碗,麦面肉丝面两毛钱一碗,衡水老白干酒九毛钱一瓶,最小十几平方米‘红星饭庄’饭店里,红薯面条饭五分钱一碗,旅店三毛钱一晚上,打通铺没有铺盖干店四分钱一晚,要被褥另加钱,占义带着众人从东头走到西头,从西头折回东头,在一个点着蜡烛角落,找到一个卖玉米饼、红薯窝窝摊点,每人买一个四分钱一个玉米面饼,四个二分钱一个红薯窝头,吃完玉米饼窝头,喝碗开水,占义带领众人折回西头干店,路上身上带钱的给孩子买些好吃的带在身上,占义给三个孩子每人买一个五分钱一个麦面芝麻烧饼,用报纸包上,揣进怀里。
第二天晨晓,占义轻轻喊醒和自己一个被窝,盖一条五分钱一晚租来被子的喜旺,说道:
“喜旺!别睡了,大队有好多事,我们赶紧回去,悄悄和麦丰打个招呼,让他们睡吧!我们起来走。”
占义穿上劳动部夹袄,夹袄外套上出门穿草绿斜纹布衫,提上劳动布单裤,蹬上尖口布鞋,和穿一身草绿装喜旺走出干店,在街上每人吃三个玉米窝头,返向王家窝。
占义四十多岁,皮肤黝黑,中等身材,浑身敦实,干练精神,喜旺二十多岁,身材魁梧,英俊帅气,干净利落,二人是退伍军人,走路很快,走一个多小时,七点多来到白草岭。
白草岭是一个相对平整大石岭,站在白草岭上,可以尽览几里外海拔一千四百多米中岳嵩山,嵩山下几十个村落,一个方圆几里纸坊水库,白草岭是十五里羊肠小道分水岭,岭上是崎岖难行岩石路,岭下是弯弯曲曲三四尺宽土路,从山上走到百草岭已筋疲力尽,从山下走到白草岭,得积攒力量往上爬,白草岭自然成了王家窝人中途休息最佳驿站,坐在白草岭高高平平大石板上,微风习习,鸟语花香,吃着干粮,喝着泉水,望着飘渺险峻嵩山,波光粼粼纸坊水库,零零落落炊烟袅袅村庄,路途寂寥困乏舒缓许多,占义喜旺来到白草岭,习惯性走上大石板,朝南蹲下,摘下腰间军用水壶,咕咚咕咚喝几口凉水,喜旺卷两根纸烟,递一根给占义,两人眼望前方,惬意吸起纸烟。
一根烟没吸完,喜旺说道:
“叔!你看下面树林里有个东西一闪一闪,不会是啥宝贝吧!”
占义看看三十几米外小树林,接道:
“是有个东西一闪一闪的,宝贝不会有,这地方人来人往,会有啥宝贝,像是快金属物,走,下去看看。”
二人跳下石板,走向小树林。
接近小树林,老远闻到一股屎臭味,走近树林,二人同时惊奇大叫:
“手表!手表!”
在一堆屎前,一块锃亮上海手表搁在一片矮草上。
二人急步走近,同时弯腰,占义右手抓住手表,喜旺左手抓住占义右手臂。
“手表是我的。”
“我的。”
“我先发现的。”
“我先抓住的。”
二人脸红脖子粗扭作一团。
上海牌手表,飞鸽或永久牌自行车,蜜蜂牌缝纫机,红灯牌收音机,是所有人梦寐以求四大件,拥有其中一件,足以改变一个人命运,影响一个人一生,坐办公室的给上级送一块手表,即可轻松升一级,四十多岁老光棍,送一辆飞鸽自行车,可很快娶到一个漂亮大姑娘,房无一间一家人,卖上一台缝纫机,能住上一间草坯房,奄奄一息一家人,卖一台收音机,能解决一家五口人半年口粮,戴上一块手表不停举脖观看,从坡起街上走过,一定招来无数艳羡仰视目光,骑一辆永久牌自行车从大街上穿过,肯定引来满街人观看和追逐。
一块上海牌手表官价一百元左右,差不多是王家窝一个五口之家一年多收入,关键手表和自行车是凭票供应,即使你有钱,没有身份和地位你也买不到,拥有手表和自行车不但荣耀,也是身份和地位象征。
四大件对王家窝人,是可望不可即梦中物,不说没钱不可能买到,即使有钱,也弄不到票,王家窝大队,只有大队部为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