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月下之盟（八）
九月底的王家窝，白天和风习习艳阳高照，夜里山影绰绰漆黑一片，整天几乎看不到月亮，除非大晴天一朵乌云恰巧遮住林台山上初升太阳，才会在尖枣峰顶看到线一样一丝月牙，入夜后王家窝人极少出门，除个别在煤油灯下衲鞋缝衣主妇外，劳累一天山里人大都早早上炕入睡，今夜不同，天黑后，除老弱病残外，七个生产队四百多人，或提马灯，或打手电，或摸黑夜行，不约而同赶向张家门豆腐店，都想和卫国说说话，向卫国表达浓浓惜别情。
来的最早的自然是张家门人，天稍黑，张家门除盼水喜鹊喜燕明霞明静外，包括庆水有福丫丫英枝英玲麦娜麦萍，家家倾巢出动，放下碗，大人们拿上核桃大枣鸡蛋白馍特产美食，年轻人怀揣烟酒点心绣有鸳鸯花卉手绢鞋垫酒食心意物，明仁明牡带上二胡梆子，纷纷涌向豆腐店，没多久，窑洞内，几十平方米门外，柿树下大石板周围，全挤满人，等到王家门刘家洼百十人来到时，已无法挤到窑洞前，开始时卫国还出门相迎和每个人握手寒暄，向吸烟人递烟，没一会被纷纷涌向他塞东西众人挤在中间，一动不能动，英振英举明红英林英刚英发手举二锅头老白干鸡蛋糕槐花菜和明海被紧紧挤在东窑北墙角，人群中不时传出马灯被挤破咔嚓声，女人尖叫呵斥声，孝被挤哭叫声，后来的被挤在柿树下南堰边，西面路上还不停有人来，堰边人很快要被挤下一丈高大堰，高高举起几盏昏暗马灯照耀下的豆腐店一片混乱，随时发生危险，危机四伏不知所措时窑顶传来占义大喊声：
“乡亲们！老乡们！社员们！都不要挤，不要动，站在原地听我说，想到今黑有很多人来，但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来，说明我们王家窝人知感恩，有良心，这是王家窝十几年来少有的自发行动，难得这么激动，这么心齐，这么放松，为期盼已久感人场景，我代队委会提议，今晚想跳舞的跳舞，想唱歌的唱歌，想唱戏的唱戏，想唱曲的唱曲，想拉二胡的拉二胡，想敲梆子的敲梆子，想听故事的听故事，想说评书的说评书，想打诨的打诨，想唠嗑的唠嗑，想喝酒的喝酒，想打牌的打牌，想玩的玩，想疯的疯，只要不做出格事，想咋玩就咋玩，明天起不来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人人尽兴发挥，我们来个彻夜狂欢，好好和卫国道个别，让卫国明海乘兴而来高兴离开，相信王家窝没人因此向上面打报告，但这里不行，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到操场去，生产队干部稳住大家不要动，大队干部慢慢挤出去，疏导后面人去操场，我们依次都到操场去。”
没多久，包括后来的康家棚赵家门孙家窑周家窝二百多人，四百多人陆续来到操场，站操场周围齐刷刷看向东路口，在四周几十盏马灯照耀下，众人簇拥卫国来到时，操场上响起热烈鼓掌声，掌声后，所有人满怀期待看向卫国，希望他说点啥，从不怯场卫国不停搓双手，嘴打哆嗦吭哧好一会没说一个字，在又一次热烈掌声鼓励下，卫国抬头看看黑黢黢林台山，望望雾蒙蒙尖枣峰，扭脸说道：
“激动，真的太激动，谢谢，谢谢社员们，谢谢乡亲们，我喜欢这里的一切，尤其喜欢这里的月亮，王家窝的月亮，洁白，明静，剔透，晶莹，陶冶人的情操，荡涤人的心灵，我曾无数次坐在柿树下，石窑顶，操场边，看过这里各种形状的月亮，也曾无数次发誓离开时对着月亮向乡亲们表达我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可惜今晚没有月亮，又来了这么多热情的老乡，我激动，我感动，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难得有这么好的场面，难得这么轻松，就依王支书所说，我们先尽情的狂欢，彻底释放我们积蓄已久激情，让我们都永远记住这令人难忘的美好之夜。”
话音落，早已站在卫国身后槐叶槐花喜凤英娟冲向前拉住卫国胳膊嚷嚷着要和卫国一起跳忠字舞，凤枝风花杏枝杏叶跑过来要拉卫国唱红歌，明战明阳明安明银英松英进春喜春来高举二锅头鸡蛋糕大喊卫国去喝酒，米包槐平英召明伟丽珍等十几个学生嗷叫着跑来要卫国给他们讲书说故事，上百个手举核桃鸡蛋鞋垫手绢主妇少妇少女们涌向卫国塞礼物，英灿明贤明中明星们叫着要和卫国叙旧说未来，为命福多满囤富水等几十个青壮年高举前进金稻烟要给卫国送烟递烟，菜花无来有亮福现也站在西墙角手举东西跃跃欲试，操场内你挤我扛，人流涌动，喊声四起，一片骚乱，猛听高台上英明大喝声：
“咋又挤上了，别挤了，今天卫国是主角，他肯定有很多感情要表达，都退后，让卫国站中间，听卫国安排。”
人群迅速退后，留下卫国一人站在场中间，卫国环视一圈满脸期待社员，对台上英明笑道：
“看你说的，今天我和大家一样，咋成了主角，大家乐呵，咋能听我安排。”
几百人齐声喊道：
“今天你就是主角，我们都听你安排。”
卫国高声应道：
“谢谢！谢谢老乡社员们，那我就抛砖引玉带个头。”
卫国又环顾四周，远远看到站在西墙角不停揉眼玉茹，不远处一脸茫然麦枝，朝两人挥挥手，指指场中间，二人过来后，卫国朝等的焦急槐叶槐花喜凤英娟凤枝风花杏枝杏叶招手笑道：
“我们场中间打头，领大家一起跳忠字舞，唱‘没有**就没有新中国’好不好？”
十个姑娘围住卫国跳起忠字舞，高唱‘没有**，就没有新中国’，场内所有人大声附和，一曲唱罢，卫国来到笑的满脸皱褶张为命面前，轻轻推开张为命递来前进烟，先和张为命握手，再紧紧拥抱，然后依次和劳力年长者握手相抱，最后朝米包槐平英召明伟丽珍们笑道：
“走，我们去教室，我给你们说书讲故事。”
明战明阳过来拦住道：
“这时候还讲啥故事，我们都冲你来，你哪能离开，这几年没少和你喝酒，再一起喝酒不知猴年马月，今黑在这来个彻夜不归一醉方休，谁想喝就喝，不想喝看也中，玩也中，总之你得和我们同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