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十里红妆

    李立轩到底心虚……虎溪山说是中药，那之后好几回却是他自己色欲熏心，面对苏梨的兄弟们便没法子理直气壮。

    苏梨等了近一个时辰，李立轩才被带进了她院中的正厅，听他一脸严肃的背了三首分明是从太子那里抄来的催妆诗后，苏梨就放过了他，轻轻点了头，被侍女娘子们围绕着从闺房中出来了，与李立轩中间隔了屏风相见。

    李立轩只能看见苏梨隐约袅娜的身影，却已然色授魂与，只恨不得当即将她扛回家关上门窗做些痛快的事，好歹才定了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按捺住自己剧烈跳动着的心，强忍住了激动，按照礼节将他亲自捕捉来的大雁隔着行障掷了进去。

    苏家这边早已准备的人手扑上去眼疾手快的接住大雁，抖开一幅红罗裹住，拿五色的丝线缠住雁嘴，不让它乱叫，这便算“祭雁礼”了。[1]

    [1]祭雁礼：雁南往北来顺乎阴阳，配偶固定合乎义礼，婚姻以雁为礼，象征阴阳和顺与忠贞专一。雁需活雁，事后需得放生。

    然后自然还要吟诗，请求把这中间的屏障撤走。

    苏梨知道李立轩的诗文水平，也不愿为难他，听他背了一首诗就点了点头。

    苏三叔恨铁不成钢，内心只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好气的挥挥手让充当童男童女的苏八郎与洛洛上前来撤了屏障，李立轩总算是见到他的新娘了。

    美艳不可方物，娇羞不可名状。只能以男人最本能的赞叹表达他的激动。

    然而没等李立轩看过瘾，苏三叔已经上前开始训诫，核心内容是不要欺负苏家的闺女，次要内容是小两口日后好好过日子。

    训诫过后，又行了礼，苏梨这才在随嫁娘子的簇拥下跟着李立轩出了蕊香院，快到苏府大门时，又从随侍娘子手里接过“蔽膝”遮在头上，被搀扶着走向大门。

    苏家准备的送亲车早已在此期间准备好并进入了迎亲队伍中，待得新人队伍到，李立轩亲自驾车，接苏梨上车后，李立轩下车骑上早已备好的马围着车饶了三圈，专门的驾车人这才将车驾起赶车上路。

    上路？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江夏王府世子娶妻，娶的还是显瑞国公府的姑娘，这在整个江州府都是了不得的大事，看热闹的百姓不知凡几。

    苏家提前安排的侍女、小厮、部曲等混杂在百姓中起哄，此时早已集中挡在了迎亲车队的前头，挡住了去路。

    所谓“障车”，不留下买路财怎么能过得去？

    江夏王府对此显然早有准备，傧相招呼一声，立即便有侍女们拎着花篮出来，一把一把的将银叶子混着铜钱撒向街道两旁，百姓欢呼着去捡钱，自然也将路让了开来。

    鼓乐声中，江夏王府的迎亲队伍终于圆满而归，驾车人驾着新娘马车当先，两侧有美貌的侍女不断的撒出去银钱与火红的花瓣，后面是随行车架，再后面是苏家及显瑞国公府送亲的队伍，以及红缎装饰后的一抬一抬的嫁妆。

    作为今日最志得意满的那人，李立轩连挨打时都带笑，此时看着迎亲队伍远去，更是意气风发，吆喝一声，快马加鞭抄近路回江夏王府。

    黄昏日暮，蓬莱县主的嫁妆如一条红色的长龙穿过街道，迎亲队伍在江夏王府门前停下之时，末端的嫁妆还在苏家的内宅中尚未动身。

    十里红妆出嫁，这大约是每个姑娘的梦想，但能梦想成真的，天下间从来就只有寥寥数人。

    快马加鞭先到江夏王府门前等候的李立轩终于见了人，小心翼翼的按照礼仪亲自将苏梨从车上接下来。

    而后入得王府，新妇先拜灶台，以示将来成为操持家务的好手。至于王府亲属众人相随踩脚印以沾喜运等则不再多提。

    拜堂之始，燃烛，焚香，鸣炮，奏乐。

    江夏王坐于高堂，旁边供的是李立轩母亲凌氏的牌位。

    一拜天地。

    二拜祖先。

    三拜父母。

    夫妻交拜。

    每一回苏梨先拜，李立轩回礼，如是者四，方为礼成。

    从下车开始，苏梨手中便持了一柄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将面容遮住，好奇这深受圣恩的蓬莱县主生得如何花容月貌者不在话下，此时拜礼已成，自然少不了亲友借此起哄。

    但想要这扇子移开，新郎就得做却扇诗，李立轩对上苏梨那双含羞带笑的眼睛，心跳得险些魂都丢了，哪里记得什么诗。

    被催促了好几回，才强自镇定下来，作了三首诗。——其实还是从东宫太子那里抄的，为了今日背的诗，他脑子都要坏掉了，只觉得比默写三万字的兵法还要为难人。

    可得苏梨一心向着他，见他背得磕磕盼盼也不为难，只轻轻点了头。

    李立轩兴奋得不行却要强自镇定，轻轻握住了苏梨的素手，缓缓将那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移了开去，于是满堂众人终于见到了今日的新娘。

    若说世间绝色倒不至于，然自有娇俏动人之处，带着几分羞怯媚人，却又且自镇定落落大方，观之便是世家嫡女，非市井传言的小门效出生可比。

    交拜之礼后，余下的礼节就不是外人所能观看的了。

    宾客们自去吃喝作乐，作为新人的江夏王世子和蓬莱县主则在喜娘、司仪的随同下去了新房。

    新房的西南角内早已设好了宴席，铺了大红锦缎的桌案中间摆着祭祀后的牛羊的肺、肝等，两边同时放菜酱、肉酱、黍稷、猪肉等。

    在司礼主持下，李立轩与苏梨二人东西对坐，先祭黍稷、肺，然后以肺脊沾上菜酱肉酱共同食用，如此三次，方告“共劳”礼成，象征夫妻自此以后尊卑相同。

    完成了任务的司礼一脸微笑的离开了，新人之外新房中只留下喜娘。

    古语谓“合卺而醑”，卺即一个瓠分成两个瓢。

    喜娘将酒水盛入瓢内，让两人各执一瓢共饮，苏梨只轻轻喝了一口，小脸儿就拧成了一团，可怜兮兮的看向李立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