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血债血偿
又是沈楚楚？
温糖不由坐直了身体，居然制造车祸害命？连陈旭青都敢动，她胆子真够大的！果然是仗着自己身上的秘密为所欲为吗？
可是为什么对着陈旭青下死手呢？难道就因为对方和自己交好？想起早前的谣言事件，陈旭青可不就是从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么！
针对自己无妨，可是对自己的朋友下手，不可原谅！
“咔嚓”一声，温糖捏碎了手里的核桃。
鬼王微微侧目，丫头生气了。
“你确定没看错？”不是不相信鬼王，而是她实在无法想象沈楚楚的心居然狠到这个地步。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她当自己是谁？
“本王对那女人好奇得很，明明不像是个身怀绝技的，却偏偏能挡住我的攻击，这正常吗？”天底下哪有如此玄幻的事？他身为鬼王上千年了都没见过这样的人，“所以我这些时有在暗中留意她，发觉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她时不时会自言自语，通常这种情况只发生在无人的时候。说是自言自语......更准确说来像是和人在对话，可是我却没发现有任何外来物的存在，居然也有本王看不透的人，稀奇。”
这一点倒是和小青所说相符，温糖沉吟了片刻，001？究竟是什么呢？
“想什么呢？”见温糖沉默不语，鬼王喝了口茶。
“你看到她是怎么动手的吗？”
“哦，这个啊......”话说当时自己看到的时候也吃了一惊，那女人居然利用自己的怨气，这种操作还是头一次见，“你应该看出她身上的怨气了吧？”
“你是说她用的怨气袭击陈旭青？”
“嗯，而且挺娴熟的样子。不过也不是直接袭击陈旭青，而是巧妙地让对面的大货车失控。”
大车撞小车，温糖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场景，好心机、好手段，被撞的车毁人亡，大货车也落不得好，牵连无辜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手段极其残忍且卑劣，人命在她眼里当真这么不值钱？
“咔嚓”又是一声，又一个核桃尸骨无存。
鬼王失笑，掏出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咱不带这么糟蹋自己的手的啊，姑娘家细皮嫩肉的也不心疼？”
温糖接过手帕擦了两下，看向鬼王时，双眸带着凉意。
哟哟、这啥眼神？怎么感觉毛毛的？
鬼王没来由有些心虚：“这么看我作甚？我可是好心......”
“呵......”温糖将手帕一把甩到了鬼王脸上，冷笑一声，“好心？合着当时闲得慌看热闹，见死不救？”
“这你真冤枉我了。”鬼王原本确实只当看个热闹，算是大过年的好戏，再说生死有命，旁人如何和他有什么关系？左右不过一条人命，何曾看在眼里？可是一想到对方是温糖的朋友，而害人的确实残忍了些，便起了相救之心，“只是不等我出手，我便察觉到了一股佛光，纳闷中仔细看了一眼，他胸口倒是有个不错的物件。你给的？”
温糖瞅了鬼王两眼，看似不像说假，估计他也不屑说假，点头轻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问：“你既察觉到了，沈楚楚呢？”
不可能一无所知吧。
“她？”鬼王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那女人脸上除了得意之色还真看不出别的神色，好像胸有成竹认定了陈旭青会必死无疑，捏碎了一个核桃挑出一块核桃肉扔到嘴里，“两车相撞之时她就笑了，而后开车扬长而去。”
是么？她凭什么这么肯定万无一失？不，她是真的没察觉到。
如此说来，也不是无所不能。
“又想什么呢？”
“没什么。”温糖起身扭了扭脖子，“谢了。”
“难得，总算听了句好话。”
“一码归一码，你给我送消息，我感激，自然要谢，此乃为人基本之礼。”
“嗯，恩怨分明，识趣懂礼，的确可交。”鬼王也跟着起身，看了眼院子里的梅花，“花不错，用来煮酒倒也是美事一件。”
“呸！想喝我主人酿的酒？美得你！”
“你怎么养了这么个不讨喜的宠物？一点不随你。”
“要你喜欢？不请自来你好有脸哦。还有，老子不是宠物，老子是......”
“是什么？”
“你还没资格知道。”
差一点就套出来了，想不到这暴脾气青蛇还挺精明，鬼王白了小青一眼：“信不信本王拿你做蛇羹？”
“怕你不成？有胆你来！”
“呵呵，别激本王，本王是来做客的，没必要动刀动枪，而且本王和你家主人是朋友......”
“自作多情！”
一句话鬼王噎住了，回头看向温糖：“管管你的宝贝，有这么对待客人的吗？一点礼数都不懂。”
温糖摸了摸小青，护短道：“我家小青自然随我。”
言下之意，你就是个不请自来的厚脸皮，还朋友？可不就是自作多情么？
“惯的，都是惯出来的毛病。”鬼王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话锋一转，“所以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温糖走到梅花树下，抬头闻了闻，“自然是血债血偿！”
明明嘴角含笑，血债血偿也说得挺风淡云轻的，可在那火红梅花的映衬下，白皙的脸庞满是肃然。一阵风过，落红点点，如鲜血般艳丽，分外耀眼，却无端就让人生出一丝寒意。
鬼王敢断言，沈楚楚若是在此，听了这话，估计当场腿软。
有一种人就是天生自成风骨，看似清雅无害，一旦被人触及到逆鳞，可以毁天灭地。而她，就是这样的人。
鬼王忽然心生羡慕，被她放在心上的人，真是幸福。随手摘下一枝梅，递了出去：“姑娘，交友否？”
交你妹！
温糖夺过花枝，一巴掌拍开鬼王的手：“万物皆有灵性！我都舍不得伤它，你居然辣手摧花？鬼王了不起啊？赔！”
小青也跟着呲牙咧嘴：“赔！”
鬼王失笑出声：“那本王就还你一坛梅花酿吧。”
说话间手中多了一坛酒：“本王亲手酿制，取自无间地狱万年梅花王花瓣，以无念河水酿制而成，别处真喝不到。如此可够诚心？”
“再有下次——”温糖顺手接过，凉凉扫去一眼，“剁手！”
“随你高兴。”
拿了半天零食的温金宝终于出来了，却是不太敢靠近鬼王，倒是鬼王伸手去接他拿过来的盘子，不想却被他给躲了，匆忙往石桌上一放便凑到了温糖身边，仿佛遇到鬼一般。
鬼王一愣，这小子......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温金宝躲在温糖身后直摇头，就是不过去。
“你这弟弟好像很怕我？”鬼王自信自己的鬼气隐藏得很好，和常人一般无二，便是高人在此也未必能识破自己的身份，这孩子莫不是天生体质敏感？
温糖也有些意外，这孩子平时可不这样，扭头：“怎么了？”
温金宝说不出自己什么感觉，就觉得眼前的男人莫名让他浑身不得劲，挨着温糖轻声问道：“他真是你同学？”
温糖肯定不会说破，点头应了一声。
温金宝哦了一声，麻溜又跑开了：“我去帮忙做饭。”
说着还不忘回头又瞄了鬼王一眼，同学？不像！
“你这弟弟......”怎么样呢？鬼王也说不上来，笑了笑道，“兴许是个好苗子。”
抓鬼的好苗子？别逗了。
温糖看着温金宝避瘟神一般的身影眯了眯眼，难道之前遇妖王的经历让他变得敏感了？不能吧。
“你以后少来人间晃荡。”
“怎么？我又不害人。”
“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到底人鬼殊途。”
“本王可不是一般的鬼，也不吸人阳气，走动走动无伤大雅。”他要不常来走动，怎么遇得到像她这么有趣的人？
得，这就是个行事全凭喜好的主，多说无益。
温糖抓起一旁的酒坛朝外走去，还好刚才金宝没瞧见这坛酒。
“干嘛去？”
“来时你可没带这东西。”一会饭桌上总不好说他凭空变出来的吧。
“那走走，我也正好瞧瞧这里的人文风情。”
“随你。”
二人在外闲逛了一路，鬼王就跟刘姥姥逛大观园一般问个不停，听得温糖有些烦了：“我说鬼王大人，你们地府不该与时俱进吗？怎么就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鬼王如何不知现世什么情况？不过是没话找话罢了，面露几分委屈：“谁让你不理我的？本王如此英俊潇洒，谁见了不多看两眼，你看那些姑娘......”
鬼王说着朝那些频频看来的女人们努了努嘴：“也就你，当本王是个隐形人一般，这让我很受打击，怀疑自己魅力大减，你就不能多看我一眼？赏心悦目也好。”
这算调戏吗？
温糖斜扫一眼，呵呵哒，自己体会。
“你看你看，什么眼神？本王这么不受你待见？”
“不好意思，我有对象了，要发浪回你地府找别的女鬼去。”
“哪个臭小子这么好福气？”
说了这么多唯独这句比较顺耳，温糖勾了勾唇：“夸奖收下了。”
“不容易，总算笑了。”一笑生花，越发好看了。
“你做鬼多久了？”
“一千五百多年了吧。”
“是够老的。”
“......这天聊死了啊。”
“你既想说，就说说你的事吧，或者你们地府的事也行。”
“你愿意听？”这是不是说明她把自己当朋友了？鬼王顿时眉开眼笑。
“你说便是。”做个倾听者也是不错，省的老说话累。
“我和你说，本王的王可不是假的，生前便生于帝王之家......”
许是正如他所说，许久不曾和人这么谈心，终于找到诉说的对象，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包括他的往事生平悉数道来，回到温家的时候已经到了饭点，而故事则刚说到宫廷政变。
“回了？那进来吃饭吧。”
温国栋一声唤，鬼王适时住口：“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鬼王，还玩这一手？
不过对于鬼王也有了初步的了解，人倒是不坏，真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一代枭雄吧。
饭桌上，喝的自然是鬼王带来的梅花酿，温国栋是个爱酒的，一口下肚就来了精神，大呼好酒，还问哪里买的。温糖本来想说刚才出去逛的时候顺道带回来的，结果鬼王先她一步开了口，说是逛街的时候路过他家，闲聊中闻得伯父爱酒，便想到了自家酿的梅花酿，还笑言早知如此来的时候就该带来，把温国栋逗得哈哈大笑。
鬼王是个健谈的，为人也算风趣，和温国栋及秦孝一道把酒言欢，天南地北侃大山，把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温国栋笑言，到底是京大才子，见识广博，和他聊得很是投机，甚至邀他常来。
鬼王自然乐意，如此一来，自己再来温家就名正言顺了。
于是，寒假期间，鬼王成了温家的常客，那得意的模样看得温糖白眼连连，但又不好赶人，毕竟来者是客，而且他对自己确实没什么恶意，反而真的像朋友一样，再者虽说人鬼殊途，可温糖的观念里，人心难测，有些人还真不如鬼来得可爱，是人是鬼又如何？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也就随他去了。
温月心思细腻，见鬼王时不时来串门，当然不会以为对方是来看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
“哎我说，你这同学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姐，你怎么什么都能扯到男女关系上？”
“可是我看他对你很好啊，你不搭理他他都不在意，看你垮脸还逗你笑来着，要不是喜欢，哪个男人愿意看你这张冷脸？”
温糖摸了摸脸：“我哪有垮脸。”
温月摇了摇头：“有！旁观者清，姐是过来人。”
“姐，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脸皮厚而已，而且他知道我有对象。”
“知道还这么殷勤？！”温月拧了温糖一把，“那就更有意思了。”
咋就说不通了呢？温糖扶额：“姐，朋友之交不分男女，贵在用心，你真的想太多。”
忽而间想到君彦初，要是家姐看到君彦初怎么对自己，怕是更说不清了。
温月也没继续反驳，只看着温糖笑。
“怎么？”
“哎，我家妹子就是招人喜欢，而且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优秀，姐为你高兴啊。”
得，有句话叫越描越黑，再说下去没的也成有了，温糖连忙岔开话题：“姐，你和孝哥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说到这个问题温月脸色一红：“再、再过两年吧。”
“秦家不急么？”结婚生子人生大事，而且这年头人们的思想都比较传统，大多数女人出嫁后没多久就会要孩子，像他们这样一年了还没动静的少。
“我看你比较急。”
“姐，我不是催你，就算你不要孩子我也是站在你这头，只要你们自己过得舒心就行。可秦家老两口年纪大了，肯定一心想抱孙子，孝哥又是个孝顺的，我怕你受委屈......”
“这个你放心，我和你孝哥都商量好了，趁着年轻奋斗几年......”
“咱家现在条件好了，孝哥也是个上进能干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养孩子没问题。”
温月笑着摸着温糖的头发：“二丫，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说的我都懂，咱家条件好说来都是你挣来的。我是你姐姐，我心疼你，不能坐享其成，我也有我的责任。而且我公公婆婆这方面还是比较开明的，对于我们两口子的决定也支持，说晚点要孩子没关系，都是苦过来的人知道生养不易，先把小家基础打好，以后给孩子一个好的成长环境是好事。再者现在政府实开始施计划生育，所以再缓缓吧。”
秦家老两口这么开通倒是有些出乎温糖的意料，不过看温月一脸幸福不是装出来的，那种发自真心的笑说明小日子过得很舒心，而且整个人也丰盈了不少，红光满面、特精神。一个女人过得好不好看她自身状态就能一眼明了。
温糖笑着点头：“嗯，姐你没嫁错人，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温月忽然想到什么，说：“二丫，你觉得李婶怎么样？”
李婶么？温糖不知温月何意，说：“对人热心，干活勤快、能干，而且老实本分不多事，挺好的。”
“嗯，我看着也很好。”
“怎么了？”
温月笑着在温糖耳边低语了一句。
温糖惊讶：“你是说、说咱爸他......”
这二人看对眼了吗？
“嘘！你小点声。”温月连忙捂住了温糖的嘴，左右看了看，“我就是平时观察觉得二人处得不错，看着挺有点意思的。可是咱爸是个老实人，说白了有些木讷，而且又离过婚，就算他喜欢怕也只是放在心里，估摸着一来觉得不好意思，二来怕我们会有意见。李婶吧早年丧夫，常年在外帮佣，可能自觉身份......”
“你是觉得李婶自卑，配不上咱爸？”
“哎呀，你咋说这么直白？咱家可没这些门第之说，而且咱家也是穷苦百姓出身，谁还高谁一等不成？我就是觉得他们都挺不容易的，难得能说上话，李婶又那么贴心，知冷知热的，咱爸笑得都多了，我看着高兴。可他俩谁都不肯捅破那层窗户纸，我看着着急啊。”
“是啊，两人都不容易，离婚守寡又如何？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若是两情相悦自然好，后半辈子也有个伴。可是你确定没看错？”
就你那看着谁对谁好就觉得人家有意思的眼光，温糖还真保持怀疑的态度。
“都说了姐是过来人，错不了。反正现在你在家，多留意一下呗。”
“行，我给看看。这样，索性把李婶一家请来吃个饭吧，她的子女咱也顺带瞅瞅，要真是如你所说，咱就从中推一把。成了皆大欢喜，话说咱爸也是该有个贴心人一起过日子。”
“好好好，我还担心你有意见呢。”
“怎么会？我惟愿家里好。”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便又各自忙活开来。
鬼王笑嘻嘻从树后走出，走到温糖身边坐下，帮忙择菜：“哟，当媒婆呢？”
“偷听可非君子所为。”
“我只是刚好在那里而已，你俩正聊得火热，我要出来反而打扰，所以不小心听了一耳朵。”鬼王说着扬了扬眉，“反正今儿在你家吃饭，要不我也给你爸掌个眼？本王的眼光自然不会出错。”
“八卦！”
“刚我好像听谁在说朋友之交贵在用心，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也把我当朋友了？”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你也不屑说假不是？”
“嗯，朋友。”温糖不是个矫情的人，点头应了一声。
“什么？没听清？”鬼王怎会没听清？心中不知道多乐呵，却还是故意凑上前去，贴近温糖，“再说一遍？”
得寸进尺！
温糖挪了挪身子，和鬼王拉开距离，将装着野菜的篮子往鬼王腿上一搁：“择菜，别想吃白食。”
“好的朋友！”鬼王哈哈大笑，有模似样地择菜。
小青哼了一声，便宜你了。不过这鬼王现在看着倒是顺眼了不少，至于温月说的喜欢？的确是喜欢，却并非男女之情，而是欣赏居多。
这世上能和主人心心相映的，只有寒大人，也只能是寒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