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姥姥家
周洋的姥姥家在一个军事研究院的大院里，院子里住的都是研究院的工作人员，圈子很封闭，相互也非常熟悉，下了公交汽车，刚走进院里，周洋和两个舅舅就已经被好几拨人拦下说话了。
“这是老大家的闺女？啧啧啧……”大妈的魔爪伸向周洋嫩呼呼的小脸蛋儿，被周洋机敏地躲了过去，顺势藏在小舅李国军后面，至于说为什么不躲明显更强壮的大舅李国强身后，那是习惯性地觉得小舅更可靠了。
其实这些街坊邻居明显是被小周洋惊艳到了，尽管小周洋穿着很朴素，但天生丽质，这颜值跟普通孝比起来差距太大了！不过这时候的人很少会当面夸赞别人，没这个习惯，只是忍不住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拉着人不愿意放他们走。
李国军挤出个笑脸，护住周洋，道：“我外甥女儿怕生呢。”转脸细声对周洋说：“来，洋洋，这是王阿姨，哦，你得叫王奶奶。”
“王奶奶好~”周洋佯装害羞，从李国军身后露出半个小脸小声叫人。艾玛，这群大爷大妈真可怕！这手刚抓了大葱就往人脸上摸……
“哎~好好~真乖~~~”王大妈笑得眯起了眼：“是叫洋洋么？告诉阿姨几岁啦？”四十多岁的大妈还没有晋升奶奶辈的觉悟。
周洋一脑门黑线，囧道：“四岁半。”这对话让人感觉好羞耻……
“四岁半啦~~啧啧啧……”大妈有些词穷，想了想又说：“你妈妈呢？没有跟你一起吗？”
周洋摇摇头。
“你妈妈怎么就没跟你一起呢？”大妈继续追问。
周洋抿嘴不语，拒绝回答这么弱智的问题。
大舅李国强插嘴道：“我姐和我姐夫还在部队上呢，没回北京，这次就我和国军从火车站刚把这孩子接过来，洋洋一个人坐的火车，我姐把她托给列车员了……说是让我妈先帮着带两年，要在这儿上小学，回头我姐她们转业回来再说……”巴拉巴拉把他知道的所有情况包括猜测的全都倒了出来，嗓门儿还特大，周围的街坊越聚越多……
周洋内心━━(￣ー￣*|||━━崩溃状……
小舅李国军拉了拉哥哥的衣袖：“哥，妈还等着咱们吃晚饭呢~”
“哦~”瞬间感到肚子饿了，李国强将肩上背着的周洋的行李往上提了提，道：“对了我们得回家吃饭了，王阿姨，李伯伯，赵阿姨……回头再聊~”
终于……周洋见到了自己的姥姥姥爷。
记忆中的姥姥姥爷一直是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样子，其实，是小时候的记忆模糊了，二老现在看上去还没有那么苍老，两人都还能看出年轻时风姿卓卓的影子，哎~姥爷的眼睛又大又亮，姥姥的鼻子又高挺鼻头还秀气，脸型也是典型的鹅蛋脸，也难怪妈妈是个美人，遗传真是神奇……周洋眨了眨大眼睛，露出萌萌哒的笑容：“姥爷姥姥好~~~”
“哎呦~我的外孙女儿都这么大啦~~”姥爷李友林抢上两步，一把将周洋抱起来转了个圈。这是他第一个孙子辈的娃儿，又冰雪可爱，真真是让他疼到心坎儿里，每次年节大女儿回娘家他都看不够！虽然不是个男孩略有遗憾，不过反正也不姓李，女孩儿也无所谓了。
脚底悬空的姿势让周洋有点儿不踏实，她略微挣扎：“姥爷放我下来，我已经长大了~”
“还是太瘦了呀~”李友林非但没放下周洋，反而举高她掂了掂：“只长大了一点点儿~还是很小的！”
周洋--|||……刚才是谁说外孙女儿长这么大了？别欺负孝儿没逻辑啊~
“别闹了，赶紧让孩子坐下来，该吃饭了~”姥姥穆青青板着脸说道。
李友林抱着周洋坐下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乖洋洋，姥爷喂你~”
周洋胸中有些闷闷的，上辈子幼时的记忆大部分是模糊的，可是这亲切和宠溺的感觉却是那么熟悉，上辈子在这里姥爷把她惯得上了小学四年级连衣服都自己穿不好，因为衣食住行全被老人一手包办了……她讷讷地：“姥爷，我会自己吃。”
“啊，张嘴，先吃个鸡蛋~”一大勺炒蛋被送到了嘴边。
周洋囧，迟疑了一下，把鸡蛋吞掉，抓着勺子不放，放大了音量喊：“姥爷，我会自己吃饭了！”她想起来，她的姥爷当年在战场上被敌军轰炸，虽然侥幸逃得一命，耳膜却被炸伤，以至于年纪大了之后越发耳背，必须很大声才能听清，估计她舅舅的大嗓门也是这样练出来的。
李友林笑了笑，对他老伴儿穆青青说：“你看这孩子，才这么小一团儿，还说能自己吃饭了，够得着么？呵呵……”
“姥爷你帮我把远处的菜夹到碗里就可以了。”周洋大声说：“我自己会用勺和筷子。”
“你那么大点儿能抓住筷子？你看你的手才这么大点儿……”李友林用自己的大手抓着周洋的小手比划了一下，愕然发现周洋的小手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小，甚至跟她的小身子比起来，大得有些不太协调。
穆青青顺着李友林的眼光看去，愣了一下，道：“你就让她试试呗，不行你再喂。”
李友林松开勺子，看着周洋稳稳地挖了一勺炖豆角放在饭上，熟练地把菜和饭混合好送进嘴里，一粒米都没有漏下，一滴汁水也没有粘在唇角上。
这一幕让李友林有些凌乱，原来四岁半的孝儿已经可以这么独立了么？记得国强国军这么大点儿的时候，勺子都拿不稳，五六岁了上桌吃饭还老把饭菜弄洒呢……
穆青青抿了抿唇，将远处的菜夹了几筷子到周洋碗里。
“谢谢姥姥！”周洋甜甜一笑，转头又对李友林说：“姥爷我想要下来自己坐一个凳子。”
“呃……好。”
李国军马上从里屋又搬了个高凳放在饭桌旁。
“谢谢小舅~”周洋利落地爬上去，把自己的碗和勺子也划拉到一边。
一家人开始默默地吃饭。他们内心深处觉得这外孙女（外甥女）确实不一般，厉害了，可是自小养成的习惯让他们无法把夸赞的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