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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盛京和越州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地方。

    虞姒望见传说中王都的城墙,就鲜明地意识到了两者的差别。

    马车轮压过地面,发出隆隆地声响,缓缓地驶进城。

    虞姒好奇地掀开马车小窗上的帷裳,向外张望。

    盛京的地比越州平上许多。

    虞姒打眼看去,脑子里这个念头就一闪而过,她在城门这头一眼能看到城北正中黄红相印衬的宫廷,整座城以巍峨的皇宫宫廷为首,向外对折分开来。

    越州的河把平地切成一道道的没什么规律可言的形状,傍水而居的百姓建的房舍,由一件件房舍组成的村落也就没什么形成一体的形状了,不要想说像这种这样规整的城楼屋舍建筑了。

    虞姒放下右边的帷裳,接着掀起左边的帷裳,左右两边在她看了草草两眼之下,她觉得左右两边像是拿同一个花样子剪上去的,几近相同。

    “你坐稳当点,别摔了。”文裳拉住在两边乱窜,哪一边的景色都不想放过的贪心的虞姒,“你在这儿能住上好久,别着急看,当心现在看腻了,以后没得看。”

    虞姒被拉住,不乱动了,好奇褪下去一些,她才想起一眼过去,让她忽略了的其他的不同。

    “盛京屋舍拿来砌墙的砖瓦是灰白的,院子方方正正,连成一片……”

    越州多是粉墙黛瓦,青石板砖。

    “衣裳和越州也不是很一样,回头见了表姐……”

    “回头的事回头再讲。”文裳没有虞姒那么大的兴奋感,她把手指放到了虞姒的唇上,封住了她没出口的话。

    见虞姒没声了,文裳的耳朵清净了,她才开口道:“馄饨还想吃吗?”

    虞姒的嘴巴还被文裳的手指堵着,她没出声,点了点头。

    “那在这里呆着,我去买给你,别动,女孩家庄重点。”说完,文裳也没看虞姒,干脆地钻出了马车。

    徐家发家寥寥几十年,不敢把枝节伸进天子脚下,叶家可不一样,叶家犹如皇城外的地锦,看着没什么显眼的,自本朝开朝起,叶家便在慢慢在墙上蔓延,蔓延到如今,乍一眼看过,还觉得它绿意盎然挺好看的,但真要把它连根铲除了,恐怕绕大半个皇城走过,都找不到它的根在哪。

    在越州,徐家是新长上来的一枝迎春把他的半边雨露给抢走了,在盛京徐家可要仰仗叶家的照拂了。

    生意场上,徐後做生意会做人,徐叶两家是没大的仇怨好讲的,唯一一点小辈间的不对付,亦是同叶正雅和虞姒的和好烟消云散了。

    掌事领着一个商队要安置,进了城先往叶家的商行打招呼去了,虞姒这个主子没道理要拖后腿,凡事以大事为先,其马车乖乖地缀在队伍的中间,等掌事该交代该办的事弄的差不多了,自会亲自把虞姒送到徐芽儿那儿。

    这样也放心,由下面人送虞姒去,人生地不熟的,生了事端便不好了。

    没人会想让徐芽儿来接虞姒,没人想拿这种小事去烦他家大姑娘。

    成亲十年,徐芽儿好容易怀上了,需要静养,操不得这份心。

    三个时辰前,已有伙计先他们一步给徐芽儿报了信,伙计故意说晚了些许虞姒他们到的时辰,叫的就是不让徐芽儿提心吊胆地等。

    徐家的大姑娘本来也是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等,下面人自会帮她做好的。

    文裳下马车时朝前看了一眼,掌事在与叶家金银铺的掌柜搭话,她跳下马车,四处张望去找馄饨铺子去了。

    叶家掌柜和掌事交待完了正事后,叶家掌柜的目光向后虞姒在的马车位置扫过,对掌事道:“那马车里坐的是……”

    掌事顺着他的目光瞧去,“那是我家的表姑娘,与我家大姑娘感情深厚,此次听闻大姑娘有孕,特意赶上京来的。”

    掌事说话时笑意盈盈,叶家掌柜听了却将眉头紧锁起来,“表姑娘姐妹情深,令人心神往之,只是年岁已长,再去抛头露面,恐是有伤……”

    盛京和越州差了千山万水,叶家掌柜在盛京呆了十几年,在这里成亲生子,再没回越州去过,完全是盛京城里的那套作派。

    掌事一辈子呆在越州,是第一次进盛京,被叶家掌柜这句扔过来的话给砸懵了,“您的意思是……”

    叶家掌柜忆起城门口远远望去,马车里露出的那张脸,摇摇头换句话说道:“表姑娘性情天真纯厚,见新事心喜之,犹有缘故,却唯恐对名声有碍,请放心,有外人问起,必定说是表姑娘身边的侍女不当事……”

    夸他们家表姑娘纯厚,也遮盖不了说他们家表姑娘有伤风化的事实。

    小娘子看见新鲜事,撩了帷裳看,有什么问题吗?

    又不是杀人放火的大事,还想着拿文裳去抵罪。

    掌事心里这么想,面上显出来的却是另一幅神态,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绕了一大圈去套叶家掌柜的话。

    没有人会说无缘无故的话,话说出口了必是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这馄饨多少钱一碗?”

    文裳运气不错,没走几步就遇上了一个买汤汤水水的摊子,她看着煮好端出来的馄饨汤碗上翠绿得让人心生欢喜的葱花,对摊主问道。

    摊主是个男人,搭拉着眼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旁边为他打下手的看样子像是他的女儿。

    “四文。”摊主答道。

    一碗有名的阳春面是两文钱,四文钱的馄饨是有些贵了,但文裳一看,这馄饨皮薄肉馅足,值当这个价。

    “六文钱,连碗带馄饨我一块拿走。”

    摊主眼皮抬起,“行。”

    摊主走到一旁下馄饨,旁边的闺女伸手,文裳把钱放到她的手心。

    一整天在被热气蒸到发红的手接触到了冰凉的铜钱,那闺女忽地开口道:“你的主子对你不好吗?”

    周围无人站着,那闺女不像是在自语,那就是在对文裳说话。

    “你……”文裳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音节从她口中蹦出来,声音太响,她压低了声音,继而问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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