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表演”

    亭中的几人相谈甚欢，李念甚至加入了拍照行列。菇菇几人借完凉亭，准备归还听到广播响起。催促着他们往剧院走，一行人说笑着赶往目的地。

    许是他们离剧院近，比其他人早到一步，抢占了靠前的位子。

    参加活动者陆陆续续的填满整个剧院，舞台的大幕偏迟迟不肯拉开。悠扬的笛声，不知道从哪传来。让原本热闹的观众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齐齐看向舞台，都期许着什么。

    李念头一次参加本市的华服日活动，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

    大云城终于要崛起了！

    主持人从旁边的楼梯，步步走上舞台。他长得眉清目秀，身着长衫颇有古意，徐徐走上舞台中央。眼扫过观众席的所有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听到台下掌声如雷挺直身板。

    他看着台下的观众，笑道：“诸位天南海北的朋友们，大家中午好。今天是云城首次举办华服日，多谢大家捧场。其实在开始前，很多人向我们工作人员反应。希望能将华服日，改为汉服日。但，都被我们一一否决了。我国五十六个民族，怎么能只以汉族为名。各个名族虽风俗、服饰不同，但它们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那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

    主持人身后的帷幕徐徐打开，除了舞台其余的灯光都暗了下来。

    白光从上方打在主持人身上，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一人。他后退着，走到舞台中心。清澈透亮的声音，遍布剧院的各个角落。一开口，便紧抓所有人的耳朵。

    不等大家反应，他又继续道：“我们的前辈为自由、平等、和平抗争，我们为文化，为自己的传统抗争。这是一件值得骄傲、自豪的事。一年前‘汉服姑娘误认和服扒衣’的事件，大家应该还记忆犹新。我在此不发表任何意见，因为有群人比我更有资格发声。请看大屏幕。”

    话音刚落，舞台陷入一片黑暗，主持人悄然退下舞台。

    几秒后，大屏幕亮起。最先出现的是当时事件发生的报道。而后一闪，是位身穿黎族服饰的女士，用黎族方言冲屏幕外，笑的极为灿烂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虽然他们是听不懂的，但下方贴心的标注文字，他们是认得的。

    屏幕中紧接着出现壮族、满族、回族、苗族、维吾尔族、土家族、蒙古族、白族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用着不同的声音，说着同一句话，汇聚着同一股力量。

    剧院的空调很冷，但每个人好像都热血奔腾。突然有无数个力量，从内心深处涌出，肆意蔓延至身体的各个角落。那些无数个日子里的坚持，变得意义非凡。

    这一刻，他们不再孤单。

    大家都全神贯注的看着舞台，忘乎所以然。李念也不例外。看到这一幕，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落。她喜欢汉服，最重要的原因，是内心本能的想与自己的文化亲近。

    那些东西好像是本身从她的骨血中流淌而出，再见到会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这种契合，是无法用言语表明的。这种无形的力量，超过任何一种宗教、历法，让人由心至身的信奉。

    邻座的许牧生掏出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李念脸上的泪。他的手帕猛的被李念牢握，可李念的双眼仍旧看这大屏幕。许牧生松开手，手帕任李念处置。从来离他很远很远的李念，现在却好像他们近在咫尺。他往后一靠，看向舞台，与李念一同观看大屏幕。

    视频结束后，舞台的灯光重新亮起。屏幕换了图案，台上升出一位长相俊俏的男人。他身穿着红长衫，腰束白玉带，称得人身形修长。腰配长剑，走来路露出黑长靴。五官精致的不像侠客，倒像富家公子哥。

    他拿着画筒跳下升降台，眼睛弯成月牙道：“一首《种花家》送给大家。”

    “天，南瓜大大。”

    李念听到身后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想是捂嘴说出。她不由的往前凑了凑，瞪大眼望着舞台。天哪，古风大神！她一会跑的快，能不能要到签名。出来的太匆忙，没带纸笔。想哭。

    哎，云城看来真下了血本，连南瓜大大都请来了。

    李念几乎全程星星眼，南瓜大大身后的屏幕播着自盘古开天到近代的历史。剪辑的太燃，太厉害。她顺手把手帕塞进怀里，捧着脸崇拜望着舞台。

    歌舞、武术、术法、皮影……太多，多到说不清楚。

    本来以为是一场搪塞应付的活动，没想到云城准备的这么全面。真的是吓到她了，太惊艳和震撼了。她敢说，这愁动下来，民族自豪感绝对爆表。

    两个小时的时间，无法诠释上下五千年的文化。但它们似乎不紧不慢的回归到所有人的骨血，不由的想要与自己的文化亲近。也许，这也就是民族自身所带的魔力。

    舞台再次陷入黑暗，主持人带着光登场。他先是深深的鞠上一躬，后做总结道：“无论我们的国家贫穷、富有，都有坚持努力寻找突破的人。那些离开的，放弃的，我们不能唾弃、辱骂他们。希望大家永远怀揣着友善和温暖而活，也希望大家遇到的都是友善和温暖。最后，用几首古风大神搞笑的曲目来结束这愁动，谢谢大家能参与这愁动。我们，来年再见！”

    语毕后，台下掌声哗啦啦一片。

    李念听到《杀马特与非主流》的前奏响起的时候，笑的肚子疼。

    屏幕滚动着最后一首的字眼，让李念生出种种不舍来。下一首曲目是打击抄袭的歌。

    舞台上缓缓升起的人，站在中央。另个大神杨柳依依，着戏服用戏腔唱道：“戒斋三日，沐浴熏香素食、清心、洁身可人儿，你在乞求什么？劳烦你快快打消念头别企图不劳而获别哭诉时运不济别再复制二改他人之作。”她挥着袖子右走三步，南瓜满满走了上来。

    两人相识一笑，各自沉浸在各自的演唱里。曲调一改，成了浪漫流行乐。

    南瓜用着温暖的声线，唱道：“哦，哦，哦你的名字已永刻羞耻柱天要亮了请你快制止无耻的行为玉皇大帝、佛祖救不了你请你快停止无耻的想法道德不良的楷模。”

    杨柳依依作和声，听的人一震。

    最后出场的一位，邓三儿比较个性。长长的头发满是辫子，穿着也是一半西服一半汉服。

    刚一出场，背影音乐瞬间变为摇滚风。他的风格像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豺狼，唱道：“可人儿，你在乞求什么？请你快快打消念头别企图不劳而获别哭诉时运不济别复制二改他人之作劝你别得意偷窃抄袭是犯罪，律法在看你。”

    三人手牵着手，向台下深深的鞠躬。帷幕缓缓的落下，四周的灯唰唰的亮起。

    李念拿起古琴，跟在许牧生身后离开座位。随手提着裙摆，下完楼梯。前脚刚离开剧院，后脚就被温热的气息包围。她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不知道今天会不会下雨？

    “好饿，念念，我们去吃点东西吧。”陆子明抬着手腕，发觉已经到了中午两点。一大早没吃什么东西，能顶到现在很不容易。他不说还好，一说李念也觉得肚子空落落。

    李念从古琴里拿出手机，后退两步道：“你们两别动，我照张相。好歹是云城第一次举办华服日，怎么也得留个纪念。”

    “随便你。”陆子明翻着白眼，揽着许牧生的肩配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