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离去（3）
丰纪茗患有腿疾，无一官半职，不理朝堂之事，闲散人一个，日常就是四处游玩，虽只能在马车上看着外面变换的风景，却也好过面对那几年没有变化的安王府。
路过满园春所在的街道，随从看到采春从里边灰突突地出来，对马车内的丰纪茗道：“王爷，你看从满园春出来的那名男子，可是将军府的丫头？”
丰纪茗掀起窗布，也看到了采春。
他记得这丫头是朱茱身边的。
这一身男装，若不是楚九提醒，他估计想不起这是谁。
丰纪茗让车夫把马车停到路边，命楚九去打听一下情况。
当然，不能让采春发觉他们的存在。
楚九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把整件事说了一遍。大致就是朱茱想买个人，满园春的老鸨给的价采春付不起。
“她从满园春买女人？”
丰纪茗对朱茱的印象分一下子降低了几个档次。
“是，只不过朱小姐买的不是接客的姑娘，而是柴房一个……外貌略差的女子。”
这么说应该不是好女色。
车内没了动静，楚九站在外边，等着丰纪茗的指示。
车内传出丰纪茗的声音：“将军府的那丫头可还在这附近？”
楚九答道：“她还在满园春侧面的巷子里。”
“你去帮她把要的人带出来。”
带出来而不是买出来。
丰纪茗什么意思，楚九自然明白，应了一声，从满园春的后院墙边翻了进去。
安王府经济条件不好，丰纪茗的节俭在下人中间是出了名的。
任务没完成，采春不好意思回去，一个人在满园春附近转悠，希望能找到机会再进去偷偷地把人带回来。
采春转了几圈，无意间发现一名女子在满园春后面的街道上走动，外貌特征和朱茱描述的一样。
采春踌躇片刻，上前和女人搭话。
一问之下，果然就是她要找的人。
采春高兴坏了，也不给女人说话的机会，拉着女人就跑，跟捡到宝似的。
她也不想想，这女人若是不愿意跟她走，她这身板能拉动人家。
楚九在人群中看着采春跑开的方向站了一会儿。
刚刚楚九让女人在那转了几圈了，采春这么久才注意到，楚九忍不住在心里给丫头贴上了笨蛋的标签。
事办好了，楚九回去复命，丰纪茗听了，点点头，放下窗布，马车继续前进。
*
为方便采春行事，朱茱一整天都待在蒲木旬的院子里。朱茱在这儿，德影和昌云自然也跟了过来，采春带着人进她屋里轻而易举。
来之前朱茱还想着找什么理由在这儿带下去，不曾想一进院子，就发现杜之离和美人蓝织玉都在这儿。
蒲木旬和蓝织玉在下棋，杜之离在边上看着。
朱茱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蒲木旬和杜之离是在去见蓝织玉的路上。
想来这三人的关系极好。
杜之离刚输了一盘棋被淘汰下来，正无所事事，看到朱茱走进来，合上扇子朝朱茱招了招手，喊了一声“小胖子。”
朱茱给了他一个白眼。
尽管如今发现杜之离有逗比的潜质，但朱茱还是觉得这只笑面虎有点危险。
杜之离给她的第一印象还很深刻。
蒲木旬和蓝织玉察觉到她的存在，都只是看了她一眼，接着下棋，完全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
杜之离走到朱茱身边道：“别伤心，他俩一下起棋来就这样，眼里只有对方。”
朱茱低声回道：“我怎么感觉这句‘眼里只有对方’这么醋呢？”
杜之离的笑脸出现一丝裂痕，很快消失不见，很自然地转移话题，“听木旬说你最近在学字？”
朱茱点头。
彭十教了她好多天了，每天早上都来。先生一把老骨头还要从家里奔波到将军府，朱茱这个学生却一点也不争气，这么几日了并未识得多少字。
一来记性不好，二来觉得这课枯燥乏味，不喜欢这事，自然也做不好。
杜之离风骚地摇了摇扇子，“要不要本公子教你？”
朱茱来这儿的目的就是想办法就在这儿，杜之离这样提议，朱茱自然不会拒绝。
杜之离叫人搬来一张桌子，拿了纸笔，他和朱茱各一份，问道：“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吗？”
朱茱摇头。
彭十先生教过，但她忘了。
杜之离在纸上写下朱茱的名字，指着“朱”字道：“你看，这是猪，猪的头上顶着一团草，这就是你了。”
“我这是朱不是猪好吗？你才是猪嘞……”朱茱抱怨着，接着发现她居然把这两个字记下来了，不用照着杜之离的字也能写，回味过来刚刚杜之离为何激自己，由衷地夸赞道：“杜之离，你真厉害！”
“之离怎么了？”
朱茱回头，发现蒲木旬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
朱茱指着纸上自己的名字兴奋道：“我会写我的名字了！杜公子教的！我练了好久都没记住呢！”
“的确厉害。”蒲木旬轻飘飘地看了杜之离一眼，“之离，这盘我输了，你过去吧。”
杜之离诧异道：“棋场上的常胜将军居然输了？”
蒲木旬没回答，杜之离没头没脑地在棋盘边上坐下。
棋局未完，蒲木旬的黑子明显占上风。
杜之离瞥了眼朱茱那边。
蒲木旬握着她的手，已经在教人家写字了。
这臭不要脸的。
仗着未婚夫妻的关系，光天化日之下就手握手。
杜之离目光放回棋盘上，正要征询蓝织玉是继续下这盘棋还是撤了重新开始，就见蓝织玉怔怔地盯着那边写字的两人，眼中的情绪多得杜之离不想明白。
他们三人从小就是这样。
蓝织玉追着蒲木旬，他看着蓝织玉。
杜之离调整心态，抬手在蓝织玉眼前晃了晃，笑道：“蓝二小姐，别看了，下棋了。”
蓝织玉回神，把棋子收回棋罐里，重新开始。
后面的棋局蓝织玉心不在焉的，漏洞百出。奈何杜之离棋下得辣鸡，就算蓝织玉不在状态，他仍旧保持着玩一盘输一盘的好成绩。
*
日暮，人散。
走时，杜之离才想起这是蒲木旬的院子，朱茱来这儿是来找蒲木旬的，却因为他的提议，写了一下午的字。
“对了，你来找木旬有什么事？”
朱茱两手一摊，装傻道：“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