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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丧母

    浑浑噩噩,意识朦胧,尹筱绵似乎听到了含玉一遍又一遍的呼唤,还有轻微的啜泣声,当她恢复意识,慢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唤醒了趴在尹筱绵身旁累得睡着了的含玉。

    “小姐,小姐你醒了!”见到尹筱绵苏醒了过来,含玉居然激动的红了眼眶,她强忍住泪水,赶紧轻轻扶着尹筱绵坐起,并贴心的给她端来了一碗水。

    喝过水后,尹筱绵觉得自己的喉咙不再干燥的刺痛,也便停下了咳嗽,她调整了一下呼吸,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不安席卷了尹筱绵的内心,让她觉得焦灼无比,她紧张地用手语问着含玉:“我娘呢?她怎么样?”

    看到尹筱绵的手语之后,含玉先是一怔,然后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手指紧紧的抓着裙摆,忽的哇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尹筱绵看着含玉的反应,愣住了,她觉得一股强烈的寒意,从她的背后一直蔓延到全身,她的眼睛和喉咙喉咙都觉得无比的酸涩,尹筱绵僵硬的伸出手,用力的摇了一下含玉的肩膀,想要让她看着自己,尹筱绵再一次的做出了跟刚才一样的手语,只是这一次,她的动作僵直又慢长。

    含玉胡乱的用袖子擦了脸,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她重重的呼吸了两次,终于能开口说出话来:“夫人......夫人她沉的太深,又在池塘里太久......被救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含玉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哽咽的说不下去了,只剩下不停的抽噎,流泪。

    看着含玉忍着悲痛说话的样子,尹筱绵先是感觉到自己的心涌起一阵强烈的绞痛,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她努力调整自己,终于慢慢冷静下来,颤抖着用手语问道:“娘她,现在在哪里?”

    含玉刚刚擦过眼泪的眼睛又被泪水填满了:“夫人......夫人她太可怜了,本来老爷的意思是要厚葬夫人的,可是......大夫人知道了之后,居然......居然让家丁用草席把夫人的尸身卷上,随便的葬在了城外......”说到这里,含玉不受控制的大哭了起来。

    尹筱绵知道大夫人一直对自己的母亲心存芥蒂,总是在各种事情上欺负侮辱自己的母亲,但是她没有想到大夫人居然狠毒到就这样处理自己母亲的遗体,一种从未有多的情绪在尹筱绵的心中酝酿升腾,后来的尹筱绵才知道,那份情绪叫做恨。

    听到母亲的不但惨死还被如此处理之后,尹筱绵似乎忘记了思考一般,呆滞的一动不动,已经无法说话的喉咙,发着呜咽的声音,眼泪在不停的流淌着。含玉看到这样的尹筱绵,吓坏了,她赶紧紧紧抱住尹筱绵,哭道:“小姐,你不要吓我......”

    许久后,尹筱绵回过神,拍了拍含玉的后背,用手语对她说:“别担心,我没事,我只是太心疼我娘了。”尹筱绵知道含玉现在的状态并不比自己好,她要尽快冷静下来,毕竟娘现在尸骨未寒,她要想办法把母亲好好安葬,现在还不允许自己一蹶不振。尹筱绵撑着身体,想要从床上下来,可是却脱力,倒在了床上。

    含玉见状,赶紧抚着尹筱绵:“小姐,你没事吧,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了,还不能下床,大夫说你还要在休息两日才行。”

    尹筱绵听话的躺了下来,对含玉比划说道:“含玉,我的脑子很乱,想一个人静一会。”

    含玉知道尹筱绵现在心里很不好受,所以懂事的离开了。含玉离开之后,尹筱绵终于不再克制自己,把头埋在被子里,放肆的哭了起来,哭了不知道多久,尹筱绵居然感觉到自己有些体力透支,她不禁感慨她这不中用的身体。

    哭过之后,尹筱绵觉得自己的胸口的疼痛缓解了一些,自己的脑子也清醒了,她不停的告诉自己,不可以感情用事,要冷静,还有好多事情需要自己来完成。她可怜的娘亲还没有好好的安葬,是啊,她可怜的娘亲,这一辈子苦苦的爱着自己的爹,不管受了多少的苦,都死心塌地的等这个男人,可是这个男人,却从真正关心过她。

    “娘,真的值得吗?”尹筱绵不懂,爱一个人真的可以疯狂又卑微到这样吗?她从小看着自己的母亲被这份爱折磨着,因为自己深爱着母亲,所以无论母亲怎样执着,她都默默地支持陪伴着母亲,可是现在母亲的意外离世,让尹筱绵完全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母亲让她忍气吞声,让她不要怨恨,让她默默承受,可是这样隐忍又换来了什么呢?

    一夜无眠,尹筱绵思考了很多,母亲现在已经不在了,首先需要考虑的是尽快让母亲得以安葬,然后想办法离开丞相府,带着含玉离开这个地狱。天刚微亮的时候,疲惫的尹筱绵睡着了,可是她睡的并不安稳,梦里一直都是自己的母亲。

    “娘——”尹筱绵从梦中惊醒,她猛的坐起来,彻底清醒之后,她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缓过来之后,才看见身边的一脸惊讶的含玉,赶紧对她比划着:“我没事,只是做了噩梦。”

    含玉震惊的脸依旧没有改变,“小姐,您刚刚......说话了!您刚刚......喊了娘!”

    听了含玉的话,尹筱绵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似乎是真的在梦醒来的时候发出了声音,于是她下意识的捏捏脖子,尝试着发生“啊.......”

    尹筱绵手指感受到了来自自己脖颈间的轻微的震动,耳朵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却真切。尹筱绵不可思议的看着含玉,努力的想要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我......能......我......”

    含玉看尹筱绵急的脸都有些红了,赶紧抚着尹筱绵的后背,安慰道:“小姐,别急,慢慢来。”含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睛一红:“我想,这可能是夫人冥冥之中在保佑小姐吧。”

    尹筱绵不再心急,她闭上眼,深呼吸了几次,再睁眼时,含玉看到她眼中已是含着泪,过了许久,终于用尽全部的力气,大声的哭喊出了一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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