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挑鱼刺吧
他刚刚说什么?
宋白泽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耳背了。
猫大爷竟然说好!
悬狸夙危眼里的光一下子就聚集起来了,脸上的惊喜胜过了惊诧。
其实,他方才是头脑一热才不管不顾地提出了那个要求,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若是弋阳真的开口拒绝他的话,他想,他也一定会相当难受的。
但是——他竟然同意了!
跌向谷底的心情突然就因为弋阳不轻不重的一个字,瞬间飞跃到了顶端。
夙危啊夙危,你当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啊。
都多久了,他没有体会过这种大起大落了的心情了。
弋阳可真是他的小幸运星。
他惊喜得不能自己:“真的吗?你同意了?”
弋阳显然不太适应别人对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和期待,脸色有些微微的红,表情却还一如既往的高冷:“骗你有意思吗?”
夙危老实地摇摇头:“没有。”
弋阳看了他一眼就匆匆错开了眼神,讲真,他有点不太敢看夙危的眼睛,仿佛里面有一团火,炽烈,火热,能将他烧成一堆灰烬。
其实没有那么可怕啦。
夙危眼睛很大,眼尾妩媚地上扬,眼珠很亮,干净纯粹得不掺一丝杂质,却又干净过了头,叫人无端觉得妖冶,那眼睛仿佛会惑心,一头扎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弋阳很震惊,夙危是怎么在亲眼看见那么多丑恶之后,还能使眼睛依旧保持这么干净的?
纯粹到近妖。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惹上了不得了的……妖精?
空气又莫名安静……
宋白泽甩了一把折扇,笑道:“家里没有准备晚饭,要不咱们出去吃吧。”
弋阳:“鱼。”
宋白泽:“有。”
弋阳又回头问:“你吃么?”
看见弋阳确确实是在看他,夙危才反应过来那句你吃么是问的他。
他红着脸说:“吃。”
弋阳等他回答完才转过头去对宋白泽说:“两条鱼。”
宋白泽微讶,挑了下眉,说道:“好,两条鱼。”
弋阳冲夙危招了招手:“下来。”
他听话地从床上蹦了下来,乖巧地站在弋阳的身边。
宋白泽带着这一猫一狐狸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一路上,悬狸都在猫大爷的身边蹦蹦跳跳的,嘴角噙着笑,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猫大爷嫌悬狸蹦哒的烦了,就向他微微扫去一眼刀,悬狸果真就能安静一嗅,嗯……真的是一嗅。
一嗅过去后,他就恢复原样了,一路上都这么乐此不疲的,宋白泽觉得很是神奇,这小家伙,分明不像他想象的那般胆小,一有人对他好,狡黠黏人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
挺好。
宋白泽忽然想起来他还认识一个很黏人的家伙,那家伙长得俊逸非凡,浑身仙气飘飘,常年一身白衣,是个少见的美男。
美男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他身上,一点都不想离去,全然没有一点天帝的架子。
他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吃醋,也会在自己轻声哄几句后变得心情超级好,如果,自己真的不想理他了,想晾上他一阵,他就会紧张兮兮地跑过来服软道歉,生怕自己真的有一天会不理他。
他说,阿衍,别闹,你知道的,我不能忍受再失去你一次了。
他说的事阿衍,但是,他明明叫宋白泽。
他所有的紧张,爱,小心,宠……都是给枭衍的,从来不是他宋白泽,所以,到了最后,他们才会走不到一起。
看!他们分开得多么自然而然。
“老实点。”弋阳对夙危小声呵斥。
这一声小小的呵斥,声音不大,却将宋白泽神游云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悬狸夙危被弋阳轻喝一声,也不见恼,更不见难过,仍旧眼里含笑,继续蹦哒在弋阳的身边,像个小跟屁虫。
不像!
他跟辛吾之间不是这样的,因为,他没有弋阳那么高冷,悬狸也没有辛吾那么强大的气场。
不像好,不像最好。
悬狸对弋阳肯定是喜欢的。宋白泽知道,但弋阳这个感情迟钝的家伙能不能感受得到,他就不知道了。
这样或许挺好,但是他总是隐隐有些担心,怕弋阳对悬狸真的没有那种感情,最后两人再没个好结果,毕竟伤心人才真的懂伤心是有多伤心。
弋阳是猫,总能将鱼吃得干干净净,小鱼刺吃进去,大鱼刺吐出来,吃完后,鱼骨上一点肉屑都不见,特别好看。
夙危看着那干净的鱼骨,眼里对弋阳的崇拜更甚。
宋白泽直觉得自己眼瞎了,会吃鱼难道不是猫的天性么?这也值得……被崇拜?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弋阳这只猫,吃完鱼后,一脸懒洋洋的,偏偏神情还相当高傲……不……高贵。
不过是只妖精!
他吃完后,看向一旁的夙危,盘子里的有些惨不忍睹,弋阳瞬间觉得给悬狸吃鱼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狐狸跟猫,真的差别这么大么?
在吃鱼上?
他们两个虽然是不同的物种,但都不是猛兽,舌头上的倒刺应该都差不多的吧。
眼下,看着悬狸笨拙的吃相,向来高贵的猫大爷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问道:“你是怎么将一条鱼给吃得这么难看的?”
悬狸夙危大眼睛眨呀眨呀眨呀眨……就是不说话,一脸无辜。
……就是这么吃的啊。
弋阳单手扶额,声音有些低沉,听不出喜怒:“别眨了。”
看得眼晕!(当然是借口……)
“哦。”夙危果然就不眨了,还显稚嫩的白净小脸看起来很乖。
“真听话。”弋阳心想。
眼睛不眨了,但夙危一直保持着看他的那个动作,弋阳略微有些尴尬,说了一声:“继续吃吧。”
“嗯。”夙危垂下脑袋,看着自己盘中一片狼藉的鱼,突然伸出手一推,推到了弋阳面前。
弋阳相当不解风情地说了一句:“吃不下了放一边,不用给我。”
夙危摇了摇头。
弋阳表情有些错愕:“你……你不会想让我吃你剩的吧?”
他这一声,声音有些大,又夹杂着震惊,成功地将周围的客人都给吸引过来了。
宋白泽尴尬地干笑几声:“没事没事,大家继续吃啊。”
夙危表情有些尴尬,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很想笑,弋阳刚才那个表情有点好玩。
弋阳拉下脸来,瞪他:“不准笑!”你这个罪魁祸首还敢笑。
夙危果真就不笑了,真听话。
夙危小声解释:“弋阳,你吃鱼好厉害啊,我不会吃,你能不能帮我挑挑鱼刺啊?”
嗯?!!!
悬狸你有点厉害啊!求人之前还知道先夸人,不过,那眼里的崇拜是不是太过啦,猫天生就会吃鱼你难道不知道吗?还有,你之前不是叫他弋公子的吗?
弋阳脸色变了变,最终忍下了想要将一盘子鱼扣到夙危脸上的冲动。
宋白泽左手捏着扇子,右手向夙危伸过去,左腿向外靠了靠,做出了一个随时准备带着夙危在弋阳猫脾气上来之前跑路的准备。
谁知道弋阳脸上表情千变万化,沉了又沉,最终嘴里却轻轻突出了一个字:“好。”
我去!!!
猫大爷你节操呢?
你不要了吗?
你不是天天一脸傲娇么?
什么时候给人挑鱼刺成了你的活儿了?
猫大爷你快醒醒!
宋白泽震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
夙危双眼笑得都快眯成一条线了,明明眼睛是很大的好吧。
悬狸这次没有再追问着真的吗你答应了吗这种话,他好像已经摸透了弋阳这只猫了,丫就是一面冷心热的货。
话说,猫大爷吃鱼的时候,鱼刺都是用舌挑出是来的,像这种用手的情况……三百年来,没有发生过一次。
用手啊……
哈哈……
用手……
弋阳也有些犯难,他用手挑鱼刺的能力不比别人强多少好么?
丫就是活该!谁让你答应了!谁让你贪图人家的美色。
不过,到底还是猫,虽然比他吃鱼的时候速度要慢上许多,但也算动作……干净利落。
不一会的时间,就挑满了一碗鱼肉,一根小刺都没有。
他将鱼肉推到了星星眼的夙危面前,沉声道:“吃吧。”
宋白泽汗!心有不甘,他才是和你经历生死的人好不好?毕竟一块杀了虎妖。
夙危仰起脸来,十分乖巧地说道:“谢谢弋哥哥,”
弋阳挑鱼刺的动作猛地一顿,宋白泽一口热茶差点喷出来。
啥?
弋哥哥?
噗哈哈哈……
这悬狸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从弋公子到直呼其名,现在又明目张胆地勾引猫大爷,连弋哥哥都冒出来啦。
悬狸满足地吃了一大口鱼肉,声音甜甜地问:“弋哥哥,我能这样叫你吗?弋哥哥。”
你这一口一个的,他还怎么说不能?
弋阳脸色微红,语气有些不耐烦(可能是装的):“随便。”
“好的,弋哥哥。”
悬狸真是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宋白泽在一旁幽幽地说道:“你的伤是我治好的,你的鱼是我给你买的,怎么不见你叫我一声哥哥?”
悬狸夙危鼻子微微翘起来,眼睛里全是笑意,却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是哥哥,你是宋大爷。”
宋白泽刚要佯装生气,听到后面那一句时,嘴角又上扬起来。
不错不错,这悬狸崽子嘴还挺甜。
宋大爷很高兴,心情很好,大手一挥,又给悬狸要了条鱼。
他说:“让你弋哥哥给你挑鱼刺,他很喜欢做这个的。”
弋阳手上动作不停,长腿却一伸,一脚踢在了宋白泽腿上,宋白泽吃痛,弋阳却依旧面不改色。
接下来……
嗯……
接下来就是他俩你来我往地踢来踢去,桌上平静如纸,桌下暗涛汹涌。
悬狸在一旁乖乖地吃着鱼肉,听着桌子下的动静,笑得前仰后合。
这样的场面他觉得很温暖,宋白泽和弋阳虽然总是斗嘴,但这种相处模式却让他觉得很舒服,除了娘亲,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云州城-青衣家中。
“哈哈哈哈……”流荒跟夏夏笑得停不下来。
流荒在一旁喊:“衣衣衣衣衣衣……你别吹了,这兔子被你吹得要撞墙了啊,哈哈哈。”
青衣原本吹笛子是要操控兔子翻过那个不及人小腿高的木桩子的,谁知道这兔子竟然绕着桩子跑,跑晕了就要往墙上撞。
青衣双眉拧着吹曲子,他想要将兔子给“吹”到正轨上,结果却越来越离谱,眼看着就要撞到墙上去,实在是无力回天,青衣迫不得已停了下来。
他抿了抿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流荒,神色有些委屈。
他说:“荒儿,小兔子不听我的话。”
流荒跑过去抱着青衣给他呼噜呼噜毛,笑道:“没关系,小兔子有自己的想法。”
青衣继续撒娇:“都试了好多回了,还是不成功。”
“没有啊,衣衣已经很厉害了,起码现在你让小兔子吃白萝卜的时候,它不会去吃胡萝卜了。”
流荒觉得这是安慰,青衣表现的确更加伤心了。
“可是,这次让它跳桩子,就总是不成功。”
青衣这软萌软萌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说得她心都快要化了好吗?
流荒继续正儿八经地找借口:“那是因为,吃萝卜没有危险,但是跳桩子要是跳不过去,小兔子会撞疼的,她一定是怕疼。”
青衣问:“真的吗?”
流荒冲他眨眨眼:“真的。”
“怎么证明?”青衣笑得眼睛里黠光毕现。
流荒踮脚往他脸上亲了一口,说道:“你媳妇儿说的话,你难道不信么?”
青衣喜笑颜开:“信信信!”
“好,继续吧。”
“就这样啊。”青衣语气有些委屈。
“就这样。”
“我手有些疼,手疼就吹不好笛子。”
流荒笑着给他吹了吹:“不疼了。”
青衣伸手在流荒脸上捏了两把,笑道:“荒儿,你真敷衍。”
流荒瞪他:“哪有?”
“就吹这么一下,根本就不管用。”
流荒抓起他的手飞快地放在唇边亲了一下,问道:“这样呢?”
青衣小声说:“太快了,我都没感觉。”
流荒双手叉腰,眼睛半眯:“青衣,我突然之间觉得你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青衣故作一脸迷蒙。
“你故意操纵着兔子绕桩子和撞墙的。”
“没有,我真的觉得控物好难的,你看,我为了让兔子分清哪个是胡萝卜哪个是白萝卜就用了很久,何况这次是绕桩,你刚刚也说了,小兔子很怕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