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病了
这时王家门口围满了前来打听消息的村民,村长从自家婆娘那听说了这件事也马不停蹄地跑来王家。村民们只是单纯的来看看热闹,村长想的要比那些村民多一些,好歹村长的见识和思想觉悟就比村民们高出一大截。这年头医学还很落后,更别说是这种贫穷落后的小山村,要真是鸡瘟,那整个村子就危险了。
遥想几十年前的鼠疫,当时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有好多村庄都是一个村的人都死了。起初村里只有几个人生病了,病人和他的家人们并不在意,还以为是普通的伤寒,结果一个家的人都生病了,渐渐地全村人都生病了,最先生病的几个人痛苦地熬了一段时间也相继死去,慢慢地村里陆陆续续地死人,邻村也出现相同的情况,等到事情慢慢发酵,鼠疫全面爆发,国家想要进行控制都没处着手。那一年可以说是灰色黑暗的一年,到处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想到此处,村长的脚步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他小跑着到达王家喘着粗气,王建华给村长倒了一杯水,村长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喝完把杯子放在王建华家厨房的桌子上。
“那鸡在哪儿呢?带我去看看。”
家里发生这样的事王建华也没去上班了,本来公鸡死了他妈还说把鸡杀了吃肉,他到底是读了几年书知道事情的轻重,硬是拦着他妈不让碰。公鸡无缘无故死了,鸡笼里什么都没有发现,一群母鸡还一惊一乍的,只要人一靠近就不停地叫,听的人心烦。现在情况不明,公鸡平时精精神神的,不知道怎么一夜就死了。王建华怀疑是鸡瘟,但是又见一个鸡笼里的母鸡又活蹦乱跳的,只是好像受了惊吓一样,刚刚邻居的大黄狗跑了过来,那群鸡顿时吓得四处乱撞,最后又聚到一起埋起头瑟瑟发抖。
村长站在小院子里,看着面前鸡笼里躺着的大公鸡和一群咯咯咯乱叫的母鸡,头疼地使劲抽了两口叶子烟,历经风霜的脸上眉头皱成“川”字,良久才开口问道:“没人碰过吧?”
“没有。”王建华严肃着一张脸。
“我叫了王大军来看看,要是没事大家也好放心,如果真的是···”村长定定地看着王建华,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王建华愣了一瞬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希望没事吧。”村长叹了一口气,站在离鸡笼一米远的距离一直闷头抽烟。
“哎,王大军来了。”门口走进来一个背着药箱的年轻男人,大概和王建华一样的年纪,论起来和王建华家还是亲戚关系来着。
村长看了来人一眼,来人对着王建华和村长打了个招呼,村长侧身说着:“快来看看。”
男人点点头,带上口罩和手套就走上前,打开鸡笼拿出死了的公鸡放在刚铺在地上的白布上。他先是掰开鸡喙,确定嘴里没有异物,再顺着鸡脖子摸了摸,惊喜地发现鸡脖子是断了的,他又认认真真地摸了摸断裂的地方,发现这种伤口好像是被大力扭断造成的。
王家门口许多人伸长了脖子看着王大军的动作,村长和王建华也看着王大军的动作。王大军站起来,拉下口罩笑着对村长和王建华说,“放心,不是鸡瘟。”
两人同时长舒一口气,门口的村民们顿时叽叽喳喳地谈论起来,什么我就知道不是鸡瘟,鸡瘟怎么会是这样的···
“不是鸡瘟那这只鸡是怎么回事?”王建华疑惑地问。
“被扭断脖子窒息而死的。”王大军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什么?王大军的话犹如平地响起惊雷,一时间现场犹如被按了暂停键,吵闹的人群顿时安静。
王建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谁和我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村长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谁找不到事情做扭人鸡脖子?
王大军收拾完地上的用具,站起身对着王建华说没什么事他先回去了。一大早接到村长派人传的话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没想到虚惊一场。也不知道这家人是得罪谁了,要这样恐吓他们一家人。
王建华送人出门,从裤兜里摸出一包香烟塞到对方手里,算作别人辛苦跑一趟的报酬。虽说人是村长喊来的,但好歹帮的是自家的忙。王建华知道他要抽烟的,王大军推说不要,王建华硬塞给对方,道了谢就转身进屋了。王大军拿了别人的烟,回去也不会乱讲话的,乐呵呵地骑着二八大杠回家了。
却说这边村长见王建华送完王大军回来,拉着王建华到边上谈话。
“你们昨晚就没听见什么动静?”村长是觉得可能是小偷,进屋偷东西吵醒了公鸡,那贼怕鸡叫于是扭断鸡脖子。
“没有,昨晚睡得沉。”王建华回想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有可能是贼,进屋偷鸡。”村长还是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村里人都善良,淳朴,压根没想到会不会是仇家寻仇恐吓。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觉得村长说的有道理,还有人觉得是不是谁的恶作剧。
王建华听着村民的议论一言不发,沉思半晌也不见有丝毫头绪。眼见着天光大亮,日头也毒起来了,外面这么吵闹,王建华担心村民说话的声音太大吵醒自家宝贝闺女,于是吩咐妻子进房看看。
王建华看着地上硬挺挺躺着的公鸡,想到妻子说女儿最怕这只公鸡了。这鸡老是喜欢啄她,现在鸡死了,女儿也不用担心被啄了。平日里这只公鸡每天准时准点打鸣,吵得女儿睡不成懒觉,起床后还会对着大公鸡发会儿小脾气,要么不给鸡食,要么就不给水喝。王建华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这鸡还是死了好,死了少啄我女儿,也不会吵到女儿睡觉了。
陈玉芬进房间就看到女儿还在熟睡中,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小小的嘴巴微微嘟着,嘴唇泛着健康的粉嫩。陈玉芬摇摇头,感叹自家女儿的睡眠实在太好了,外面这么吵都没吵醒她。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正要关上房门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回去看,赫然发现女儿枕头边上放着的饼干和牛奶都没动过。
要知道自家闺女自从半年前每天晚上都会吃几片饼干,喝牛奶的,昨晚居然没吃也没喝,更何况平日里鸡叫几声都能吵醒的人,今天外面围了那么多村民,说话声音也很大,现在竟然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见醒来的迹象。
陈玉芬的第一反应是女儿生病了,伸手一探额头,有点烫。果真是发烧了,陈玉芬自责起自己,怎么不早点注意自家女儿的身体,昨晚东西都没吃,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就开始发烧了,现在额头那么烫还不知道烧了多久,我可怜的女儿,别烧傻了···
王琬琰此时正在睡梦中,她梦到一只雪白的狐狸受了伤,她看到那只狐狸奄奄一息地躺在草丛里,不知从哪儿窜出一只黄鼠狼,黄鼠狼想吃掉受伤的狐狸,狐狸奋起一抓,抓伤了没有防备的黄鼠狼。突然场景一下转换,她变成了那只黄鼠狼,狐狸在身后不停地追她,她清楚地知道狐狸法力高强,并且看中了自己才修出不到十年的内丹,自己打不过它只能拼命地逃。王琬琰感觉自己跑了好远好远,双腿,不,是四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痛,浑身都痛,伤口更痛,汗水顺着身体流下,流进了胸前的伤口钻心的疼。她好想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就是歇口气也是好的,但是身后的狐狸紧追不舍,只等自己一松懈就立马扑上来杀鼠取丹。她只有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陈玉芬见女儿双手双脚不安分地动来动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秀气的眉也皱了起来,立刻催促着王建华骑快点。
等到了医院,王建华把自行车直接骑到了一楼儿科陈医生的门口。陈玉芬跳下车,抱着女儿快步走进医生办公室,“陈医生,你快看看我女儿吧。”说话的语调都带着颤音,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陈医生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他对正在看病的孩子家长说了句抱歉,那家长也看到了女人怀里的小女孩情况很是不好,一张小脸通红,嘴唇都干得起了皮,她理解的点点头并主动站起来让到一边。
陈玉芬弯腰谢过那位家长,坐在凳子上抱着女儿好方便陈医生看诊。陈医生一边问着详细情况,一边做着检查,十五分钟后拿出体温表一看,c,小女娃现在这种情况只有输液了。陈医生刷刷地写完了医嘱,叮嘱着陈玉芬到哪里哪里办,先把孩子送到二楼的病房里,拿上药到护士站,护士一会儿就来输液了。
王建华此时站在门口听到陈医生的话,连忙说他去办入院手续拿药,让陈玉芬先送孩子到病房。王建华先去医院大门口交了费,然后才去拿上药到二楼的护士站,看到护士在配药了,他转身朝病房走去。
白色的病床上躺着小小的人儿,小人儿这会儿已经不再挣扎了,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如果不是那小小的脸颊此刻通红,嘴唇干裂的话,还以为是在熟睡中。陈玉芬坐在床沿上看着床上的女儿直流眼泪,心里不停地责问自己。
房门推开了,一位身穿白大褂,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王建华看到来人恭敬地喊了声七爷。陈玉芬此时也听到身后的动静了,转过身跟着丈夫喊了对方。男人走近了床边,看到病床上烧的脸颊通红的小女娃,对着小两口就是一顿教训。
刚刚一进医院王建华就去找了对方,好歹男人是这个医院的副院长,有他照拂一二的话也好少走些冤枉路。虽说是依着辈分叫的一声爷,真论起来也是隔房隔得有点远的亲戚,但好歹还是同一个分支祖宗不是。
两口子听着七爷的教训,连连点头认错,护士敲了敲门,七爷止住了话,让进来。年轻的肖士见到副院长竟然在这里,心里诧异的同时也下定决心好好表现,争取一针就给小女娃扎上。
七爷见到来人是个刚进医院的年轻护士,又见肖士给小女娃手臂上绑上压脉带后一直找不到血管,不由皱起了眉头。七爷不耐地看着肖士继续找血管,小女娃的手臂都绑的泛起了青白她还没找着下针的血管。
肖士心里也着急啊,本想在副院长面前刷刷好感度,奈何小女娃的血管太细,根本不能承受输液针。肖士急的满头大汗,七爷看得也是着急的很。他是个急性子,一着急嗓门就大,“行了行了,你别找了,看看手都勒青了,你还准备找到什么时候。压脉带松了,去叫你们护士长来。”
肖士羞得满脸通红,明明不是伤人的话,可是她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她连忙跑出去,擦干眼泪走到护士站叫护士长去二号病房。护士长是个中年妇女,做这一行已经快二十年了,她熟练地找到血管并下针,等液体流通,扎针的那处也没肿起来后就对着家属交代注意事项。七爷和护士长一起出了病房,王建华两口子一左一右坐在女儿床边,像两个守护雕像似的看着床上闭眼安睡的小女娃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