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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洞房夜,他不碰她

    二十岁的姚长安嫁进曹公馆,已经守了半年的活寡!

    大婚半年,她的心里饱受了太多的无奈和委屈……偏偏又说不出!世间虽大,可哪里有知心人呢?她是娘家泼出去的水,是闺蜜们羡慕嫉妒恨的成功人物,是曹公馆众人眼里的古怪冷美人!

    故事的开头当然要回到洞房花烛之时。

    透过一面半开的棕漆回文雕花窗,我们看见一张挂着绯红蝉翼薄纱帐的西洋钢管床。

    五彩锦绣缎褥之上显出了新郎的俊美身影!

    他的身材和长相简直可以当成美男教科书里的经典范例!

    娓娓道来:他的脸颊瘦削,一字眉透着清秀淡雅。一双如同饱满橄榄似的俊俏眼频频闪烁,眸光温存,好似溢着一池暖暖春水。鼻梁高挺如丘,透着与生俱来的性感。朱唇皓齿,下巴玲珑,惹人顿生疼惜之感。身材昂藏七尺、健硕勃发、雅人深致、气宇不凡。

    新娘姚长安正端坐在鸳鸯镜前,凝眸于镜中自己的那张端庄大气又不失妩媚的脸。她曾做过很多曼妙的梦,梦中的白马王子正是新郎曹春霖这样的人才。

    用玄妙的话说,在她和春霖相亲之前,春霖的俊朗身影就已经在她的曼妙梦境里生根发芽了。那段日子里,她每晚都用心血灌溉梦境里的那个俊俏影子,害怕那个俊俏影子会化作涟漪,渐渐淡去。

    西洋风格的梳妆台上,摆着两只龙凤烛,火光摇曳,诗情画意。

    长安的心里倍感温馨。她觉得,她能够认识眼前这俊朗的曹春霖,实在是前世注定的缘分。都说千里姻缘一线牵。长安和春霖的认识竟然是靠着媒人的牵线搭桥。那时候,她还对媒人安排的相亲抱有怨言,觉得那媒人实在多事。可相亲那天,她看到曹春霖的第一眼,竟然立即喜欢上了他。从他的眸光里也可以看出,他也立即喜欢上了她。缘分的事情就是这么的奇怪,说不清其中的因果。

    此刻,她从回想里醒来,从鸳鸯镜里看着曹春霖的发呆。他的那双清秀的俊俏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仔细的看,出神的看,仿佛那里显出了月影。其实,天花板上分明是白茫茫的一片,哪里有白月光的影子呢。她琢磨着,他也许不胜酒力了。可是,在婚宴之上,他压根就没怎么喝过酒,总是让伴郎为他频频解围。等到喝交杯酒的时候,他不得推辞,只好痛快淋漓的喝了那三杯百花陈酿酒。

    长安突然间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他喝下那三杯百花陈酿酒的时候,简直有壮士断腕的悲壮。他的脸上没有洋溢着幸福,反而凝聚着悲壮和凝重。三杯交杯酒简直像是能要了他的半条命?这真的很奇怪。

    龙凤烛的火光依然摇曳。春霖照旧一声不吭的盯着天花板,眸光呆滞,犹如失魂落魄。长安把迷惘的目光停在镜中的摇曳烛火光影上,心里忐忑难安,琢磨着春霖为什么不搭理她,一直盯着白惨惨的天花板发呆。从她出了姚家大门之后,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呀,完全按照曹家的拜堂规矩来,一板一眼,哪里出过差错、得罪过谁呢?婚宴之上,她温存得体,落落大方,一直含笑迎对宾客长辈,深得在场诸位的夸赞。

    入婚房之后,长安原本以为,在这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大婚之夜,他定会温存尔雅,发挥法国留学生的创造力,为她俏皮的营造一场刻骨铭心的浪漫情境。摇曳的龙凤烛光,陈酿的法国红葡萄酒,含情脉脉,海誓山盟,你侬我侬……

    可是,出乎意料,到现在,他竟然没有和她说一句话,一直死塌塌的没有动静,唯有呆望着白惨惨的天花板。长安转过身,盯着铺满五彩锦绣被褥的婚床上的曹春霖,把悲愤的眸光毫不留情的刺入到他呆怔的眸光里。他感觉到了她眸光里的愤怒和怪责,索性闭上了眼睛。片刻后,他甚至故意翻过身,背对长安,引得被褥上的花生喜糖发出一阵杂乱的哗啦声响。

    长安简直要发疯了,终于认定春霖是故意躲避着她。她蓦然起身,冲到外间,坐在了黑漆漆的钢琴前面。她把心里的愤恨化作指尖的力量,用力的敲打着黑白琴键。叮叮咚咚的声响袭进里间,震撼着春霖的灵魂。

    长安的脑海里缓缓的流淌着爱情抒情曲中间的最悲壮片段。她的手指用力的敲打着黑白琴键,让澎湃的乐音铺天盖地的充斥着这两间布置的吉庆祥和的婚房。渐渐的,她的手指感到了酸涩。那澎湃着悲愤的钢琴乐音也渐渐低弱,直到消逝。

    她颓然的俯下身,把额头压在了黑白琴键上。一阵叮咚的杂音过后,婚房里变得沉寂犹如原始大荒。他竟没有被乐音里的悲愤所感染,照旧一声不吭的躺在撒满花生喜糖的五彩锦绣床褥上。他的心里竟然没有丝毫怜悯她此时的心力交瘁。

    长安恨不得能冲到他的跟前,质问他为什么不待见她!她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在新婚之夜,他竟然用冷脸,冷眼和冷心对待他的妻。这简直荒诞!想到这里,长安终于忍耐不住心里的激愤,握紧拳头砸到了黑白琴键上。又是一阵叮咚的杂音响彻,惊动了公馆里的人,随即便有隐隐绰绰的议论声传来。

    里间屋里,春霖猛地坐起身,咬牙切齿的冲下床,来到外间的那架精致小圆透明玻璃桌前,疯狂的端起那只暗红色的鸡尾酒瓶子,把剩下的红葡萄酒灌进了嗓子眼里。随即,他丢下那只酒瓶子,像是失心疯子似的冲出了婚房。

    长安眼瞅着春霖所做的一切,目瞪口呆。春霖丢下的那只墨绿色大肚子酒瓶滚落到木地板上,里面残存的酒水流淌了出来,淅淅沥沥的几点暗红色沾在浅黄色的木地板上,像是血泪。

    那对红灿灿的龙凤烛冒着凌冽的烛火,火苗剧烈摇曳。

    外间屋子没有掩上枣红金丝绒窗帘,有白花花的月光流淌了进来,落在钢琴的黑键上,镀着一层凄迷。

    长安眼瞅着凄迷的白月光,心如刀绞。她落寞的起身,来到棕漆回文刻花窗前。她推开半面寒窗,仰望苍穹,只见新月高挂,星辰闪烁。这分明是一个曼妙诗意的夜晚,可她却经历了这样的难堪和落寞。在今天,世间有多少对伉俪喜结良缘,凤凰于飞,举案齐眉。此时,有多少对新人正海誓山盟,情话缠绵,你侬我侬。人世间,又有哪位新娘会像姚长安似的独守空房,唯有对月磋叹,清泪连连!

    如此一想,长安越发觉得心中萦绕的悲戚难以自禁。她悲怆的闪离寒窗,不愿被高挂苍穹的月亮嘲讽……那白花花的月光实在太乖觉了,刚才偏偏包绕了她的窈窕身体……分明是嘲弄。

    她回到里间,颓然的坐在婚床上。花生喜果,五彩锦绣,大红流苏直刺她的那双湿润的俊俏眼。她立即起身离开,坐在了鸳鸯镜前的圆凳上。

    鸳鸯镜里,龙凤烛火凌厉,泪眼蒙蒙,倾国佳人幽怨断肠。望着镜中的情境,长安索性哭出了声,任由滚滚热泪盈盈而落,滑到她的玲珑下巴之上,滴在描着吉祥图纹的胭脂水粉盒上。一滴,两滴……泪滴像更漏……已是凌晨五点多了……天马上就要亮了。

    不知不觉中,长安觉得身心渐渐被寒气包绕。她耐不过凌晨的寒凉,昏昏沉沉的上床歇息了。她白皙如凝脂的胳膊碰到了黄铜帘钩,那绯红色的蝉翼薄纱轻飘飘的落下来,遮住了她的那双含着迷惘和悲愤的俊俏眼。

    浸着秋霜的窗玻璃上渐渐的显出靡靡的青光。泛着鱼肚白的天幕上,月亮早已不见了踪影……守了五千年寡的月亮早已不见了踪影。它的心境定是凄苦的,不知躲去哪里蹉叹怨命!

    精致的西洋风格的梳妆台上,那对红彤彤的龙凤烛渐渐的熄了。鸳鸯镜里,一道青烟冉冉而升,犹如怨魂。

    长安昏昏沉沉的躺着,她觉得自己简直像一只赤条的死鱼,被马革裹尸,陈列在洒满花生喜果的锦绣缎褥上。

    这会儿,她开始怨恨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可是,她已经嫁进了曹家,已经成了曹家的大少奶奶,哪里还能有退路呢?

    假如,他不喜欢她,痛恨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为什么不早些告诉她呢?为什么要坑了她呢!她悄悄的惨哭了一晚上,度过了寒凉凄清的大婚之夜。

    以后的日子,春霖照旧不开口和长安说半句话,哪里有燕尔新婚的温存体贴。俩人住着一个大套间。他要她住在里间,他住在外间。每天早晨的时候,他会把被褥竹席藏进衣柜深处。公馆里的婆子丫头们哪里能察觉到呢?

    长安简直都要疯了!面对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她竟然还要扮演他的妻、曹家的大少奶奶!

    长安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娘家的人。娘家的母亲和兄弟哪里肯多管她的闲事呢?她母亲正张罗着给她兄弟娶亲,听到她一肚子的苦水,不耐烦的道:“你这丫头就是不中用,竟然拿不起来!”

    长安知道娘家的人靠不住,很少去娘家省亲了。在曹公馆里,她哪里有知心的人呢?更何况,她怎么能把独守婚房的事情说出口呢?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死!

    痛定思痛,她觉得,一定要搞清楚他在外面被什么女人迷住了!于是,她想方设法的打听,殚精竭虑的调查。可后来,她发现,春霖在外面压根就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她简直要疯掉了!真的搞不懂……他为什么会如此的不食人间烟火!她实在受不了这个哑谜了!

    那晚,她逼问他,在他的面前声泪俱下,甚至苦苦的哀求。她说,她不求他能喜欢她,她只求知道缘由!

    这半年来,他知道她的苦楚!他简直是在造孽!她是那样的一个才貌双全的可人,竟然嫁到了曹家!这简直是造孽!他哭过之后,用一瓶白兰地把自己灌醉了!醉酒之后,他开始啜泣着倾诉……

    曹春霖和长安仿佛年纪。早些年,他在巴黎的大学里念书。留学生的生活其实是很苦闷的。课业的压力,学费的高昂,勤工俭学的艰辛,未来找事做的迷惘,简直都能让那些年轻的孩子们过早的苍老。

    可春霖的留学生活却很惬意,甚至是散漫。他的家境富裕,不用勤工俭学,不用发愁学费,更不用担忧将来的找事做……家里世代经营着珠宝生意,他将来是要继承家族事业的!

    就是这样的一种无忧无虑的留学生活让春霖变得懒散和无所事事了。他早已经把巴黎有名的歌剧都看烂了,把香榭丽舍大街上的酒吧和跳舞馆都跑遍了,更把巴黎上流社会流行的骑马、打网球、田园观光都玩腻了!

    于是,他听同学们的介绍,去了巴黎的酒鬼街。那条街其实有专门的名字,并且还是一个很优雅的名字。“酒鬼街”只是俗人们起的外号而已。因为,那条密集着石头房子的老街上到处都是酒鬼……有家可归,有家无业、无家可归,有业无精神信仰,无钱苦闷,有钱空虚的的男女酒鬼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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