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算是有点儿良心
“亏着夫人惦记着，若兰死里逃生，也算是造化了。”温若兰知道，能让冷之君如此在意也是长久以来自己和王爷的付出，不管怎么说，终究是多一个人是友，就少了一个敌人，冷家也是真心的辅佐瑞王的。
冷之君坐下：“回来的如此突然，可是因为燕皇？”
“是王爷。”温若兰一五一十说了东方翊把自己换出来的事情，并且隐隐的提到了听雨没死，一来担心冷之君的性子喜怒无常，再者也是想探探虚实，毕竟相对来说，她更相信冷家而并不是萧隆佑。
冷之君咬牙切齿：“就知道那畜生还在，可他的本事都是我教的，怎么没发现。”说到这里便顿住了，叹了口气：“赤炎国的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了。”
“倒是有一个人也在我们身边。”温若兰想到了自己从姬玛公主那要来的少年圣诺。
冷之君狐疑：“赤炎国的人？”
“是，那少年有些本事，不过暂时用不上而已，放在金老身边之后便没再见到了，应该还在燕都。”温若兰想了想：“夫人，我想带着听风去皇宫走一遭，不知道听风现在如何了？”
提到听风，冷之君忍住要骂娘的冲动，恨恨：“不争气的东西，一门心思想要让蛊母吃掉了绝情蛊的蛊虫，只怕是想要放过听雨那小子。”
温若兰摇头：“她也许是想玉石俱焚了。”
冷之君微微一愣，转而竟忍不住笑了：“算是有点儿良心。”
自己辛苦养大的两个小狼崽子，感情是有的，如今一个背叛并且成了祸患，一个能有如此良心，她是高兴的。
“是想要杀了听雨？”
温若兰摇头：“不是杀，而是把他的面具撕了，再者听风能牵制听雨，我也好给燕皇用药。”
冷之君蹭一下就站起来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温若兰：“到了现在，你们还想着救他？如此昏君存留于世，只能为祸人间！”
“夫人，死容易，被别人掌控便更危险了。”温若兰给了冷之君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冷之君缓缓的坐下：“皇宫里大兴土木建造飞仙楼，又各地寻找阴年阴月阴日的五岁以下孩童城里童子学院，你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凡是练邪术的人都会想着童男童女的。”温若兰一语道破，冷之君便不说话了。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冷之君才问：“什么时候进宫？”
“明天。”温若兰看着杜若熬药的房间：“药拿到了之后，我便带着听风进宫。”
“我陪你去。”冷之君摘下身上带着的一个香囊递给温若兰：“这里面一共有三粒药，万不得已捏碎一粒便能让周围的人都陷入昏迷，保命用。”
温若兰接过来，谢了冷之君，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冷之君便回去了冷府。
杜若熬好了药汤，温若兰便用药汤制作药丸，杜若继续挖药材熬药，旁边铃语一言不发的守着杜若。
一夜未睡，温若兰带着药丸回府，马车上小睡了片刻，到王府换上了官府，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去了御医属，她是御医属的首座，想要见燕皇必然先露面才行。
御医属里，惨惨淡淡，所有人都无精打采。
温若兰一进门，险些没把这些人吓得背过气去，急忙起身过来施礼：“温大人。”
扫视一圈，温若兰微微点头，走到主位坐下：“各位同僚辛苦了，怎么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这官架子至少摆到这里了，这些人也不敢掉以轻心，要知道瑞王妃突然回到了燕都，并且穿着官府来上任了，透着的诡异还用明说？
张御医叹了口气，快七十岁的老人家早就没了当初在岐山脚下的那份张狂，垂着头：“温大人有所不知，这几日宫里折损了不少同僚。”
“嗯？”温若兰挑眉。
“也是我等无能，皇上身体已经无力回天了，可谁敢触怒龙颜，如今只能挨一时是一时，这……这朝廷后继……。”张御医急忙闭嘴，有些话实在不可说。
温若兰看众人：“今天可下旨让御医进去了？”
“下了，让老夫去。”张御医说着，看了看外面的光景：“再过一炷香时间就该进去了。”
“我一同去。”温若兰短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缓缓放下：“各位同僚可对那丹毒有何见解？”
这话一出口，众人眼前都是一亮，纷纷抱拳：“温大人不妨直说，我等洗耳恭听。”
温若兰垂眸：“泻方也有许多种，每一种功效不同，各位都给皇上诊过脉象，与其在这里一筹莫展，不如各站所能试试，我与张大人回来的时候，再一同商讨。”
吩咐下去之后，温若兰看看张御医。
张御医立刻侧身：“温大人，请。”
两个人离开御医属，张御医看到温若兰身边跟着的黑衣女子，眸子使劲儿缩了缩。
温若兰偏头：“怎么，张大人认识？”
“不，不认识。”张御医急急的说了句。
温若兰勾了勾唇角：“听说，萧子佩还在东宫住着，怎么？还认为自己是太子妃吗？”
“是离不开东宫。”张御医压低声音：“命悬一线了。”
温若兰心里拿定主意，今天别说见燕皇，就是脸萧子佩也要一并救了，情势危急，刻不容缓了。
皇宫，东方宇宏浑身颤抖的不成样子，看着眼前的丹药目呲欲裂，他深知自己被算计了，可是却根本无法控制。
“来人啊！”
太监急忙进来：“皇上。”
“御医属的人都死了吗？怎么还不来见朕？”东方宇宏几乎嘶吼，可是却再也没有往日的威仪。
太监跪倒：“已经传旨了，应该即刻就到。”
“滚！滚！”东方宇宏抓着丹药塞进嘴里，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不吃会死，甚至比死都难受千倍万倍。
太监一出门就看到了张御医，急忙过来：“张御医啊，您可算来了，皇上都等急了。”
一扭头看到温若兰，愣住了：“这位是？”
“御医属首座温大人。”张御医沉声：“劳烦公公进去通禀一声。”
太监一转身，差点儿没吓一个跟头，他想起来了，这御医属的首座可是瑞王妃啊！再想回头看看，着实不敢，急急忙忙的跑进去。
吃过了丹药，东方宇宏正靠在卧榻上休息，听到脚步声顿时怒了：“滚出去！”
“皇上，皇上不好了。”太监跑过来扑通就跪下了：“您还是快些躲躲吧。”
东方宇宏抬头，眼神锋利如刀：“你说什么？”
“瑞、瑞王妃来了。”太监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东方宇宏猛地坐起来，良久才说：“宣。”
太监是真懵逼了，这私下里都说瑞王在灞州要反，八成就等着皇上咽气呢，结果这瑞王妃来了，皇上还要见？
可是不敢耽搁，只能出来通禀。
温若兰迈步进了御书房，倒身跪下：“臣温若兰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方宇宏鼻子差点儿气歪了，这什么万岁万岁万万岁？再看她身后跪着的张御医，冷哼一声：“你们都退下！”
张御医心里一哆嗦啊，这会儿能走吗？留下瑞王妃一人，一时有点儿阴差阳错，自己这命就交代了。
想到这里，急忙磕头：“皇上，微臣还未曾为您把脉。”
“嗯？”东方宇宏明显是没耐心。
温若兰急忙出声：“皇上，微臣与张大人想要会诊。”
“会诊？”东方宇宏看向了温若兰。
温若兰点头：“朱砂凝练成汞最终沉积为丹毒，微臣并无把握，还需要和张大人共同商讨。”
东方宇宏神色微微一滞，沉声：“那就为朕把脉。”
张御医颤颤巍巍的过来给他把脉，心里是七上八下的，要说这诊脉自己也不是不会，可是眼前这位整个气息都是乱成一团，脉象更别说了，简直就是乱线无头，如果在民间，自己就能给开一个方子——准备棺材，可他不敢说。
温若兰见他额头沁汗，知道肯定不乐观，出声：“张大人，心里有数就让本官也试试脉，咱们好能出方。”
张御医都要感激的哭了，立刻起身：“温大人请。”
东方宇宏鼻子都快气歪了，这两个人明显是在这里故弄玄虚呢，温若兰突然出现定然是出了大事，自己本想问个究竟，结果这就看上病了。
温若兰诊脉，看了一眼张御医，心里轻叹，这段日子也真是够御医属这些人闹心的了，这脉象谁能说出个子午卯酉来？
想到这里，起身：“皇上，微臣与张御医商量一下。”
“嗯。”东方宇宏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两个人到了旁边，低声看着是商量，实则是温若兰说，张御医听着，还连连点头。
东方宇宏皱眉，难道说自己还能有救？
片刻功夫两个人过来跪倒在地，张御医紧张的抿了抿嘴唇才说：“皇上，治疗需要一些时日，为了不让别人起了歹心，惊扰圣驾，还请皇上对外宣布、宣布……。”
“怎么？还要宣布朕要驾崩了不成？”东方宇宏没好气的问了句。
张御医急忙低头：“皇上明鉴。”
差点儿爆粗口，东方宇宏气得眼角直抽抽，看向了温若兰。
温若兰垂头：“一来皇上可以静心修养，再者微臣用的方子过于霸烈，皇上身体虚弱，确实怕有人乘人之危。”
东方宇宏微微眯起眼睛，沉声：“张清，你出去！”
张御医这下没辙了，起身：“臣告退。”
御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东方宇宏审视着温若兰，温若兰毫无惧色的看着他，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朕杀人自有朕的道理，不杀你也有道理，救了朕一次，这一次是为了救谁？”东方宇宏问。
温若兰微微垂眸：“当然还是救皇上。”
“救朕？”东方宇宏冷哼一声：“东方翊恨不得你们离朕，离燕都越远越好，你突然回来说要救朕，朕能信？”
“皇上信与不信都可以，但微臣的确带来了能化解丹毒的药，药方早就写好了，不过一直回不来罢了。”温若兰拿出药丸放在桌子上：“即便是微臣不回来，瑞王也找人在燕都按照方子想办法呢，只不过没有机会得见皇上罢了。”
“东方翊想救朕？”东方宇宏脸色莫名了。
温若兰抬头：“于公，您是君，他是臣，于私，您是父，他是子，古语有云，子不言父过，这也算是一孝，再者，您关乎大燕的国运，难道皇上觉得江山旁落也不在乎？鸠占鹊巢也要追求长生大道？”
“你！大胆！”东方宇宏拍了桌子，这几句话听着好听，实则诛心的很，他于公于私，既不是好君王，也不是好父亲！反倒是东方翊成了仁义之人了！
温若兰轻轻叹息：“如果我能让皇上见识见识曹余凡的真面目，皇上是否就能按计行事呢？”
“朕凭什么听你的？”东方宇宏嘴上这么说，口吻却变了，不再那么生硬了。
温若兰往前半步：“自古朝代更迭，哪一朝身为人君的人不想着千秋万代，又有哪一朝江山永固了？皇上明君盛名被百姓传颂，这就是燕国根基，微臣在安居镇遇到一个女子，她叫白明珠，前朝遗孤，却说从不想复辟，只因百姓安居乐业，皇上仁政。”
温若兰顿了一下：“如今，皇上当清楚身体已然不受控制，若不及时救治，只怕这大燕就如同历史长河中的沧海一粟，转瞬即逝，您身为人父，有子有孙，难道不想颐养天年？”
“朕杀了自己的儿子。”东方宇宏有些疲惫的闭目养神。
温若兰微微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微臣临盆之际生死一线，恰巧做了一个梦。”
燕皇没动。
“梦到了一个仙人告知微臣，大燕江山乱了一次，再乱一次也是斧正之举，纵燕皇杀了亲子也绝非昏君。”
东方宇宏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温若兰：“你到底知道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惊慌失措温若兰早就料到了，故弄玄虚的微微颔首藏住自己所有表情，一字一顿：“若非梦中得了仙机，微臣怎敢孤身前来，救皇上呢？”东方宇宏心里大骇，温若兰说的话简直让他惊出来一身冷汗，什么叫大燕江山乱了一次？
这件事除了他之外，这世上再无第二个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