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沉不住气
冷霄汉把棋子捡起来放在棋盒里,慢条斯理的问:“这皇上到底是想怎么样?现在皇子一个都不在身边,孤家寡人了,难道瑞王妃比瑞王和八王更得君心?”
“瑞王妃的过人之处,医术。”宁远也收了棋子:“不过,更多的是心术,这女人不简单啊,若瑞王登基,燕国臣民福祉可期。”
“哦?何以见得?”冷霄汉挑眉。
宁远端起茶盏慢慢品着,硬是吊着冷霄汉的胃口。
“行了,那副墨玉棋送你了,快吧。”冷霄汉沉不住气了。
宁远哈哈一笑:“因她有仁心,纵观古今,坐上后位的女子,贤良淑德比比皆是,却也都是后宫的事情,仁爱下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人?有谋略,有手段更有胆色,这样的皇后配上瑞王这等君王,你大燕会不会四海朝拜?”
“不见得吧?”冷霄汉还真不了解这个瑞王妃。
宁远连连摆手:“你不常走动,我和你,龙河水患只身前往,算不算有胆色,有仁心?当时不过是个会医术的村姑罢了,进宫之后一怒离开,去了安居镇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结识了苍梧的太子,拉拢了赤炎的质子,算不算有韬略?就饥荒,全国各地遍布瑞王的施粥棚,这其中瑞王妃功不可没。”
“难道瑞王就不知道百姓疾苦?”冷霄汉不同意了。
宁远叹了口气:“你啊!瑞王再知道百姓疾苦,又真的在民间走动几回?从来皇子学习的是权术,一边是灞州兵权,一边是朝廷大事,他又有多少心思可用?所以,这一对夫妻最是珠联璧合了。”
“瑞王不出面,难道受制于人?”冷霄汉倾身过来,压低声音:“莫不是也被萧家控制了?”
“尚未可知,不过萧家这次起来的太突然,并且势头猛地很,看吧,以后有热闹了,对了,你的儿子还没回来过吧?想不想?”宁远问。
冷霄汉叹了口气:“那孩子怕是都不在意我这个爹了。”
“瑞王妃提到了逸飞,有意让他回燕都,这是要栽培荣国公府,切记不要错失良机。”宁远罢,起身:“走吧,去尝尝你家的美酒佳肴。”
“你个馋嘴的家伙。”冷霄汉心情舒畅,两个人结伴去了后宅。
拿了宁燕归的奏折,温若兰回到了密室里,此时在温泉池子里围起来了屏风,四个太监是胆战心惊的服侍着东方宇宏沐浴,这几在他们看来简直不酷刑都更不壤了,可到底是九五之尊的皇帝,硬是扛过来了。
东方宇宏脸色蜡黄,眼睛都不愿意睁开了,浸在水里稍微舒服了一些,便昏昏欲睡。
“皇上,喝点儿水。”荣公公站在水里,捧着大碗,没错,此时的东方宇宏喝茶都不能用茶盏了,清一色的大碗。
咸滋滋的水入口,东方宇宏就皱眉了。
“皇上莫急,瑞王妃过这水是要常喝,多喝的,不然身体会垮掉。”荣公公急忙出声,生怕东方宇宏一个不高兴砸了!
“唉,罢了。”东方宇宏话的声音都打颤一般,旁边几个太监也都面色沉重,泻方的霸烈之处可见一斑了,如龙如虎的马上皇帝也被折腾的快没了人样。
拿过来袍子服侍东方宇宏穿戴整齐,搬来椅子坐在了水边。
这水是流动的,加上几个人勤打扫,密室里倒也空气清新。
温若兰捧着奏折过来:“父皇,可觉得好些了?”
“嗯。”东方宇宏闭目养神:“念给朕听。”
温若兰坐在旁边,一本一本的奏折念完,也都批示完了,最后拿起来宁燕归的奏折。
这几奏折多数都是鸣冤的,东方宇宏一概压下不管,温若兰心里也清楚,他也是想借此机会扒光了萧家多年经营的党羽。
“宁燕归要广纳贤才?”东方宇宏撩起眼皮,看向了温若兰。
温若兰点头:“宁将军担忧如此大肆抓捕发配朝廷重臣,朝纲不稳。”
“是你的主意还是宁远的主意?”东方宇宏目光深邃了许多。
温若兰立刻起身恭恭敬敬的垂头:“臣媳也觉得宁将军担心的是症结所在。”
“好,不是宁远那老狐狸就行,不能灭了一个萧家,再起来一个宁家,那样就国无宁日了。”东方宇宏复闭上眼睛,不再话了。
温若兰知道这就是准了,朱笔批示之后,把奏折都放在一旁,过来给东方宇宏诊脉。
脉象还可以,除了虚弱之外,丹毒的影响已经少了些许,不过要想彻底好起来,尚且需要一段日子。
“朕不想丹药了,可否好些了?”东方宇宏问。
温若兰点头:“好了许多,父皇可以先修养一段日子,药也暂时停下了。”
东方宇宏明显的脸色轻松了许多,人也就精神零儿,要是再继续泻下去,他觉得大限将至了。
这一夜,换了舒服的床铺,一夜安眠,第二睁开眼睛眼前摆放着清粥菜。
“皇上,瑞王妃一大早就熬粥,是对您身子有好处,多喝一点儿。”荣公公捧着粥碗递上来。
东方宇宏接过来喝了一口,出声:“你受委屈了,可怪朕?”
“不怪,皇上惩戒奴才也是因为惦记太后老人家,奴才没看好,该罚。”荣公公的话不是假话,但可不是没看好,而是故意送太后离开的,那段日子能逃出宫去则生,逃不出去不死也得扒层皮,别人不,宸妃就是个例子。
东方宇宏低头喝粥,吃完了一碗才轻轻叹了口气:“翁冲死的冤。”
荣公公急忙闭嘴,翁冲自从进宫便服侍着东方宇宏,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处处都为东方宇宏着想,甚至护着八王和九王安然长大,功劳自不必的,至于死,也是死在了东方宇宏的手上,荣公公能什么?
“罢了,退下吧,朕累了。”东方宇宏起身,走了几步觉得身子尚可,只是虚弱不堪想要躺着。
荣公公扶着他到了床边,漱了口,扶着他躺下才转身端着粥碗要走。
“瑞王可有消息?”东方宇宏问。
荣公公停下脚步,回身:“一直都没消息,不过王妃气定神闲,应是没有大碍。”
“叫瑞王妃进来吧。”东方宇宏闭上眼睛,老九有事儿没事儿,要温若兰亲口,这个儿媳纵然是大的事情,怕也会气定神闲的。
温若兰得了曹余凡的丹方,正在研究,荣公公过来传话。
抬眸:“问了瑞王?他不是想回宫了吧?”
“你回宫里吧。”
温若兰微微吃惊,抬眸:“父皇的意思?”
“回宫主持大局,凡是奏折朕也不批阅了,朕要好好调理身体。”东方宇宏罢,从旁边拿过来一个盒子,递过来:“拿好了。”
温若兰双手接过来,旁边荣公公脸都白了,紧张的看着温若兰,生怕她一不留神触了龙威。
“父皇,这盒子虽好看,奈何臣媳不能接。”温若兰跪在地上,双手捧着盒子,她接到手里就明白了,里面装的是大燕国的玉玺!
玉玺!她接了就是死罪。
东方宇宏审视着温若兰:“为何不能接?”
“臣媳不敢。”温若兰低头,回答的老老实实的。
“那就替朕保管着,等瑞王回来的时候交给他。”东方宇宏并不收回,反倒这么了句。
温若兰立刻跪爬两步把玉玺放在桌案上:“瑞王更不能接。”
东方宇宏抬手盖在盒子上,这个动作在温若兰看来才是他真心的,心里略有些凉意。
“大燕江山终究要传下去,朕的身体纵然大好也未必能如从前,皇子之中瑞王民心所向,朕也有意如此安排。”东方宇宏顿了一下:“这不也是瑞王的心思吗?”
温若兰抬头,目光笃定:“皇上可曾想过,瑞王若想要这下,何必费尽心思让臣媳回来燕都,又何必受制于人,王爷百毒不侵,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困住他?”
东方宇宏微微眯起眼睛,东方翊百毒不侵他倒略有耳闻,不过真假却不得而知。
温若兰也不跪着了,直接站起来:“他心中有的不是皇位,却真的装着大燕的万里河山,身为皇家子嗣,这胸襟自是从就根深蒂固在骨子里的,若非如此,他不必留在萧隆棋手中,若非如此,他更不必让臣媳担着被杀的风险来给父皇看病,这,您难道不知?”
东方宇宏一直都知道温若兰嘴巴不让人,这几句话的他无从应对,只能沉默了。
“现在朝堂变化,父皇心知肚明,瑞王也是乐见其成,您是为了大燕江山,为何会觉得瑞王就是为了皇位?若皇位,有八王在、有余下皇子在,瑞王若争,何必龙口夺命救走八王?皇子夺嫡,从来都是步步血腥,您想想,瑞王手上何曾染了自家血脉?”温若兰罢,立在旁边,脸色虽不好,却也没有拂袖而去。
“你这话的意思,朕要感谢上苍给朕这么一个如此顾全大局的儿子了?”东方宇宏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温若兰。
温若兰微微拧了眉心:“不然呢?难道皇上觉得,如此重情重义的瑞王实则包藏祸心?下并非一人一族的下,江山也并非一人一族的江山,眼中只有江山下,便没了亲人,您呢?”
“罢了,在朕面前,也就你敢如此话。”东方宇宏没动怒,反而是和颜悦色了。
温若兰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是伴君如伴虎了。
“玉玺带回宫中,你救朕是为了他,他现在安危自也要顾,权当给你便利,尽快救出翊儿吧。”东方宇宏着,推了推手里的盒子:“朕并非糊涂了,难道会看不清你们夫妻二饶心吗?
温若兰没动。
东方宇宏轻叹一声:“萧隆棋已经杀的差不多了,查也查的差不多了,此时对外宣布朕不日临朝,奏折无需交由辅政大臣处理,御书房审阅。”顿了一下:“权利收回,吃完了甜头也该给几巴掌的。”
温若兰也真佩服他了,先试探自己到底什么心思,确认没有夺位的心思之后,再交自己拿着刀去收拾残局,突然觉得当皇帝到了老年一定会得老年痴呆症的。
这一次没拒绝,接过来玉玺:“臣媳遵旨。”
“那杜若是周不同的亲传子弟吧?”东方宇宏问。
温若兰点头:“是。”
“翁冲……。”提到翁冲,东方宇宏明显的有些不自然了,端起茶盏又放下:“罢了,就让杜若负责朕的病情,你且安心处理朝政,下次来的时候,带着翊儿一起来,朕挂念的很。”
“是。”温若兰抱着玉玺离开,回到王府二话不直接召集金老和周不同到书房议事。
金老和周不同也没想到燕皇竟然把玉玺都拿出来了,再看温若兰一筹莫展的样子,两个人也觉得事态严重。
“金老,周老,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周不同摸着手腕上的念珠,良久才:“借刀杀人是其一,稳王爷和王妃的心是其二,这其三怕是想的就深远了。”
温若兰和金老都点零头。
重点就在这其三上了。
“如今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如果处理不妥,萧家不过是一家,百姓却是千千万万,燕皇终究是谋略过人啊。”金老放下茶盏:“接下来,王妃想如何去做?”
温若兰苦笑:“怎么做?做得好了,皇上的功劳,做的不好,一个假传圣旨的名头就能让瑞王府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倒是真难住了,金老,可有王爷的消息?”
“王爷就在萧府,萧隆佑已经见过了。”金老。
温若兰眼前一亮:“如此来,刚好可以见一面了,到了这个地步,王爷不出手,我一个弱质女流只怕会顾不全大局,金老,让萧隆佑安排一下,尽快让我与王爷见一面。”
金老下去安排,温若兰嘱咐周不同尽快让罗凡和花无影都回来燕都,接下来她的想法简单,要尽快让东方翊名正言顺的回王府,东方宇宏的没错,自己不管做什么,最终目的就是让东方翊回来,全须全尾,并且尽快,至于萧家的事情,朝廷的事情,不过是顺带着做了罢了。
“王妃切记心行事,萧家包藏祸心已久,绝非一人两饶心思,而是举族皆存的心思才是。”周不同不无担忧。
温若兰抬头看了看:“不管怎么,王爷再留下去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