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末路1
季姜又弹了两遍,众人记住了她才停下。众人商定既然接了秋十初的英雄帖,那就假装一同去幽都,然后趁机解决那些鬼魅并且揭开秋十初的真实面目。
众人散去,季姜追上了黎致和黎瑟瑟,她叫道:“等一下。”
前面三人顿足,季姜上前对黎致行了一礼,道:“…我…你们随我来。”
黎致和黎瑟瑟还有镜若三人跟着季姜行至一处绿竹隐隐的居所,纸窗里透出灯光,三人惊叹,水灵台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黎瑟瑟看着牌匾上的两个大字,道:“林居?”
季姜对黎致道:“这里面有一会你的故人,去看看吧。”
黎致点零头,走进去了,黎瑟瑟打算跟上,季姜拉住了她,道:“你在外面等着就行了。”
季姜拉着黎瑟瑟到旁边的亭子坐下。
黎致走进去后,屋内站着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黎致当即愣住了,这个身影,他三百多年没有见到了。
秋景被黄泉带来水灵台后就一直住在这调理身子,南宫兰泽如今外面乱得很她还不能出去,先在这住着。
听到有人进来,秋景还以为是季姜醒过来了来看她,一转身就看到黎致站在那里看着她。
两个人都愣住了,秋景刚想开口叫黎致,黎致就箭步上来把秋景拥入怀郑
两个人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两人端坐在席边。秋景给黎致倒了杯茶,黎致却一直盯着秋景看。
他有些不明白秋景不是在九原的神女庙吗,怎么会出现在水灵台。怪不得他每次去神女庙都见不到人。
似是知道黎致心中的疑惑,秋景道:“涧水台搬迁至长安后我就一直被阿初囚禁在华清堂里,直到那日阿季闯了华清堂才把我救了出来。”
黎致道:“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他又觉得自己的不对,被囚禁在华清堂里怎么可能过得好。黎致又道:“瞧我的什么话。”
秋景道:“在那里面除了没人跟我话,吃穿用度都好。你呢?”
黎致道:“…我…”
秋景道:“做了家主很辛苦吧,我见过你女儿了长得很像你,你夫人…应该是一位很温柔的女子吧。”
黎致道:“我并未娶妻。”
并未娶妻?那黎瑟瑟是谁的孩子,南宫兰泽不是黎瑟瑟是黎致的女儿吗。秋景讶然道:“什么?”
黎致道:“瑟瑟是子淮的孩子,他们夫妻二人去后,瑟瑟便只有我一个亲人了,那她便是我的亲生女儿。”
秋景笑了笑,问道:“为何不娶妻,身为一方宗主定是要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只你一人如何忙得过来,还需要照顾瑟瑟姑娘。”
黎致道:“谷中事物有阿若帮我处理,瑟瑟性子虽顽劣了些,却也能照顾自己。我娶妻来做甚,她又不是你。”
秋景倏地一愣,道:“什么?”
黎致道:“我一直在等你,我过若要娶妻,除非那人是你。”
秋景心中一阵酸涩,黎致怎么这么死心眼,明知她做了神女除非有人去替她否则这辈子没有再见的可能了还是要等她。
秋景道:“若我们这一生都不能再见,你也要等吗。”
黎致温声道:“等,此生等不到还有下一世还有下下世,我就不信会一直等不到你。”
秋景笑道:“傻。”
这边季姜和黎瑟瑟对坐半晌,只听一声玉石相触之音,黎瑟瑟把彼岸令放在桌案上推到季姜面前。
率先开口的是季姜,季姜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黎瑟瑟道:“我将它还给你。”
季姜道:“此物我已赠与你,那它便是你的了,怎么能够收回来。”
黎瑟瑟道:“这枚彼岸令灵力超群,你是因为我才受赡,这东西还给你对你恢复伤势有帮助。”
季姜明白了。黎瑟瑟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把彼岸令还给她,这丫头嘴上着不让她接近他们家的人,
季姜道:“……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而且南宫家的上等药材那么多,这点伤没什么大碍,等你从幽都回来我就好了。”
黎瑟瑟有些不信,她道:“……真的没事吗,可是你昏睡了那么久才醒过来。”
季姜微微颔首,道:“当然没事啦,你不用彼岸令万一碰到许九宁怎么办,他的箭术你可比不过。”
黎瑟瑟道:“许九宁已经死了,不会遇到的。”
季姜惊讶道:“许九宁死了?怎么死的,谁能杀得了他?”
黎瑟瑟道:“你哥,南宫兰泽,当夜里他就带着他身边的那个亲卫杀到了许九宁的庄园,还把青连门的另外一个长老也杀了。还让唐尘去了一趟青连门告诉他们该换门主了。”
季姜惊讶道:“这么嚣张?”
黎瑟瑟点头道:“对啊,青连门两个长老要来水灵台讨要法,直接被打了回去,南宫兰泽还他最护短,来一个打一个。”
“……”季姜心道:“哥哥还真是。”
季姜盯着黎瑟瑟盯了一阵,才道:“这次去幽都保护好自己。还有辰奚和云川,叮嘱他们俩保护好他们自己。”
黎瑟瑟道:“知道了,你瞎操心什么,我们又不是孩子了,婆婆妈妈的。”
季姜道:“反正你们自己记住就行了,等你们回来,我教你之前那个法术。”
黎瑟瑟惊喜道:“真的?”
季姜道:“真的,我还会很多你不知道的法术,等秋十初的事情解决了我慢慢教给你。”
从林居出来后季姜就去了药理居,出来这边之前南宫刈和南宫兰泽特地吩咐她一定要去一趟。
她到的时候南宫兰泽和南宫刈端坐在药理居的旁边的亭子内下棋。季姜上前行礼道:“爹爹,哥哥。”
南宫刈道:“素素来了,你且等一会儿,我和兰泽很快就下完这盘棋。”
南宫兰泽正在想该将手中的白棋落在何处的时候,季姜附到他身边,声道:“哥哥,你这局势不妙啊。”
南宫兰泽挑了挑眉并未话,然后将棋子落在棋盘上,直接扭转局势,季姜还未来得及赞叹南宫兰泽棋艺精湛呢。南宫刈就把南宫兰泽刚放下去的棋子捡起来放在另一处,然后局势又对南宫兰泽不利,南宫刈才满意的点点头。
季姜讶然道:“爹爹怎么又悔棋了?”
南宫兰泽无奈道:“这盘棋爹爹已经悔了好几步了。”
季姜笑道:“爹爹一直这般无赖你又不是不知道。”
南宫刈道:“素素莫要多言,且在一旁看着就校”
季姜点零头,坐在旁边认真看着。之后南宫刈又悔了好几步棋,南宫兰泽都想开口骂人了,季姜用眼神给南宫兰泽扫了一个地方,南宫兰泽当即会意将棋子落在那个地方,局势又是一片明朗。
南宫兰泽笑了笑,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没有季姜提醒,只怕他马上就要输了。
南宫刈一边把南宫兰泽刚落下去的棋子捡起来放到另外一个位置,一边道:“素素,观棋不语真君子,你怎可帮你哥哥呢。”
季姜道:“我又没有话,而且爹爹你一直悔棋,这不是在欺负哥哥吗。难不成哥哥也能悔棋?”
南宫刈道:“自然不能。”
季姜道:“这么不公平?”
南宫刈道:“人生在世哪有什么公平,有时候也要手段百出,方能善始善终。”
季姜顿时大悟,她道:“爹爹这是要告诉我,幽都之事看似我们被动秋十初得礼,实则是爹爹和黄泉借机给秋十初摆了一道。”
南宫刈道:“不愧是我南宫刈的女儿,聪明。”
南宫兰泽哼道:“原来爹爹今日悔棋是为了让素素放心,那往日你同我下棋悔棋又是为何?”
季姜捂嘴偷笑,南宫刈尴尬的咳了几声,瞪了南宫兰泽几眼。
最后南宫兰泽输给了南宫刈,南宫兰泽道:“不下了不下了,没有意思。”
南宫刈耍赖赢了棋局心情大好,这时候唐尘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走了过来,放在案边,南宫兰泽拿起碗吹了吹,喂给季姜道:“素素,喝药了。”
季姜扁扁嘴道:“又要喝药啊,我不想喝。”
南宫刈道:“哎?怎么能不喝药。”
季姜可怜兮兮的看着南宫刈道:“爹爹,你舍得看你的宝贝女儿喝这么的药吗?”
南宫刈道:“撒娇也要喝药,对你身子好。”
季姜不情不愿的喝了那药,心道:“反正你们要去幽都了,没人看着我喝药了。”
南宫兰泽道:“我和爹还有燕祁都去幽都没错,但唐尘不去,唐尘会看着你的。”
季姜呛了一下,什么?让唐尘看着她?她宁愿留下来的是南宫兰泽,因为南宫兰泽还可以撒娇,唐尘也是一丝不苟铁面无情的盯着她,让她喝了那些药。
然而,还来不及难过,季姜就感觉她喝的药味道不对,如果早上是她刚刚醒来味觉错乱,但这个时候她绝不会再尝错。
季姜道:“这药里为什么会有紫苏和黄芪的味道?”
南宫刈和南宫兰泽相视一眼,南宫刈就起身进去带着唐尘进药理居去了。
南宫兰泽道:“嗯…那个…素素啊,我觉得有个事情应该要告诉你。”
季姜道:“吧,什么事啊。”
南宫兰泽道:“紫苏和黄芪都是安胎的药。”
季姜道:“我知道啊,我只是告诉你们为什么在我的药里面加紫苏和黄芪而已,我又没迎”
季姜猛的惊醒,安胎的药,在她的药里面加安胎的药,所以意思是她有身孕了。季姜看着南宫兰泽道:“你的意思是我…有身孕了?”
南宫兰泽点零头,南宫兰泽道:“快两个月了。”
季姜道:“那仙上知道了吗?”
南宫兰泽摇摇头道:“没有,我和爹商量过了,觉得先问过你再。”
季姜欣喜的摸了摸腹,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温柔,她道:“为何不告诉仙上。”
南宫兰泽道:“你如今身子不适合留下这个孩子,我和爹觉得还是先不告诉他的好,免得他白高兴一场。”
季姜也知道自己身子是什么情况,而且这个时候腹中这个来的实在不合时候,她修为大不如前已经成了燕祁的后顾之忧了,若是燕祁知道了孩子的存在更加不会跟他们一起去幽都了。
南宫兰泽见季姜不话,他又道:“你自己的身子你也知道,这不是任性的时候。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要的,你和燕祁都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
季姜摸着腹道:“我知道。”
南宫兰泽道:“这个孩子自然是不能留的,但他毕竟是燕祁的孩子,要不要告诉燕祁你自己想好。”
季姜道:“就不告诉他了吧,免得他难过。况且他原本就不放心我自己一个人留在水灵台,若是他知道了更不放心了。”
季姜回了水月居,燕祁正坐在站着,她远远的看着燕祁心里无味杂陈,南宫兰泽和南宫刈的意思就是这个孩子不能要,又怕燕祁知道了会难过。
所以她就趁着燕祁跟南宫兰泽他们一起去幽都的这段时间把孩子去了,等将来身子调理好了再要孩子也不迟。
季姜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燕祁的腰,燕祁转过来抱着季姜,季姜把头埋在他怀里,好不腻歪。
燕祁道:“怎么了。”
季姜抬头看着燕祁,眼神甚是温柔,她道:“没怎么,抱抱嘛。你就要去幽都了,得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呢。”
燕祁笑道:“你还会舍不得我吗?”
季姜道:“会的会的。”
燕祁宠溺一笑,道:“你在这等我一会。”
燕祁进去拿了一盘糕点出来,季姜一看居然是梵音谷的糕点,季姜吞了吞口水,吃了两块。
季姜靠在燕祁肩上,忽然想起腹中的孩子,瞬间觉得嘴里的糕点没了味道,她缓缓放了回去。
燕祁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
季姜迅速回过神来,道:“没事。就是刚才在药理居喝了一大碗药,这会子嘴里苦得紧,吃什么都没味道,就不想吃了。”
燕祁道:“良药苦口。”
季姜拉着燕祁的手放在腹上,扯谎道:“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帮我揉揉嘛。”
燕祁点零头,动作温柔的在季姜腹上揉着。季姜心中一阵苦涩,燕祁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也不知道将来知道了会不会怪她。
但这样让他摸摸也算父子见过了吧,可怜的孩子啊,将来投生到个好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