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生煎灰老鼠?!
丫头们都还没有起,罗与欣只好去找几个哥哥玩了。
大年初一这天规矩严苛的太学也照例有一天假期,她猜生物钟已经固定的那几只这会儿应该都已经起身在习武了。
她猜的不错,离得大老远就能听见罗澜口中呼呼有声,真把行伍之中常练的那套军体拳挥舞得虎虎生风,连带着离得颇远的罗与欣都觉得自己的额发都似乎被一阵飙风掀起来了。
这家伙……威武。
罗与欣默默吞了口唾沫下去,原谅她匮乏的表达能力实在无法想出更恰如其分的形容词来夸赞罗澜磅礴的气势。
这也太剽悍了吧。她感觉自己都接受无能了。
罗澜见是罗与欣来了,憨笑着扯着衣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直往下淌的汗珠,再顺手捋一把几乎要黏在一起的乌黑柔亮的发,二话不说就拽着罗与欣细瘦得可怜的小胳膊朝屋里走去,不由分说就把她按坐在硬板凳上动弹不得。
把罗与欣安置好,罗澜拎起桌上银制的水壶,咕咕咚咚就灌了下去,中间连口气都不喘。
罗与欣眼睁睁看着罗澜饮牛一般解决了一壶水,不自觉又叹为观止地吞咽一口唾液,突然觉得喉咙口干渴起来。
那什么……她怎么突然就也想痛痛快快灌两口了呢?
一定是罗与欣渴求的目光如有实质,罗澜善解人意地变戏法似的从一处暗格的抽屉里另外取出一只壶来,掂量掂量,满意地笑笑,果然是平满的。
罗澜转手把那壶递给罗与欣,一挑浓密斜飞入鬓的眉示意她接过来,跟他一般姿态粗犷地一饮而尽。
鉴于罗澜递过来的是一只壶而非一盏茶杯,罗与欣只好尽可能显得不那么豪迈地小嘬几口,略略解了渴就搁下了。
罗澜早起练武,这会儿还没有吃早饭,刚把顺着脸轮廓往下淌的汗珠抹干净,再拧一把热毛巾擦擦,桌上的清粥小菜也已经摆好了。
罗澜是个无肉不欢的酒肉俗人,偏生能忍住口腹之欲,为早起时所谓的养生之道管住嘴迈开腿,早餐只得两三碟小菜,一个拳头大小的白面馒头,再一碗浓稠的清粥。
妹妹来了,这些清汤寡水自然也就不够看了。
罗澜大手一挥,就有仆人下去取了琳琅满目的各色佳肴摆上桌来。
罗与欣早就表示过已经吃不下了,罗澜的满腔热情致使他置若罔闻,愣是把罗与欣面前的小盘子装得满当当,垒成一座凸起的小山。
罗澜热情地招呼罗与欣来吃,罗与欣笑笑不说话,保持着淑女的端庄坐姿,抿着嘴唇勾勒出四十五度角,就是一动不动。
罗澜最后当然尴尬地……自己解决了,至于那些塞到肚皮外也还是无能为力的只能送进后厨的泔水桶了。
罗与欣就默默的看着罗澜吃,并不说话。并且全程用爱莫能助的表情同情地注视着罗澜死劲儿往嘴里塞。
哥们儿,我就想问问,也不跟你抢……好吃不?
跟个五大三粗的哥哥着实没什么好玩的,罗与欣很快就无聊地想要去别处寻乐子了。
六个哥哥住的地方虽说是独立分开的,实际上也都还是连在一起,这边有个什么动静那边立马就能支楞起耳朵听清楚的近。
隔壁有窸窸窣窣的声响,罗与欣猜应该都起得差不多了,顶着罗澜割肉般不舍的眼神毅然决然离开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罗澜已经向她展示了发达健壮的肱二头肌,扎马步时一炷香都不带打千的稳健她也见识过了,至于胸口碎大石之类就是杂耍的标配,对她三哥罗澜而言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她算是看出来了,在她没有当个货真价实的女汉子之前,最好还是跟罗澜保持安全距离的好。
否则谁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化合反应呢。
让罗与欣欣慰的一点是其余的几只还算智商在线。
当然,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罗枫那个死孩子不知道从哪逮了只吱吱叫的心子穿在签子上,架在炭火上烤得滋滋响叫她过来看这种糟心事就姑且不提了。
后来大约是见她的脸色太难看,又怕她跟从前一样哇地一声哭出来,那几个糙汉子居然临时搭了个秋千架来哄她玩。
罗澜那二愣子或许只适合下苦力拉砖拉煤,这种讲究使巧力而非蛮力的活动委实不太适合他酱紫的呃……人。
你说荡个秋千险些被送上西天这种体验你想试试不?想的话就让罗澜站身后轻飘飘地推上一把,保证你一路顺顺当当到西天取经。
最后是性格沉稳的罗臻夺得主动权,坚守在大后方这才从理论上保障了罗与欣的生命安全。
大年初一这一天过得还算顺当,当然……如果忽略了那只险些被生煎了的灰老鼠的话显然会更有说服力。
前院几位少爷相安无事惯了,像今日这般鸡飞狗跳、兵荒马乱着实还是第一次见。
门口甚至有好事的丫鬟婆子抓了一把自炒的瓜籽在兜里,一边悠闲自在地嗑一边翘着二郎腿蹲在墙角看这一出好戏。
刚刚恶作剧成功的罗枫早早被兄妹几个排除在外,正委屈地蹲在地上画圈圈,时不时还期期艾艾地朝秋千架那边瞄过去一眼,立马就被几个护犊子的兄长一个眼刀扫过来,老老实实就怂了,红润的嘴唇还撅得能拴头驴上去。
怎么搞得好像就他一个是外人一样?他就是想逗小七玩嘛……谁知道那个胆小鬼那么怕一只灰溜溜的老鼠崽子。
早知道她那么害怕,他就该提前发动仆人一起上阵帮他围追堵截更多的老鼠出来。最好能把老鼠窝掏了,一劳永逸不说,还能做个全鼠宴出来给小七瞧瞧。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唉。
罗枫为自己那只半死不活又被罗臻一只脚碾死了的老鼠默哀片刻,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自己大概就是爹娘当年顺手从外头的垃圾堆里拾回来的一坨肥肉,随便提溜着吊着一口气就自己长大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