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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返程

    题记:最后一刻李锋芒有些大意,差点惹出是非,急匆匆离开屯里县,接下来他的报道在这个辣椒之乡引发地震,波及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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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什么周折,李锋芒也没再掏名片,也没说自己是什么采购,进了袁家的院子,见有个女人出来就说自己是省城来的,看亲戚,路过买点辣椒面。

    一袋二两,他买了二十袋,这个院子里就这个小媳妇在,看年龄跟自己差不多。李锋芒也不需要费力寻找,染色的玉米皮与柿子皮就摆在那儿,这个小媳妇明明白白告诉他:我这里有贵的有便宜的,你自己吃就买这纯辣椒的,送人就买这加东西便宜的,看着一样,吃着也差不多。

    每样都要,分类装好,李锋芒付了钱,很随意地问了一句:我自己吃的这种,没用硫磺熏过吧?

    小媳妇笑了笑:我们村卖的辣椒面都要熏,看着好看,我们自己吃的没这么亮,你要吗,价格比这好的低点。

    “不要了,”李锋芒说够吃半年了,下次来吧,到时候买新鲜的,从地里直接摘。

    原路返回,一辆摩托车拐进胡同走了迎面,李锋芒发现骑摩托车的就是上午在熏辣椒厂房外呵斥过他的那个人,记得当时麻强说过这是袁老大的女婿,于是微笑着贴着墙让路,对方扫了他一眼没停留,突突而过。

    出来到小树林,李锋芒拉开车门上车发现麻强睡着了,心里感激,这一次采访全靠这个人,而自己现在也没搞清他要干什么。

    雪粒变成雪花,一片片簌簌落下,天地一片笼统。麻强将刮雨器开到最大档,小心翼翼开着车,公路上的雪逐渐厚起来,车轮来回轻微摆动,他根本不敢踩刹车。

    好不容易回到县城,已经是深夜,李锋芒本想请麻强吃饭,麻强说要回厂里值班,于是俩人在招待所门口分手。

    又冷又饿,李锋芒看着麻强开着车走远,冷清的街道一个人都没有,暗淡的路灯下只有雪落有声。

    进了招待所,在大厅买了方便面,回房间烧开水泡上就着昨晚剩下的几块豆腐吃完,索然无味,看着写字台上的一袋袋辣椒,他实在没勇气打开一袋加一点。

    房间暖气不太好,李锋芒一直觉着冷,浑身上下都在哆哆嗦嗦,尤其是十根脚指头,毫无知觉。本想再去买点吃的,数数兜里的钱,也就够一张回去的车票了,随即作罢,进洗手间冲了半小时热水澡才觉着暖和过来。

    裹着棉被,李锋芒开始写稿子,在回来的路上,麻强专心开车他专心想这个稿子,脑子里已经成形,他决定就按照自己的行程见闻与思考来写,不加修饰。

    这个长达五千字的稿子写完,天已蒙蒙亮,站起来伸个懒腰,肚子咕咕叫,李锋芒很是想念那碗热气腾腾的羊头菜。

    咽下口水,李锋芒收拾好东西赶紧躺到床上,这么大的雪,汽车肯定停运,他准备稍微睡会就去火车站,晚上回来在招待所大厅问过服务员,屯里县有一趟去北江市的火车是上午十点整,然后北江十二点就有去省城的火车。

    闹钟设定到八点,好似还没睡着就被叫醒,背着包下来办了退房手续,随即就准备步行去火车站,昨晚路过火车站,也不是很远。

    雪已经停了,空气清冷,李锋芒随即沿着马路朝着火车站方向走去,经过处很多清理积雪的人,嘻嘻哈哈,很是和谐。

    经过长途汽车站,果然发现一个大牌子在门口竖着,上面有一行字:接上级通知,因道路积雪严重,通往各地的长途汽车全部停运,对此造成的不便敬请谅解。

    站住喘口气看看四周,街对面的辣椒市场牌子马上映入眼帘,看里面各个摊位已经陆续有了人,他马上就决定进去拍几张照片,看时间还早,来得及。

    街中间被汽车来后碾压,有些地方已经成冰,他很小心穿过马路,到批发市场门口掏出相机,冲着里面拍了几张全景,看最接近大门口的一个摊位已经开始营业,于是走近几步又拍了几张特写。

    正准备把相机塞回包里出发,那个摊点走过来一个人:你干嘛呢?照相干啥?

    冤家路窄,这是李锋芒在屯里县第三见到的人,就是麻强说的,袁家庄袁老大的女婿,袁家辣椒产业的采购。

    昨天上午熏辣椒厂房外居高临下、昨天下午袁家庄喧同里擦肩而过,这个袁老大的女婿不等李锋芒说话就问了第三个问题:你昨天是不是去我们村了?

    李锋芒暗自埋怨自己冒失,嘴巴张了几张也没说出话来,袁老大女婿再上前一步,李锋芒差点就喊出来:我是河右晚报社的记者——他已经想了来回,或许只能亮明身份才能保全自己。

    正在这时,一个人斜插过来挡在李锋芒与袁老大女婿之间,声音很大:袁二蛋,急死我了,快,今天厂里原材料跟不上,你先给我拉上一百公斤。

    李锋芒只看到个后背,也马上分辨出是麻强,正愣神,就见麻强有一只手在背后冲他往外急速摆了两下,随即转身就往外走。

    出来大门,李锋芒顺着市场的墙疾步走,到拐弯处才放慢脚步,这一刻对于麻强不仅仅是感激,他已经隐隐觉着这个人早就知道自己是记者,他这么真心实意帮自己其实就是帮他自己、帮这个“辣椒之乡”。

    三天后,整个屯里县的辣椒市场大地震,辣椒批发市场停业整顿、农家辣椒酱厂停业整顿,随后相关部门彻查了袁家庄,以袁老大为首的家族造假企业被捣毁。随后袁老大交代自己从事这个生意已经七八年,而他的女婿则辩称说熏辣椒添加色素等是公开的秘密,法院最后以销售有害食品罪分别判处了袁家庄五位主犯有期徒刑6至7个月。

    第二年秋天,李锋芒收到一箱子辣椒酱,品牌是“车返石碾辣椒酱”,不由就笑了。

    乘火车到北江市后,李锋芒给李甫打电话汇报了情况,李甫马上要求他把稿子传真回去,然后坐最快时间的火车返回。

    北江市到省城龙脊市上下午各有两个车次,十二点这趟就是最快时间,不但没有座位,站票都没了——因为下遍河右省的这场雪,火车成了唯一长途交通工具,不但这一趟,下午另外两个车次同样情况。

    买了站台票,李锋芒上了站台就被拦到了车跟前,实在无奈,他拿出了单位介绍信对乘务员说:我是河右晚报社记者李锋芒,刚完成采访,今天必须回省城发稿,请您能照顾下。

    乘务员说我做不了主,得找到我们列车长。

    来来回回顺着列车走了两个来回,眼看着火车就要开了,李锋芒急了,推开一个车厢门口的乘务员就挤上了火车。

    一年后,李锋芒拿到新闻出版总署的记者证,成为一名“真正的”记者,而在这本记者证的最后一页上明确写着:新闻记者持新闻记者证依法从事新闻采访活动受法律保护。各级人民政府及其职能部门、工作人员应为合法的新闻采访活动提供必要的便利和保障。

    但现在不行,乘务员马上就呼叫乘警,但没有把李锋芒推下车。火车开动,李锋芒没有紧张,车厢里挤得水泄不通,等乘警挤过来火车已经出发了半小时。

    再次拿出介绍信身份证,乘警随即就用对讲机呼叫列车长说明情况,列车长没有迟疑:把人带到餐车来。

    乘警前面“开路”,李锋芒后面跟着,就这样脚下仍旧犹如拌蒜,踩了这个脚刚喊了对不起,又碰了那个的腿。

    好不容易穿过三个车厢进入餐车,李锋芒已经是满头大汗,一位高挑个子的女人站起来:我是列车长雷晓静,您是那家报社的记者?

    面容姣好,看着就比自己大一两岁,已经是列车长了?再看她胳膊上确实挂着“列车长”的棱形牌,李锋芒才又把介绍信掏出来,第三次叙述了自己的请求。

    雷晓静看了介绍信,上下打量着李锋芒,突然厉声说:你是贩卖辣椒面的吧,居然敢冒充记者,胆子不小啊!

    闻言愣了下,李锋芒心想怎么这个乘务长也知道辣椒面,正疑惑,雷晓静指了指他背后地上,不由就转身,随即哑然失笑,只见地面一滩辣椒面,而自己的背包仍旧在往外流辣椒面。

    估计是在车厢里挤来挤去有一包辣椒面挤破了,李锋芒卸下包,打开:雷乘务长,这位警察叔叔,我这次就是去屯里县采访有毒辣椒的,这些都是硫磺熏过的辣椒面,要带回省城化验,也算是物证。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到自己包里的稿纸,于是抽出来,指着那行鲜红的字:河右晚报社的稿纸我伪造不出来吧?

    说完又笑了:你们肯定在想,介绍信可以伪造出来,弄本稿纸不是更简单吗。这样吧,看下这条传呼信息,应该能够说明问题。

    摘下传呼递给雷晓静:列车长同志,请看第一条。

    “李先生告诉你:热线部的司机会在龙脊火车站等你,下车就回报社,照片需要处理。”

    雷晓静看完这一条,把传呼并介绍信都递回来:我信了,李锋芒同志。只是没有卧铺可以安排,就连卧铺的旁凳上都坐着人,这样吧,你就在这餐车里坐着。

    接过传呼、介绍信,李锋芒连声道谢:不用卧铺,能有个站的地方就已经很满足了,现在能坐下,感恩戴德。

    从屯里县到北江市的火车,李锋芒就是站过来的,回到报社他对李甫说要不是这个美丽的列车长,我得再站六个小时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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