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转性
题记:对于意志坚定刚正不阿的人来说,基本做事都不爱拐弯,更不要说弯腰求人,但温青云为了河右晚报社的未来,第二次对李锋芒说了去找“活动活动”。第一次是为了事业编制与提拔副总编,他去了,因为觉着那是自己该得的。这一次是让李锋芒顺利接任晚报一把手,他不想去,因为这是强求,是要官,是给人添麻烦。这事先放下,李锋芒开始专访“珍珍之死”的五个关键人物,很奇怪“十三能”似乎转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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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成了议论的中心,一举一动都是会被惦记,然后各种的猜疑甚至意会成某种说法,比如李锋芒在省委大会议室讲课后,回到单位办公室门都没有进。
就在李锋芒到省厅专案组看“十三能”审讯记录的时候,河右晚报社已经议论纷纷,重心就是他又去哪了?有鼻子有眼的说法是他讲得非常成功,省委常委、宣传部长当即就表扬了,这不,又被叫去省委了,估计是任前谈话。
都是新闻圈的,谁还没几个朋友,所以上午李锋芒讲课的效果很快都知道了,但是后半部分就是纯属胡乱编造,本就在舆论的漩涡,怎么旋转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但他这做法,温青云非常愤怒,第一次冲他发了火,对此李锋芒也不解释,只说自己在专案组呢,比较着急的采访。
从温青云接手晚报开始,李锋芒外出采访大多也就是说一声,尤其是这两年,但这一次,温青云不依不饶:你出去采访为何不跟我说一声,有多重要?打个招呼说一声上午讲课的情况都困难?
李锋芒叹口气,站起来走到楼道:对不起,云总,我是真想尽快做完这几个专访,《珍珍死了,谁之责》已经连载到第八篇,该抓的都抓了,该控制的也控制了……
重重的叹口气,温青云打断他的话:你别给我里格楞绕弯子,你知道我为何发火,你这样一再退缩到底怎么想的?不愿意接这个担子?
想了想,李锋芒开口说云总,您了解我,这辈子能碰到您这样的领导是我前世修的福分,对于晚报我从创刊开始就当自己的家,我当然希望这个大家庭越来越好,我也在尽全力为这个家奉献,因为这个家给予我的更多。
“只是”,顿了顿,李锋芒才说出心里话:云总,先不说您还在任,起码一年都会在,就算您今天被任命为河右日报社的总编辑,我觉着——我觉着肯定不会让我接晚报,您先别发火,听我说完。
首先,我副处不到两年,就算破格提拔也不会直接提拔成晚报一把手,因为我的年龄与资历似乎都不够。
其次,晚报整体发展不仅仅是编务,如果就是采访、编辑稿子,我自信我可以,有些差距但会很快学习成长。那么,广告、发行呢,跟集团方方面面打交道呢?这些我想过,很难胜任啊!
第三,您在咱们河右日报报业集团声望很好,如果一意孤行一定扶我上马,我也知道您扶我上马还会送一程,也就是跟集团方方面面会帮我牵线协调……且不说集团党委会肯定通不过,就算通过了,您会得罪一片人,在河右日报社的工作也不好开展啊。
我知道您会说“我的事不用你管”,但,云总,如果我是个自私的人,只考虑自己前途,您肯定正眼都不会看我。
说了这么长长一段话,温青云没打断,等他说完,他就说了一句:你讲的问题都好解决,去找下老大,你是一个正直的记者,这么多年没有私心为党为民,刚正不阿,想想你受过的罪,经历过的,这不是求人,我为了晚报的未来,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啊。
愣了下,李锋芒知道这确实是解决晚报当下问题的最好办法,但,温青云一直是个宁折不弯的人,怎么说出了这样的话。旋即就理解了,为了《河右晚报》的未来,这位可亲的老总是“破例”低头了。
有些心疼温青云,所以本想说的话没说,只是淡淡说了句:我明白了,云总,您容我想想,这不是还有一年呢嘛。
这话明显是敷衍,温青云又叹了口气:就这样吧,你采访吧,专访顺利吗?
李锋芒松了口气,其实他想说的是“您知道我是拿您当榜样的,不会求人去要官,要靠只靠实力!”
听温青云话语转到专访,赶紧说:我要出几天差,那个“十三能”,就是原秉军的小舅子,《珍珍死了,谁之责》的主要犯罪嫌疑人,他交代出一起命案,我跟专案组去外地取证,李天跟我一起去。
温青云说你补没全好,身体能行?
马上笑了笑:已经基本好了,专案组公检法都参与,这个采访只是看,不费劲,权当休假。
挂了温青云的电话,想这样的“休假”对内心是一种折磨,抬头看吴杰从专案组临时办公室出来,他就走过去说:在取证之前我能见见这个犯罪嫌疑人吗?
吴杰笑着说你有“圣旨”,我可不敢拒绝,但得办手续,走吧,咱俩去我们食堂吃个饭,饭后就去看守所。
从原秉军的描述中,李锋芒对这个“十三能”的初步判断就是没有人性,已经无赖到极点,人生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积极意义,所以他最初想的是这个家伙肯定不会好好交代。
但从审讯记录看,这个人居然都说了,吴杰说他的交代里牵扯出一条贩毒线,因为“十三能”上下线都提供了详实的联系方式,所以这条贩毒线的涉案人员全部落网,从初步审讯看,“十三能”属于立功表现。
吴杰说他还是自首,李锋芒说这个我知道,他姐夫找我请求不要发稿子了,我让给回去劝说“十三能”赶紧自首,随后我去新湖县采访就听到消息,我们报纸也刊登了。
公安厅食堂是自助餐,俩人都是弄了点菜然后端了碗面,很简单。坐下后,吴杰说这个“十三能”在审讯的时候提到你,三次提到。
没有意外,李锋芒说他恨死我了,没有“问候”我八辈祖宗吧?你说吧,我能接受,因为这个人人性已经完全泯灭。
摇头,吴杰说你想错了,他说的是感激:感激李锋芒记者让他不再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了;感谢李锋芒记者揭露出这个事情的真相,让他彻底明白很多事情钱不能解决;感激李锋芒记者让大姐夫来劝我,自首或许不能免去多少罪责,但起码心理上有了安慰。
本来在拌面,闻言马上停住根本不相信:吴哥,就别逗我了,他不会这样说,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吴杰说我不逗你,你知道我不爱开玩笑,确实是这么说的,好歹这个家伙还是大学本科毕业,说出这么几句不意外吧。
继续拌面,李锋芒说他的大学是怎么上的你不知道,他姐夫原秉军跟我讲了一夜,这个家伙在大学无恶不作,也就是在大学认识了第二任妻子,后来才在那个坏女人“教导”下开始吸毒。
“这个他都如实交代了”,吴杰说你的判断不无道理,但他自首后真的非常配合,咱们明天出发去取证的这起命案,过去快二十年了,他不说我们不会知道,起码不会这么快知道。你说,他是不是良心发现了?
慢慢再摇头,李锋芒坚持自己的判断:他不会。我看了他的审讯完全记录,他姐夫给我聊的比这个多——不涉及犯罪,你别紧张,都是说他做人的,简直猪狗不如啊。
笑了笑,吴杰说吃饭吧,下午你就见到他了,判断当面做吧,这样跟听他的事情做出判断来得真实些。
俩人吃了饭就出发,龙脊市看守所不在龙脊市区,在东城郊靠近另一个地市的交界处,路程不近,俩人驱车赶到已经下午三点。
提前沟通过,但也通过严格检查,手机等物品都留在第一道大门口,然后进第二道大门,李锋芒抬头看高高的围墙上电网密布,武警战士在来回巡视。
再检查,然后进第三道门,看守所值班所长在门里等着,握手说了几句话就带他们到了审讯室。
不由就感慨,如果不是有合理的报告与批示,这样的采访太难了,需要协调的部门太多,不是觉着那样麻烦,李锋芒是突然觉着失去自由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但法不容情,这是活该。
这个审讯室不大,又被粗粗的钢栅栏一分为二,里面有一张椅子,然后看到有个门。外面这半间有一个长桌子,后面摆着三把椅子。
吴杰坐到中间,记录员坐到他右手边,李锋芒就坐到左边的椅子上,进门的时候他看了一圈这个审讯室,墙上的几个摄像头都闪着绿灯,栅栏里面的那把椅子是一把完全固定死的铁椅子。
坐下也就一分钟,栅栏里面墙上的门打开了,两位狱警一左一右把着“十三能”的胳膊进来,只见他手铐脚镣都有,还用一根铁链拴在一起,这是重案犯,估计跟他交代的命案有关。
李锋芒看“十三能”坐到那个铁椅子上,两位狱警一左一右笔直站立到两边,不由就想起原秉军讲这个家伙的往事,于是冷冷的目光扫到他脸上,消瘦,两只无神的大眼睛在巴掌大的脸上占了一半,小鼻子小嘴巴在剩下的半张脸上毫无血色,嘴唇都是如此。
吴杰看了一眼李锋芒,然后点头示意记录员开始,在来的路上商量过了,这次见这个嫌疑犯就是李锋芒问,但吴杰还是说了几句,大意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今天的问询要如实回答。
“十三能”点头答应说好的,但我这些天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暂时没有想到需要交代的了。
轻轻咳了下,李锋芒等他话音刚落,就直接说:我是《河右晚报》记者李锋芒,我问你几个问题。
“啊”,“十三能”吃了一惊似的,好像要往起站,旁边的狱警跨步上前摁住他肩膀:老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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