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接客
题记:戈壁之夜除了安静还有喧嚣,好客的喧子所长即是为工作也算是招待,李锋芒明白这个季节让牧民出去到野地是需要这些,所以就尽量配合,最后他跟“双杰”都醉倒了,也跟几位牧民兄弟打成了一片。天未亮,李锋芒起来自己弄水喝茶,喧子所长被电话惊醒,所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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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答案就在悬崖边,向前就是跌落深渊、向后就是一马平川,惊人的推理更是如此:刚杰正伸手拿肉,李锋芒话音未落他就失手将手放到了放孜然的盆里……吴杰刚盘腿坐直身子,马上就伸腿站起来……喧子所长更是夸张,拿起一碗酒就一饮而尽: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在对比这些年报案的失踪人口,两个女的完全对不上,喧子所长当时就想要是个男的就对上了——十多年前当地失踪过一个男人,这个人父母双亡,当年三十八岁,身高马大但性格孤僻,一直没结婚就独来独往。
李锋芒听到这里频频点头:所长,有一点对不上——你说过当地的牲畜丢不了,这个男人失踪后,他的羊群及马都去哪了?
拍了下巴掌,喧子所长说这事情就这么巧,这个失踪案是春天报来的,头年冬天这里雪灾,很多在野外的牲畜都冻死了,所以,那一年的牲畜根本无法统计。
“那么”,李锋芒接着追问:什么人报的案,为啥报案?
想了下喧子所长才说,我就翻看了下,看是男的就丢下了。记得好像是他邻居报案,当时上面让逐户统计雪灾受害情况,有些补助,但这个人一直没报……
好似都比对上了,吴杰很兴奋,伸手从桌上拿过一碗酒:来,李总编,我敬你!
本来心照不宣的“枪口一致对外”,仨人进了喧子所长家就知道今天得喝多,也都是聪明人,便不互相敬酒了。现在看吴杰是真激动了,李锋芒就拿起一碗酒说:既然敬,那我就先敬两位杰哥——在野狼坡,刚杰哥哥救过我命;这次大调研,要不是吴杰哥哥给任中局长打电话,也许真就命丧新湖县了!
刚杰就站起来,三个人碰碗,吴杰说就不互相吹捧戴高帽子了,来,敬咱们的良心!
喝了这碗酒,李锋芒理解吴杰说的这个敬良心,就是他们仨都认同的行为规范和价值标准,还有严格的个人自律。
很快,这个屋子里成了欢乐的海洋,尤其那些牧民,喝开心了就开始唱歌跳舞,李锋芒悄悄对吴杰说:想睡会就得醉,装醉不礼貌,尽快醉了就能躺。
要知道,这天寒地冻的,要征用马匹还要当地的牧民配合,不拉近感情很难,这个季节牧民就是辛苦一年休息的时候。
刚杰在旁边哈哈笑:李总编,你这招是歪招,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酒太烈了,喝到现在仍然觉着辣,我看咱们仨一起出去敬牧民兄弟一圈酒吧,这就达到目的了。
继续喝奶茶,李锋芒摆手说俩哥哥去吧,我殿后……
不由分说已经被拉起来,喧子所长说烤全羊的剪彩者不出去敬酒不行!我们这里难得见个文人!
随即就喊上了:来来来,大家伙,我再介绍一下。这位是着名的记者、报社的总编、作家李锋芒先生,来到我们这穷乡僻壤,得吃好喝好吧!
乱哄哄的声音都是喝酒,喝酒!
无奈,突然想起个事情,李锋芒赶紧端起一碗酒高声说:兄弟们,很开心!来,一起喝一碗,我代表我们《河右晚报》敬各位。
仰脖子就喝了一碗,看几个牧民端着碗往过走,李锋芒弯腰从身后拿过自己的包,然后掏出唢呐——倒也不是有备而来,而是最近比较累,尤其是跟妻子张文秀很难沟通,所以临出门就拿了一把,准备到无人的旷野吹奏吹奏散心。
试了试音,大家愣住了,随即都静下来,李锋芒摆手说我不会唱歌,但自小跟姥爷学过唢呐,大家吃喝起来,我给大家吹奏几首曲子助兴。
都也不知道李锋芒的唢呐水平如何,所以就“双杰”与喧子所长礼节性鼓掌。比较直接不会绕弯子,这里的人喜欢音乐舞蹈,放牧时候的寂寞都是靠唱歌与乐器打发,但会唢呐的真不多,多是马头琴、口琴。
已经感觉当地民歌的氛围,李锋芒甩开腮帮子,直接就来了一段《接客曲》,这是从传统豫剧里改编出来的一个曲子,姥爷教给他的时候说很古老,但也可以随意变通——以前,在农村娶媳妇嫁闺女时候,鼓乐班子要去村口迎接重要亲戚,便要吹奏这个,吹出喜庆劲就好。
这个很多年都不吹了,但李锋芒就是喜欢这个变通,曲调喜庆起来对他也简单,所以临时改编加了当地反复唱的祝酒歌旋律。
刚开始都还说话喝酒,很快都静下来,喧子所长的爱人就是当地一个小剧团的负责人,更是目瞪口呆,等一曲结束,全场都是掌声欢呼声口哨声。
喧子所长的爱人端着一碗酒过来,直接就改了称呼:李老师,您是大师级别的演奏家啊!我是中央名族大学毕业的,专业是马头琴演奏,斗胆,能跟您合作一首吗?
全场都欢呼:合奏O奏!
李锋芒接过这碗酒:嫂子,您是专业我就是民间演奏,这俩乐器合奏估计得练习,这样吧,咱们试试,尽可能配合。如果我能跟上您的节奏,再喝酒不迟。
喧子的老婆说喝酒归喝酒,演奏归演奏,李老师先喝吧。
本就是想吹奏几曲少喝点酒,但一碗也没少喝,尤其是俩人合奏了一曲《在那遥远的地方》博得满堂彩,这里的人是崇尚能力的——喧子所长直接冲过来:英雄就是被仰慕的,来,李老师,我跟我爱人敬你三大碗,难得今天这么开心,你俩配合得真好。
其实就是马头琴先来一段,李锋芒跟着唢呐来一遍,然后尽可能配合马头琴的旋律,但,这不是专业课堂,就为开心。
没办法,喝。
还没放下碗,喧子就又倒:李老师,您收我为徒吧,我跟您学唢呐。
看着这个所长已经快喝高了,李锋芒没法拒绝,明知道这就是一句话,相隔千里之遥,怎么言传身教。但笑着刚点头,喧子所长已经单膝跪地,她老婆拿出一条哈达……
喝吧,喝,再喝……
真不知道喝了多少,李锋芒拿着一根羊腿啃了一口没咽下去,就觉着睡意如山一样压下来,索性就朝后倒,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是被吵醒的,揉揉眼睛发现屋里仍旧有光线,再分辨才知是小院子里传进来的,他揉着太阳穴坐起来,发现自己盖着个羊皮大衣,四周是此起彼伏的如雷鼾声。
屋里的羊肉味,酒味,还有汗臭味等等混杂在一起,他觉着自己的胃一再抽紧,摁着肚子努力站起来发现左右是“双杰”,都是蜷缩着身子钻在羊皮大衣下,呼噜声比四周那些牧民大汉都大。
走到门口找到自己的鞋穿好,李锋芒准备开门又回身拿起那个大衣披上,晕晕乎乎中,他知道这个季节这个地方夜晚是能冻死人的。
先去了院子角落的厕所,但没吐出来,想自己中午没吃啥晚上只是喝酒了,也吐不出东西。出来洗了把脸,脸盆里的水都有薄冰,瞬间就清醒。
万籁俱寂,他没了丝毫睡意,摸出手机看是凌晨五点,接下来干嘛去?
返回屋子里?想着那味道都觉不舒服,不是嫌弃而是身在其中不至于,二次进入真需要勇气。
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又开开门出外头,真冷,手没拿出来就觉着刺痛。这个院子本就在镇子边,往南看稀稀落落的房子散在旷野,四周更是一览无余的黑暗。
看那辆警车就停在门口,于是靠在车门上点了一根烟,觉着屁股后面硌,伸手摸了下是车钥匙,想昨晚喧子所长忘记拔了,心里说敢偷警车的还是没几个,于是笑了笑就锁了车拔下钥匙。
实在是冷,手接触到铁东西都像直接被割破皮肤,于是叼着烟搓搓手返回到院子里,关门实在没干的,就坐到烤全羊的炉子跟前,再次引燃木炭。
昨晚吃剩下的羊肉就在旁边一个大盆里放着,还有一大盆的饼子,估计是早饭。伸手捡了几块羊肋骨之类的,再拿出俩饼子,慢慢烤着,还掰了块砖茶用铜壶烧了一壶水……
逐渐暖和起来,身上披着的羊皮大衣更是热乎,脊背都觉着出了汗,李锋芒喝着茶,吃了几口热饼子夹上羊肉,觉着像个流浪的人好不容易休息下来。
静静吃喝,当然主要是喝茶,熬出来浓浓地发苦的茶,越喝越清醒,左右无事,他就将“珍珍死了,谁之责”这个报道捋了一遍。从开始调查到当下,想想还差什么,有没有遗漏的有价值的新闻,如果有需要补充什么,尤其是后来社会部跟李天接手后……
正自沉思,突然从二楼窜下个人,李锋芒吓了一跳,这个所谓二楼就是正房上面加了个帐篷样的顶子,旁边有个简易的梯子,这人下了两节梯子就直接跳下来。
定睛一看是喧子所长,李锋芒迅速站起来,想肯定是派出所出事了,不由就心跳加剧:所长,怎么了?
“啊”,喧子所长扣着上衣扣子问:李老师,你怎么不睡觉啊?
摇头说我睡醒了,李锋芒继续急切地发问:所里出事了?
扣上扣子点头说也不算是出事吧,我得去看看——喧子所长伸手摸裤兜:咦,我车钥匙呢?
掏出刚从外面拿回来的车钥匙晃了晃,李锋芒指了指他的上衣扣子:系错了!我陪你去吧!
这时候,喧子老婆从二楼探出头,然后扔下来一件大衣:李老师您醒了?我马上下去弄早饭。
摆手说“我吃过了,我陪所长去所里看看吧。”李锋芒说我基本清醒了,我开车,你放心吧。
出门上到车上喧子所长才说:我的人把那个家伙打了,那个家伙叫嚷着说要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