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又爱又恨又心疼
两三分钟没等到楚修的回应，薄时靳没耐心了。
他直接对着里面喊话。
“楚修开门，我知道你听到了，我有事要和你说。”
楚修靠在门板上，犹豫着要不要开门，薄时靳性子冷淡，深更半夜找上门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可他并不想和薄时靳当面告别，他原本想等下了飞机，再打电话辞职。
“……总裁，我不太舒服，明天我会去公司的，你和夫人请回吧。”
薄时靳微微诧异，没想到楚修连他的面子都不卖了。
语气肃冷了几分。“你再不开门的话，我就把体检报告给你父母了。”
听到体检报告，楚修脸色骤然一变，结合薄时靳的反常，他指尖颤抖了下。
难道他体检出了什么病吗？
想到这，楚修立刻打开房门，侧身让薄时靳和阮清微进屋来。
尽管楚修低着头，薄时靳还是清楚看到了他脸上的伤。
阮清微蹙起秀眉，看着楚修红肿淤青的脸颊，只觉得楚妈太过谦虚。
这哪是挨了一小点揍，下手也太重了吧！
楚修关上房门，依旧低头靠在门板上，躲避着薄时靳和阮清微的视线。
“……总裁，我，我……你们吃饭了吗？”他吞吞吐吐，还是没勇气问体检报告的事。
薄时靳拉了张椅子让阮清微坐下，大手搭在椅背上。“你爸为什么打你？露馅了？”
楚修的头又低了一些，不禁红了耳根。“对不起总裁，我可能没法再继续留在公司了，我答应了我爸妈……”
“那水墨呢？”薄时靳问。
“……”楚修沉默了，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薄时靳就是随口问问，也没想逼迫楚修说出个答案来。
他接过阮清微从包里拿出来的文件，轻叹了口气，语气肃然沉重。
“还记得你上次回老家前，公司组织的员工体检吗？”
楚修忍着心中强烈的不安，点了点头。“记得，有……有问题吗？”
“你自己看吧。”薄时靳伸手将体检报告递给楚修，又深深叹息了声。
楚修已经从薄时靳的态度中给自己判了死刑，可伸手去接时，还是紧张害怕的手指颤抖。
明明是几张轻薄的纸，此刻拿在楚修手里却如千斤大石，压得他难以顺畅呼吸。
犹豫了几秒钟，楚修才缓缓打开体检报告。
当他看到血细胞异常，疑似肿瘤的字体，只觉得五雷轰顶，如坠万丈深渊。
手中的体检报告滑落在地上，楚修强忍着鼻酸，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
“别，别告诉我爸妈……”
“这种事情瞒不了！”薄时靳厉声打断楚修想要隐瞒的想法，命令道“明天你就去医院复查，一天都不能再耽搁！”
“可是……”
“必须去！没有商量的余地！”薄时靳动了怒气，音量自然高亢了几分。“楚修你搞清楚，你都得了癌症，快要死了，还顾虑什么啊！？”
阮清微拍了一下薄时靳的胳膊，埋怨他不会说话。“这还没确诊呢，你说什么死字，太晦气了，楚修吉人自有天相，你别吓唬他……”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外楚爸惊慌失措的叫声。
“楚修快出来，你妈晕倒了！”
趴在门板上偷听的楚妈，在听到楚修得了癌症，晴天霹雳的大受刺激，一口气没喘上来，晕死了过去。
一行人急急忙忙跑出来，看到脸色惨白倒在地上的母亲，楚修强忍着的眼泪瞬间就滚落了下来，半跪在地上喊了声妈。
楚爸掏救心丸的手都在颤抖，自从上次楚妈晕倒住院，他们夫妻俩身上都一直携带着速效救心丸。
薄时靳假装打了120，其实救护车早就在楼下等候着，一两分钟就能冲上来救人。
喂下速效救心丸，楚爸掐着楚妈的人中，用力掐了十几秒，楚妈才喘着粗气醒了过来。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楚妈气还没喘匀，就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着，哭倒在楚爸怀里，断断续续的说不清楚话。
楚爸一头雾水，但看着儿子和媳妇都痛哭流涕，心里也酸楚的不是滋味。
“都先别哭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楚修低着头默默流泪，苍白的唇瓣颤抖着，无论如何都无法向父亲交代自己的病情。
眼看着楚妈哭得又要背过气去，医护人员及时赶到，将楚妈抬上了担架，送上了救护车。
阮清微本就心肠软，怀孕了更看不得人哭，虽然明知道这只是计策，但看着楚妈受刺激的昏厥，又哭得肝肠寸断，顿时有些于心不忍。
若不是薄时靳紧搂着她，将她的头按进怀里轻哄，她差点就叛变。
医院里，楚妈注射了镇定剂，情绪冷静了下来，盯着天花板无声流着眼泪。
想到他年纪轻轻的儿子可能得了癌症，她的心就像被刀剜针扎一样疼。
“阿姨，好点了吗？”水墨穿着白大褂，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询问，礼貌中透着疏离。
楚妈一眼都不想看到水墨，可偏偏是水墨接治了她，为了让水墨赶紧走人，她只能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那好，你注意休息，明天下午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
水墨说完，拿着病历本快步离开，没有一丝的讨好和殷勤。
一直在床边旁观着的楚爸，看到水墨的背影消失，唾弃地呸了一声，咬牙骂了句什么玩意儿！
“傲什么傲，不就一个破医生吗，一个月能挣几个破钱，拽得二五八万的，呸！”
楚爸满腔怒火，觉得水墨对他的漠视就是在公报私仇。
他怎么着也是楚修的父亲，见了面，连句叔叔都不带叫的。
楚妈睁开通红的泪眼，看向一旁嗤之以鼻的楚爸。“怎么办，咱们老楚家的天塌了。”
完全在状况外的楚爸，理解不了楚妈的哭哭啼啼，忍住想斥责发火的冲动，轻拍了下楚妈的手背儿。
“别胡言乱语，天塌不了，楚修已经答应和我们回老家了……”
“不是这个。”楚妈摇头打断，眼泪染湿了白色的枕头套。
“咱们儿子……咱们可怜的儿子，得了绝症啊！”
“……”楚爸震惊地呆愣了两秒钟，反应过来后，不愿相信的大发雷霆。“呸呸呸ｚ说八道！咱们儿子好着呢，你是不是疯了！？”
“呜呜呜……真的，他老板来，就是给咱儿子送体检报告的，我们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咱儿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呜呜呜……”
楚爸瘫坐在床边，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岁，面如死灰的脸上再没了任何神采。
浑浊的眼里闪烁着泪水，最终低头掩着面，宽厚的肩膀颤了颤。
水墨的办公室里，气氛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凝重。
薄时靳站在办公桌前，楚修鸵鸟般低着头坐在沙发上。
水墨则面色沉重，一言不发地盯着楚修弓起的脊背。
“你们聊聊吧，我和微微回去了，有事电话联络。”
薄时靳简单讲完楚修的病情，给了水墨一个加油的眼神，搂着已经昏昏欲睡的阮清微走了。
已经凌晨了，他的戏份也结束了，便一秒钟也不想再多呆。
只想让阮清微能躺在床上睡舒服觉。
两人一走，偌大清冷的办公室就只剩下水墨和楚修。
楚修脑子里乱糟糟的，头疼欲裂，耳膜轰鸣，真有一种健康耗尽，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无力绝望感。
他得了癌症。
他快要死了。
更可悲的是，他想要隐瞒的至亲至爱，却和他同时知道，他一个人也保护不了，只会将他们拉进痛苦的世界。
“疼吗？”
水墨温润的声音落在楚修头顶，楚修指尖轻颤了下，下意识将头埋得更低。
“你爸是暴力狂吗！？他打你，你不会跑吗！？”
水墨心疼的要死，冲楚修发着压抑已久的怒火。
这把火，在他看到楚修的那一瞬间，他就想要冲楚爸挥拳头！
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胸腔里的火，才能心平气和的救治楚妈，无视那个暴力狂！
楚修被水墨突然爆发的情绪吓到了，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哭的声音来，可颤抖的肩膀却出卖了他。
“你真是……”水墨咬牙，心疼楚修受惊害怕的样子，又气楚修性子太过软弱，不懂得保护自己。\0
就像被逼着和女人订婚，却依旧死咬着牙，不向他解释一个字。
他气得，恼得，就是楚修不愿意和他分担压力！
受了委屈，受了欺负，也不反抗，也不向他诉说！
“傻！”
从牙缝里挤出这一个字，水墨蹲下身，一把将楚修抱进怀里。
粗鲁又温柔地咬了下楚修的耳垂，如同楚修令他又爱又恨。
“你知道医生最忌讳什么吗？”
“……”楚修摇了摇头，哭得难以自持。
“记住了，医生最忌讳最害怕的，是最爱的人受伤。”
他可以面无表情的解剖尸体，用手术刀开膛破肚，在无数血腥前波澜不惊，可却不敢看楚修受伤的脸。
听着水墨散去怒火的嘶哑嗓音，楚修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悸动，犹豫了许久的手，再也没有顾虑的回搂住了水墨。
“对不起，对不起水墨，是我没用，是我贪心，两边都想顾，却让你们全都受伤，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