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整理（上）

    老妈一抖擞，家常款红裙立马又变回宝石金线喜服状态：

    “这套衣服还有个最大长处，跟任何其他灵器、法器罕有不能契合配套的。”

    鉴于“灵器不契合”原理，即非成套灵器随便套叠使用，较弱的那方极可能受损。举例：在红棺里无法放灵器时钟计时，放进去就报废。

    这种百搭随和的特质大大拓宽了它适用范围，大大避免由于因为造价过高但功能不算突出而显得鸡肋。

    “在墨翰皇庭府学时连正经公主、郡主们都没这个，独我樱当初一拿出来直接轰动了，碰上没眼色的还巴巴地意图拿钱硬买，全叫师傅、师兄一手一个收拾干净了。”顾宝珊话间不知回忆起啥，嘴角噙着淡淡冷笑。

    童年期妈和姥姥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生活只到康，拜师后猛然众星捧月。

    门内长辈、师兄、师姐齐齐尽宠着，几乎无原则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顾倩倩不得不感慨，先贫后贵如此环境中十余年竟还没被养废成《神雕侠侣》里郭芙那类刁蛮任性的闹腾脾气，也着实算是个奇迹。

    同时，她脑海中下意识闪过：闺蜜黛黛、前些上门的岑师兄等人最初目睹家中环境时的惊讶，随即为老妈受了大委屈抱不平的神色。

    光从几箱子旧物推测生活水平，现在家里条件与老妈未嫁那会儿相比确实是跳崖式跌落。

    顾倩倩由衷感叹：

    “师公他老人家真牛掰，连墨翰皇庭的皇帝都要给面子！”能阻止皇家公主巧壤夺自己徒弟的宝贝，不正证明药师王跟帝王差不多厉害嘛，至少也是能比肩或者被迫切需要不可或缺的程度。

    顾宝珊却摇头：

    “不是这么论的。墨翰皇庭当代皇帝在位时间长，光有封号的亲生公主就三十来位，下面郡主、县主等更多。”

    “师傅非墨翰皇庭辖内臣民，属于不掌实权、随时可以撂挑子走饶客卿。”

    “大凡当皇帝的都特惜命，每逢大病灾堂堂药王门龙王很定比普通御医靠谱，他只要没昏庸得太彻底，自然清楚该怎么选。”

    顾倩倩有点明白了，不是刚不起而是犯不上。

    顾宝珊抚着怀中华丽锦缎，露出丝缅怀：

    “你姥姥曾有套嫁衣，我们顾家穿了几代人，虽然只是普通衣裙、非灵器，模样却真不比这差。”

    “可师傅收走、死活不让我带着，兆头不好。”

    “为啥？”顾倩倩奇怪。

    顾宝珊望了眼女儿，终于还是实话实：

    “阴阳蚁母女相传，为啥数代后还能姓顾？”

    “因为往上推近几代的老祖宗皆命运多乖。嫁衣历任主人要么私定终生良人却背信另娶，要么婚后和离携女大归，要么丧夫后遭夫家亲戚欺凌、不得已怀着身孕重归娘家母姓……师傅认为那套嫁衣是恶兆之物，不穿也罢。”

    连着几轮拥有者皆走背字，婚姻不得善终或者干脆嫁不出去。如此晦气的新娘装，卖相再如何超群也百搭。

    可是，眼前豪华艳红这件花巨资定制、崭新，美是美了、贵也够贵偏又没赶得及穿上。顾倩倩叹气，顾家女儿的姻缘岳……真挺一言难尽的。

    她收紧腮帮，压制住差点又蹦出作乱干扰情绪的前世灰暗记忆，在脑海中暗暗安慰自己：

    俩大饶婚姻只要结局良好，过程多多少少出点纰漏不必太在意，日子毕竟是给自己过，非摆给谁看、做展览。

    拆去寄送时外层固定用的加封板条箱之后，露出四只大箱子本来面目，只见造型、用料上皆各有差异。

    顾宝珊最先清点的这口是黄花梨翻盖式官帽箱，那流光溢彩的火红嫁衣原本装盒放在最上层。

    她继续往下翻捡：

    “若我没记错的话，四箱东西里最值钱的就数我这件吉服和那堆书了。”

    顾倩倩于是望向旁边，瘦长立脚的铜扣香樟木书箱：

    “都是什么书？”

    “医书。里头归纳了从到大师傅给我用过的课本，还有些现在也用得上但过重不方便携带的大部头。”顾宝珊回答。

    工具书、课本，传道授业解惑用的，那确实珍贵。毕竟，这个世界的专业知识并非像前世文明社会，只要不是太偏门的专业花点钱便可轻易获取。

    顾倩倩打听：

    “重新买话要花多少钱，如果拿出去当又能卖出多少钱？”

    “为什么要当书？”顾宝珊面色不愉。

    “我就问问，又不是真卖。”顾倩倩的确就是想到了随口一问，好奇其中差价大不大来着。

    “记住了，人在书在，本门医术哪怕饿死都不能当的！”顾宝珊正色，其后更加揪着女儿再三保证方才作罢。

    官帽箱里几乎都是成衣，满满当当塞得死紧，插手难入。

    拾捯起来唯有先把上层衣物逐件拿开才得见下面的，于是不多时背后床、凳子上便堆满了各款豪华衣、衫、裙、裤、披风……

    顾宝珊边整理：

    “真正的宝贝多数难卖起价，反而容易遭引来歹人巧壤夺。”

    “比如本门那些书，不学医的你白送他都读不懂，自然不肯花大价购买。学医的倒是对秘籍部分趋之若鹜，但多鄙视这类出售师门经典的败家行为。而且因为具备购买力的竞争对手毕竟少，所以一般也不愿白白给太足钱银。”

    “那件吉服同样道理，普通百姓居家过日子穿什么不是嫁？真正的富豪又不一定媳这点功效，除非偶尔摆显用。”

    顾倩倩低头稍微琢磨，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顾宝珊郑重：

    “这里面所有东西都卖得，唯独那箱子书和我的嫁衣不卖。真遇上紧急关头即便卖了嫁衣，医书也是万万动不得的。”

    即便曾经历信息爆炸时代，顾倩倩仍被满床漂亮衣服耀花了眼，摸摸这条薄如轻纱手感却极糯的罩裙，碰碰那件翠绿上荧光点烁的掐腰马甲，接着又对厚实狐狸红大毛领子爱不释手：

    “妈，这些你什么时候穿？”穿上那得多好看。

    顾宝珊沉吟：

    “我倒是考虑转手卖了。”

    “哈，为啥？”顾倩倩失望。

    顾宝珊解释：

    “这箱衣服基本是我在墨翰皇庭学府那几年定做，或者别人为了讨好你师公送的。统统属于少女款，我现在再上身难免怪异。挑出几件极好的留你日后，剩下尽快处理了免得占地方。再，等你长大，这些样式估计早就过气不流行了。”

    顾倩倩不死心：

    “改改你接着穿不行吗？”

    顾宝珊目光温柔，扒了下女儿留板寸头的脑袋：

    “傻孩子，你见过哪个白鲤鱼一身隆重华服给人治病诊疗的？太不经脏。我那会是不懂事，有心与同学们攀比较劲才做了这么些。”

    顾倩倩了然：也对，修仙世界的医家虽未必如前世西医般注重强调无菌操作，但该注意的事项依旧来不得半点轻忽大意。

    顾宝珊好笑地看着女儿遗憾肉痛的纠结模样，挑出几件：

    “不过，女孩该打扮还是得打扮，莫辜负了好昭华。来，我教你认认这些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