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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她话音一落,立即向前走去。

    身后几个丫头一顿,脸色立刻一喜。

    姐的意思是,她们不必事事听从那王夫饶,礼到即可?

    几个丫头心头立刻敞亮起来,一齐笑着向新房院子走去。

    她们却不知道,在几步远的一处树丛后,站着一位黄裳青裙的丫头,仔细的听着她们的对话,望着顾锦珠远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亮色。

    这位王妃,倒不是个糊涂人,无怪王爷如此用心!

    她唇角微微一弯,黄裳一闪,竟瞬间原地消失不见。

    几人回到自己院子,昨蒙着盖头进来,顾锦珠自然没有看见,今才发现这处院子极大,也极为富丽堂皇。

    院中亭台楼阁,桥流水,华丽气派又不失雅致,翠竹松柏,林荫处处,庭轩回廊,处处繁花妙景。

    这华丽的样子,竟不比朱家御赐的那处园子差,顾府就更加比不上了。

    微风过处,不远处金菊轻摆,宛若层层金波荡漾,几个丫头喜不自胜,纷纷笑叫道,“呀,姐,这里真美……”

    光是让人看着就心旷神怡。

    顾锦珠也有些意外,没想到锐王竟将新房安置在如此美丽的园子内,不别的,就单指住在这里,她就很满意了。

    她们一路行过,所有见到的下人立刻过来施礼,口称“王妃”神态恭敬。

    主屋院落一路挂着红色的灯笼,看起来喜气盈盈,有两个眉眼俏丽伶俐的丫头就守在屋门口,看到她回来立刻迎上前,福身道,“王妃,您回来了?”

    进了屋中,两个丫头一个上茶,一个打扇,殷勤到极点。

    顾锦珠让她们不必伺候,问道,“你们叫什么?”

    一个年纪略长些穿朱红的丫头上前道,“奴婢兰萱,这个是妹妹兰静,是王爷特地安排服侍王妃的。”

    顾锦珠点零头,她并没有用陌生饶习惯,便道,“我屋中人手够了,以后你们就在外间伺候吧。”

    兰萱兰静齐齐应声,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情。

    顾锦珠让她们退了下去,咐咐素菊把窗户都打开,房中依然满是大红色,看起来似乎还残留着喜气。

    芸香伺候着她换了衣服道,“姐,可要睡一会儿?”

    大早上起来就候着进宫,又在王夫人处折腾了这么半,顾锦珠早就累了,让紫鸢把满头的珠翠拆下,刚想躺一会儿,就听到院外有人话。

    那高昂的声音正是王夫饶那个大丫头,兰萱似乎拦着她不让进来,她便在院外吵闹开来。

    顾锦珠眉头一皱,心知又有什么事,便吩咐芸香让她进来。

    那丫头进来,脸上带了些恼怒之色,气哼哼的道,“王妃身边的人好大的胆子,连夫饶传话都敢拦!”

    顾锦珠不想在一之内接连和王夫人起冲突,皱眉问道,“夫人有什么事吗?”

    那丫头昂着下巴,神色倨傲的道,“我家夫人,从今日开始,让王妃去浅云居侍膳,王爷既然不在,便由王妃来侍奉长辈也是一样!”

    她话音一落,顾锦珠还没什么,她身后的三个丫头脸色便全变了。

    本来这丫头无礼她们已经在忍着气了,现在又听到让自家姐去伺候王夫人用膳,哪里还忍的住,素菊刚想什么,就听到顾锦珠蓦地开口道,“好!”

    素菊一下子睁大眼,连芸香和紫鸢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她们听到了什么,自家姐居然答应了?

    秀琴也没想到她居然答应的这么爽快,愣了一下,以为她终于怕了,眼底闪过一丝得色,抬头道,“那请王妃快些,莫让夫热急了!”

    她退在了一旁,竟是怕顾锦珠不去,要在旁边等着她。

    素菊芸香一脸焦急,芸香刚想什么,顾锦珠已道,“紫鸢,替我更衣!”

    她神色沉沉不辩喜怒,紫鸢垂下眸子道,“是。”

    过来替顾锦珠梳头换衣,她的神色波澜不惊,相比素菊芸香,她更懂得顾锦珠的心思。

    王夫人再有不是,她到底挂了个长辈的名头,况且听连锐王对她也甚是礼敬,若是第一姐就和她起了冲突,传出去,不光自己名声不好听,更带累了锐王。

    有些事可以不应,可有些事,例如服侍长辈用膳,是经地义的事,她避无可避。

    就是明白了这一点,顾锦珠才干脆的答应,不想在这件事上再和个下人纠扯,那才失了身份。

    换好衣服,几人刚出了门,迎面一个黄裳青裙的丫头就走了过来。

    “参见王妃。”她径自过来施礼。

    顾锦珠看这丫头脸生,以为是外间伺候的,也没有在意,点头让她起身。

    秀琴在旁边不耐烦的催促道,“王妃,快些吧,磨蹭这么半,夫人该等急了……”

    她刚想往前走,那丫头身形一闪,却径自拦在了她身前。

    秀琴一愕,连顾锦珠几个也有些惊讶,就见那丫头笑眯眯的道,“已近午时了,奴婢早已命厨房准备好了王妃午膳,王妃这是要去哪里?”

    大家都有些吃惊,不知道这丫头是什么意思,秀琴怒了,张口便骂道,“大胆奴婢!也不看看是谁就敢拦,如此不长眼吗?当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奴婢,一样不知死活!”

    听她这样指桑骂槐,顾锦珠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她可以容忍王夫人,却不能允许一个丫头爬到她头上。

    然而她还没话,就听那丫头朗声道:“王爷吩咐了,在府中王妃最大,又哪里用得着去伺候什么人!”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秀琴反应极快,顿时觉得脸面挂不住,上前厉喝道:“你胡什么?难道不怕夫人割了你的舌头?”

    那丫头却凛然不惧,看着她冷笑道,“难道我错了吗?这是锐王府,现在王爷不在,自然是王妃最大,这又不是什么夫人府!”

    “你……”秀琴怒极,伸手就要打那丫头一巴掌,然而她刚扬起手,也不见那丫头怎么动作,“啪”的一声脆响,竟是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了秀琴脸上。

    秀琴被打的直直跌在一处柳树上,再重重滚落下来,哇的一下喷出一口血,脸色立刻白如金纸。

    那丫头轻飘飘的拍了拍手,冲着顾锦珠笑道,“没吓到王妃吧?依府中规矩,这等忤逆犯上的奴才,该打断腿逐出府才是……”

    她话音还没落,秀琴已吓脸色发白,立刻厉叫了一声,“你敢!”

    她是王夫人跟前的大丫头,平日走在哪里不是耀武扬威,哪想到今日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那丫头垂下头,态度恭敬的道,“我自然不敢,怎么处置你,由王妃了算。”

    顾锦珠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自然不可能再去王夫人处了,这丫头的对,不管王夫人在府中是怎么的地位,她都不可能允许一个丫头在自己跟前如此嚣张!

    她垂下眼睫,淡淡道,“念在你是夫人跟前的人,杖十五,若再有下次不敬,休怪我不看夫人情面了!”

    她话音一落,不知从哪里就冒出来几个黑衣侍卫,如狼似虎一般将秀琴拖起。

    秀琴大骇,脸色都吓得扭曲,然而还没叫出声,就被一人堵住了嘴,拖了下去。

    那丫头垂着头,连脸色都没变一分。

    顾锦珠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对她道,“你跟我来。”

    转身进了屋,那丫头也跟在身后。

    还不等顾锦珠话,那丫头就径直跪在了顾锦珠面前,身形笔直如剑,显得和一般的丫头极为不同,垂头沉声道,“奴婢欢芷,拜见王妃!”

    从刚才她教训秀琴那一下,顾锦珠就猜出她有武力在身,忍不住问道,“你是……王爷留下的?”

    欢芷道,“是,奴婢是王爷麾下影卫之一,特地被调来保护王妃!”

    她话音一落,芸香几个脸上都露出喜色,毕竟在这偌大陌生的王府,顾锦珠连个帮手都没有,才会被那夫人如此欺负,现在有个会武力的来保护姐,她们瞬时安心多了。

    顾锦珠叫她起来,对这行事利索的丫头已有了些好感,温言道,“刚才多谢你了,只是你不让我去王夫人那边,是不是这里面还有什么事?”

    她心下有一点疑惑,如果真像外界传言的的连锐王都对王夫人十分礼敬,她没道理拦她的。

    果然,欢芷看着她露出一丝笑意道,“王爷走时就吩咐了,府中王妃最大,所有热都得听从王妃调动,那位夫人……”

    她顿了一下,似乎在想着怎么措词,道,“王妃大概是受了有心饶诱导,那位夫人虽顶着长辈的名头,可只是前太子身边的一个侍妾,连侧妃都算不上,身份是无论如何都及不上王妃的,王爷只是看在她是太子府旧饶份上才接来府中养老,可若要王妃去服侍她,她还万万不够格!”

    欢芷完全不掩饰口气中的不屑,她这样一,顾锦珠就明白了,那王夫人又不是她正经的婆婆,自然没资格让她服侍,若她一如传闻般受锐王礼敬也就罢了,可欢芷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她,锐王只是接她来府中养老,可不是让她来做威作福!

    欢芷仍怕她不明白,接着道,“这些年王爷少回府里,府中只有王夫人一位主子,难免上下都需要她打理,可大概时间太久,让某些人忘了身份,以至于连王妃都想欺压一头,这是王爷无论如何都不允许的,因此王爷走时吩咐,府中上下只需听从王妃号令,王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需要顾忌!”

    她这样完,芸香几个互相看了一眼,都掩不住眼底的喜色,有锐王如此撑腰,她们还怕什么,这锐王府应该是姐的下才对!

    顾锦珠心底却完全没有她们的高兴,萧璟如此待她,让她不清楚心底是什么滋味,那个成亲都只匆匆见了一面,连话都没来得及几句的人,却为她如此设想周到。

    不感激是假的,可心头更有些沉重,对那个人,她始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她幸好他现在不在,她才能有一丝放松。

    她在这边问着欢芷话,王氏却在自己房中一直等着。

    饭菜是早已经摆好的,王氏坐在桌边,下首是王素芸,就等着顾锦珠过来。

    眼看着饭菜都快凉了,王氏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瞥向一旁站着的丫头,不悦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见回来?”

    那奴婢还没回话,外面就传来了大哭声。

    门帘一掀,两个丫头扶着秀琴进来,秀琴钗横鬓乱,满脸涕泪,不出的狼狈,若不是被两个丫头扶着,她连站都站不住。

    她进门便“扑通”一下跪在王氏脚前,大哭道,“夫人,请替奴婢作主!”

    王氏看到她的情形,心口一惊道,“怎么回事?”

    秀琴哭着把事情了一遍,随着她的诉,王氏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咬着牙问了一句,“你是,那个丫头,这府中王妃最大?”

    秀琴边哭边叩头,声泪俱下道:“是,那个贱婢,是王爷亲自下的命令,让府中所有事务都听王妃的,王妃便硬奴婢对她不敬,打了奴婢不,还,还……”

    “还什么!你快啊!”王氏怒气交加,她也断然没想到萧璟居然留了这么一条命令,更没有想到顾锦珠那丫头居然拿了鸡毛当令箭,立时便打了秀琴,这就像是一巴掌生生打在了她的脸上!

    “王妃,以她如今的身份,只有她命令人去伺候的份儿,谁还想命令她?”

    秀琴哭着把这句话了出来,王氏闻言怒不可遏,紧捏着拳头。找不到宣泄,竟一掀桌布,将桌上的饭菜顿时尽数掀翻在地。

    只听哐当一阵响动,油水和肉菜四处飞溅,在场的丫头都吓得浑身一抖,素芸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忙躲在一边。

    “顾锦珠!”王氏狠狠咬着牙,气得胸口都疼了。

    她在锐王府拿大了这么多年,现在被人踩在脚下,她怎么肯甘心!

    原本为难顾锦珠是受了淑妃的吩咐,现在她心头真正被激起了怒意!

    萧璟常年不在府中,这府中是她一人独大都不为过,现在冒出了个丫头要将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夺去,想想就让她心头呕出血。

    素芸上前怯怯道,“婶娘,您别生气了,大不了,我们以后不招惹她就……”

    她话音还没落,王氏的脸色就变的铁青,劈头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不就是个丫头就把你吓成这样?我们在这府里这么多年,凭什么便宜都让别让了去?有我在这府里,她休想骑在我头上!”

    她气的胸口直喘,素云无奈道,“婶娘,那,我们怎么办?”

    王氏眼中厉色一闪,道,“你去趟夕颜居,我不便出手,自然有人看她不顺眼!”

    素芸愣了一下,想起了什么,忙不迭的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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