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生存游戏(五)
双手紧握成拳,卉叶低头看着脚尖,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上面,一步步拖着前进。
将精力放在一个事物上,就能让人暂时忘却其他情绪和感受。这是一种她从心理医生那儿学到的,日常生活中也能派上用场。
她就这样一瘸一拐地走着,头顶忽然笼上了一层黑影。
卉叶恍惚抬头,见景司一就站在她面前。他挺拔的身影遮住了光线,猫眼石般的眼睛正睨着自己。
她慌忙退了一步,却下意识迈出了右脚。
“嘶——”她猛地蹲下了身,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知道自己不耐疼,但根本没想到会这么疼!
景司一看着蹲下身微微喘气的卉叶,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他一直走在前面,感觉卉叶没跟来才回头,却见她低头挪动着前进,明显是山了脚。
连他停下了都没发现,还直接撞了上来。到了这个份上都不请求他的帮助,他从没见过这么逞强的女人。
“山哪了?”
“……扭了一下。”卉叶低着头,感觉眼泪都要掉下来:“我休息一下就好,你继续走吧。”
景司一走到一旁,从地上捡起树枝,松开缠在手上的手帕。
“最好做个应急处理。”
“应该就是扭伤,不用包扎。”
景司一一言不发看着她,扔掉树枝,把手帕缠回自己手上,抬手开始解上衣扣子。
卉叶仰着头,呆呆地看着他,眼见他解扣、脱衣,她的舌头开始有些打结:“你,要做什么?”
景司一脱下沾了碎石的脏外套,将它翻过来系在腰上:“我背你。”
“……啊?”卉叶愣了。
“不然你以为我要做什么?”他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
卉叶听出了一丝戏谑,别过了视线:“……我能走”
景司一弯下腰,半蹲在地上:“上来。”
见卉叶迟迟不动,景司一起身,就伸出了手。
“不要!”已有前车之鉴,卉叶抬手挡在身前。
景司一的动作倒是真停下了,
卉叶也慢慢放下了手,一双褐眸在手臂后盯着他,充满了警惕。
景司一凝视着卉叶,半晌开口:“你排斥和人肢体接触?还是排斥异性?”
……中了。
见她不言,景司一继续问道:“和你的未婚夫也不行?”
“......是前未婚夫。”卉叶拧起眉头,语气有些不悦:“和你没关系吧。”
“原来如此。”景司一意味深长道。
那在她家楼下,她前未婚夫要抓她的手时也被躲开了,他还以为是闹脾气。
转念一想,难怪卉叶对自己靠近反应那么大。
对她而言,两人初见那,他的确是做了很过分的事。
“家人怎么?”
卉叶:“……”
直接无视她的话连续发问,真是自我。她就是有这方面的心理障碍不想出来不行吗!
景司一好半晌没话,卉叶也蹲在地上,没动。
就在僵持之中,一道阴影罩来。
“——”她抬头看去,景司一已倾身。
他一只手揽住她的背,另一只手勾住她的腿,一下把她抱了起来。
由于太过突然,卉叶慢了半拍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放我下去!”她大声尖叫了起来,抬手打去,惊恐程度不亚于看见狮子的鹿。
没想到刚叫了一声,手还没碰到男饶脸,她就被放了下来。
卉叶即刻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盯着景司一,身体有些发抖。
“普通软组织扭伤血管,血管破裂,持续出血导致肿大。”景司一淡淡道:“更严重是扭到骨头,关节骨折脱位,要打石膏。不管是哪种情况,这样下去,几个月都好不了。”
卉叶拧着眉头,轻轻咬住了嘴唇。他绝对是在吓她,不至于几个月不能走路……吧。
“不要抱的话我背你。”景司一像是在给她一个建议,但语气却不容拒绝。
“就不能在这儿等嘛......”
“这里车开不进来。走到大路上能尽快遇到救援,处理伤处。”景司定定地看着卉叶,又问了一遍:“抱还是背?”
他根本没给她能让她接受的选择。
卉叶顿时涌上一股委屈。她都受伤了竟然要被这么粗暴对待。
一时僵持不下,景司一往前走了一步,似是又要强抱起她。
卉叶抖了一下,听从本能,飞快地吐出一个字:“……背。”
景司一半蹲下身,用余光望着她。卉叶握紧了手,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上来。”他的声音不容置喙。
卉叶握紧了手,弯下腰一鼓作气趴了上去,刚圈住他的脖子,景司一就站了起来。她的额头轻蹭过景司一的头发,他用力收肩,卉叶的手搂得更紧,生怕自己掉下去。
上坡的路有些椅,卉叶闭着眼睛,感觉心脏快要跳了出来。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段路,到了较为平坦的地方。卉叶慢慢睁开了眼睛。
宽阔的背部,黑色衬衫,濡湿的发尾,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但还是想逃走。
周围很安静,卉叶为打破紧张,问道:“刚才你一直躲在哪里?”
“靠着坡下的岩石壁。”
方便黑衣隐藏的地方,她真的完全没注意到。
“你猜到还会有人去那儿?”
“偶然。”
“哦,你真没看清谁先中弹?”
“没。”他似乎能少一个字绝不多多。
卉叶也不话了,努力抬着头不碰到他。
微风徐徐,阳光逐渐爬升到高处。男人身上散发出充满热度的水汽,又带着冷冽感,没有烟味。
起来,上一次这样被人背着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和哥哥一样,这个饶名字里也有一个“一”字......想到这里,卉叶的心脏骤然被揪紧。
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平坦的大路。
“就在这里等吧,可以放我下来了。”
“边走边等,会更早遇到。”
“我不喜欢你身上烟味,现在快把我放下来……”
“我在这方面很注意,一般不会闻到。”
“我对烟味很敏福二手烟对身体不好。”
“放心。等你八十岁躺上解剖台,医生看到的会是鲜粉色的肺。”
这是照搬她在梁家茶楼对他的话吧,他还记得挺清楚。卉叶一时又气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