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风凉听笛声(一)
夜凉如水,蝉声寥落。
绣楼上的沈蕴笛斜倚朱栏,浮动的月色如静寂的水光,她微微抬手,血色珊瑚手钊映衬下的肌肤呈病态的白,似要与月色融为一体。
远处孟府花园好似一团墨青绵延的暗影,蕴笛眸光深锁在花园尽头的垂花门上,熟悉的身影迟迟未至。
蕴笛长叹了口气。
“青迦,阿夜还没回来,他在躲着我吧!”
青迦眸中一疼:“夫人多想了。”
夜色沉郁,弥散了满室苍冷。
蕴笛忽地睁开眼,目光清冽如霜:“阿夜?你回来了?”
蕴笛望着床畔的人。他是何时进来的?悄无声息,好似鬼魅。
孟子夜据唇:“过来看看你,没想把你扰醒了。”
蕴笛听后泪珠滚落,扑进他怀里,怒嗔:“你这些都去哪了?”
“近日边关异动,皇上日日传召。来回不方便,我索性宿在了外面。”
他吻了吻她额前的发,声音轻柔如羽,“委屈你了,蕴笛。”
“那你忙完了?”
他拥紧她,“中途赶来的,想你了。”
蕴笛的泪水愈发汹涌,“明是我的生辰,留下陪我好不好?”
孟子夜迟疑,随即薄唇微抿:“好。”
内室一扇窗子未关,送来的夜风清凉还裹挟了满塘荷花的清香,让人心生悠然。
翌日,蕴笛从梦魔中醒来,
冷汗浸透薄衫,枕侧空空如也。
孟府正厅内,蕴笛接待了来访的父母和未及笄的妹。
沈父朝沈母递了个眼色,沈母便问道:“怎么不见子夜?”
蕴笛敛眸:“他近日公务繁忙……”
沈父道:“再公务缠身,也不会连妻子的生辰宴都不来吧?他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沈母接着道:“是啊蕴儿!这孟子夜自那次战场上死里逃生回来后,浑似变了个人。神出鬼没地,奇怪得很。”
蕴笛冷哼,眸色清冷:“阿夜很好,不劳你们费心。”
沈父面色忽沉:“你这是什么口气?费五,去请徐道长进来!”
蕴笛疑惑间,厅内已走入一个身穿道袍长得贼眉鼠眼的道士。
蕴笛认出了他——前两这道士找来,满口胡言孟府有鬼,被她赶了出去。
“这位徐道长想必你早见过了,我特意请他来查个究竟。”
不待蕴笛发作,徐道长便开口:“老道几日前路过贵府,只觉鬼气旺盛,怕是这高墙内藏晾行不浅的孽障!敢问孟夫人,孟大人与从前有何不同?”
蕴笛听后脸色惨白,喊道:“你们什么意思?又在变着法子拆散我们!我受够了!青迦,给我撤了生辰宴,送客!”
沈家妹受惊“哇”地大哭,宛如碎珠迸裂……
那年上元灯会,游人如织。
马车刚停,沈蕴笛便溜进了人海。繁华街区有摇签抽灯笼的贩,她一时兴起也去摇签。
一支竹签落地,沈蕴笛捡起,见上面写着“四方如意雕竹双鱼龙凤灯”。
摊贩老伯笑眯眯道:“龙凤灯可是吉兆,姑娘要交好运了!”
沈蕴笛面上一红,咬唇离去。
街口人潮激涌,她腕上的珊瑚手钏滑脱,珠子散地。
她忙蹲下,不顾人群捡着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