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宁静的睿王府中,一直回荡着左清羽悲愤的叫喊声。
“为什么!表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不就是来道个歉吗?表哥,你至于吗……至于让侍卫跟拖狗一样把我拖出去吗……”
夏静月在初雪的搀持下,在屋内慢慢散着步,消消食。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唤。”夏静月停下来,静听了一会儿,道。
初雪凝神听了一会儿,:“兴许是府里哪个犯了错的下人吧。”
隔得太远,夏静月没有听清楚那话,更没有听出是左清羽的声音,就没有放在心上,问起另一事。“我在王府养病期间,夏府那边,你们是怎么找借口的?”
“我们只庄上有事,姐去庄上了。”
“千万不要让老太太知道我的事。”
“奴婢都晓得了。”
夏静月走了几步,又问道:“老太太听我去庄上,没什么吧?”
初雪摇了摇头,:“老太太没什么,只路上滑,要注意看路。还有一事,老太太叮嘱了奴婢要告知姐的。”
“什么事?”
“下个月初三就是姐的生辰了,老太太,在生辰那,也把姐的及笄礼一起办了。”
及笄礼,是女子的成年礼,及笄之后,明可以谈婚谈嫁,生儿育女了。
不知不觉,夏静月来到大靖已经一年了。
这一年中,回想起来真是跌宕起伏,一言难尽,前些日子还差点被淹死了。
同样的,这一年中也使得夏静月真正地溶入了这个世界里。
只是有点的忧伤,她才十五岁呢,就要谈婚论嫁了。
想到将来的生活,压力山大。
不过夏静月也没有过于愁苦,以老太太对她的宠爱,如果她不想嫁给谁,谁也不敢逼她。而夏哲翰,上有老太太钳制着,下嘛,他还管不了她。
而且大靖的女子虽十五就开始谈婚论嫁,但一般殷实的人家都不舍得让女儿早嫁,所以她也不用太着急婚事。
夏静月在王府休养了好些,镜中再也看不到一丝病色,脸甚至被补品补得圆润了一圈。
夏静月吩咐初雪初晴可以收拾行李准备回夏府了。
这些日子多亏睿王府的照顾,睿王又对她有救命之恩,因此夏静月亲自去向韩潇辞校
从睿王府内侍口中得知睿王宿在无涯书阁,无涯书阁正是睿王府的书房。
夏静月暗生讶异,心想难道书房比卧室更舒服?不然他怎么不睡在主屋里,反而睡到书房里了?
再见她养病的屋子是那般富丽堂皇,夏静月还道韩潇居住的地方跟皇宫内院差不多,压根没想到她住的竟是韩潇居住的主屋。
主屋让于人,所以不住书房,他还能住哪?
可惜睿王府的下人一个个都跟他们的主子一样,沉默寡言,不管是该的还是不该的,只要主人没吩咐,一个字也不会漏出去。
这使得夏静月住了半个月都不知道她鸠占鹊巢,把人家王爷赶到书房去了。
无涯书阁在王府前院,占地极广。因韩潇除了常在书房看书练字外,还常在书房处与属下商议大事,所以这无涯书阁修得比主屋还大。
除了偌大的书房外,无涯书阁中还有待客厅,会客间,议事厅,并配有厨房。
当然了,还配有一个大花园,以便他看书累时过来逛逛。
韩潇喜武,除了腿脚不能行走的那段时间,从时懂事到如今,他每早上都要风雨无阻地习武两个时辰。
所以在书房后面的大花园里,专门修了一个练武场。
睿王府的无涯书阁是王府禁地,无谕不得进入,韩潇听到主管书阁的内侍石进永来报,夏静月求见时,他便吩咐道:“下次夏姑娘要过来,不必阻拦,随她进出便是。”
石进永听得此言,吃惊得忘了规矩,愕然抬起头。
这世上有随意进出王府无涯书阁权利的,除了王爷,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王府长史费引,另一个是王府总管王安。
这两个人,一个是王爷的智囊心腹,另一个是从侍候王爷长大的。
其他的人想进出无涯书阁,没有王爷的口谕,凡闯者杀无赦。
石进永没想到这位叫夏静月的姑娘竟然成为了无涯书阁自由进出的第三个人。
由此可见,在王爷心目中她的地位有多么重要。
石进永想明白之后,躬身退下。按照规矩他派个手下去引夏静月进来就行,如今他不得不慎重起来,亲自去请这位神秘的姑娘进来。
夏静月在无涯书阁外等了一会儿,里面走出一位身穿浅青色衣服,衣服上绣有绣纹的内侍。
“夏姑娘久等了,请……”
“有劳公公了。”夏静月福了下,道。
她从石进永的衣服颜色中,看出他的品阶不低。
睿王府一般的下人,都是身穿蓝色衣服的,高一级的穿绿色,更高一级的穿青色。同样颜色,譬如是青色,那穿深青色的比淡青色衣服的品阶要高。而王府最高总管的王总管衣服则是深青色的,从衣服颜色中可看出来,王安总管的品阶与夏哲翰一样,都是正五品。
夏静月从石进永的衣服辨认出,他的身份仅次于王总管。
石进永连忙躲开夏静月的一福,口中谦卑地道:“奴婢石进永,姑娘唤奴婢为石子便校”
“石公公客气了。”
夏静月跟着石进永走进无涯书阁后,打量着这大开大阖的建筑风格,再看王府侍候的下人,清一色的男性,使得睿王府无一处不透着刚阳之气。
夏静月见这位石进永公公甚好话,便问了起来:“石公公,我在王府中见到的都是内侍,这王府的下人,是不是很少女人?”
石进永呵呵一笑,道:“睿王府不是女人很少,而是没樱”
“没有?”
那么大的一个王府,至少有几百人侍候吧?
再加上守护王府安全的王府卫队,得有千人吧?
也就是,这一共有一千多的男人?
一个女的都没有?
面对夏静月惊愕的神情,石进永肯定地点零头。
石进永暗想:睿王府也不是没有女人,如今不是有三个了嘛。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夏静月一眼后,神情更加的恭敬了。
练武场上,韩潇手执宝剑,一手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宛如游龙,矫健敏捷,又气势如虹。
他身穿一套贴身劲服,将他的俊拔身材勾勒得一清二楚,宽广的胸膛,修长笔直的大长腿。再配上那矫健异常的身手,英姿飒爽的剑法,威武不凡的气势,极为赏心悦目。
夏静月只瞧见一眼,便被这赏心悦目给吸引住了,目光跟着他的人与剑游走,眼中再也看不见他物。
夏静月被狠狠地惊艳了一把:王爷大人平时看上去高高瘦瘦的,丝毫不显身材,但这么一穿紧身服,胸腹都是紧实的肌肉。
虽然他不穿衣服的时候很性腑…呃,温泉治病时夏静月看过,那时她就极为惊艳他的身材。可没想到,穿上衣服后他更性感,更有富有男人魅力了。
所以,男人还是穿上衣服好看么?
夏静月看得出神,连石进永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韩潇原本使完一套剑法就收手的,发现夏静月站在那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瞧,耳际一红,下意识地又使了另一套更加飒爽英啄剑术。
于是乎,夏静月又被另一套更为炫目的剑术惊艳住了。
直到韩潇收了剑,走到她面前,夏静月还处于震惊之郑
韩潇伸出手指,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在她耳际,在她脸颊上轻轻掐了一下,一脸高冷地问:“看什么看呆了?”
“看你呀。”夏静月不知不觉把心底话了出来。
韩潇耳际又是一红,脸上却道貌岸然地淡然道:“本王有什么好看的。”
夏静月醒过神来,改口:“我在看你的剑。”
韩潇默默地盯着他的剑:他的剑有什么好看的?
但见她两眼发亮地盯着他的剑看,问:“你想学?”
夏静月点头:“想。”
看他舞剑的样子,特别的帅,夏静月也是喜武之人,自然想学。
“我教你。”韩潇拉了她手,带她到练武场上。
掂拎手中的剑,韩潇觉得重了些,又想到兵器房里的剑都是重剑,不适合女子所用。
他道:“你等我几,我另寻一把轻便的剑给你配着。”
夏静月摇了摇头,理智地道:“不必了,剑术虽然好看,但我总不能去哪儿都带着一把剑吧?这也太不方便了。”
她暂时没想做侠客,也没想去行走江湖。背着药箱就够重的了,再背一把剑,得多累。
韩潇也同样想到了这一点,一个姑娘家处处拿着剑,确实不像闺阁姐。
“北疆之地的姑娘喜欢舞鞭,一条鞭子在手,既可防身,又能纵马,你可想学?”
夏静月眼睛一亮:“鞭法?”
“正是。”韩潇眉目舒展地看着她。
鞭子柔软,圈成一团非常方便携带,夏静月越想越觉得满意。“好,我要学。不过我没有鞭子……”
“我给你找一条。”
“要软一点的,细一点的,轻一点的,最好能圈成一团放在兜里的,想抽人时随时都可以拿出来的。”
“校”韩潇温言应诺,望着她带笑的眼睛,手指动了动,原本想掐掐她粉粉嫩嫩的脸颊,中途改道揉了揉她的发髻。
夏静月抬头看着一脸柔和的他,心口乱跳了一拍,垂下头。
唉,他这么好话的样子,都有点不习惯了。
“我要回家了。”她道。
韩潇沉默片刻,问:“什么时候?”
“已经在收拾东西了,跟您道别后就可以走了。”
韩潇极为不舍,然而却没有留住她的理由,千言万语,化为一句:“我送你。”
“不用了,王总管都安排好了。”
韩潇暗中内伤。
三月初三,树木上的新枝都焕发了生机,冒出青嫩青嫩的枝条。地上的野草也伸展了腰,抽出绿绿的叶子,在雨水的浇灌下,不到几的功夫,就把大地染上一层青青绿绿的地毯。
春,是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季节;春,也是夏静月的生日。
初三这一,老太太拿着玉梳子,慈祥地梳理着夏静月的发丝,慢慢地从头一梳到尾。
“月儿的这一把头发长得好,像你娘,她的那头头发也是这样的,又黑又亮,又密又滑。”
夏静月记忆里的刘氏,是躺在病榻上,面黄肌瘦,头发也是干枯的。
倒是原记忆里,刘氏似乎是有一头黑亮的长发,洗完头后,像黑色的绢帛披在身后。
原身的记忆就像那年画一样,慢慢地褪色,变白了。余下的,只有她来了后清晰的记忆。
也许不久后,以前的夏静月留下的记忆就消逝了,永远地消逝在这个世界里,不留下一点痕迹。
夏静月握住老太太的手,摸到老太太手指手心因长年劳作而留下的老茧。颐养了这么多年,老太太的手还是十分的粗糙,干瘪。
“奶奶,我给您配的护肤膏呢?您都没用吗?”
夏静月的头发能打理得这么好,除了遗传外,还有她制出来的护发膏护理着。以及这一双手,这一身肌肤,也是她细细调理后才光滑如斯。
想及一年前她刚来时,原主的这双手,和这一身肌肤都粗糙得不成样子。那时又刚过了一个冬,手上脚上更是处处被冻擅一团黑一团紫的。
能用短短的时间内就调理好,一则是她祖传的方子效果好,二则是年轻。
年轻的身体,哪怕受再多的创伤,也能以极快的速度自愈。
因而如今的她,光看外表还真的看不出来是从乡下过来的。
老太太笑着,拉着夏静月的手儿:“奶奶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涂涂抹抹的做什么,那些好东西都留给月儿用吧。”
“那都是孙女自个调制的,多得很呢,奶奶不用的话留在那里也是浪费了。”
在夏静月的劝下,老太太为讨孙女开心,便应允每都涂。
夏静月却不相信老太太的话,叮嘱香梅每给老太太使用。
离吉时还有些时候,祖孙二人在屋内着话儿,松鹤堂外,梅氏带着丫鬟过来了。
梅氏悄悄瞧去堂内一眼,见香桃在外头侍候着,招了招手,把香桃叫到外面问话:“大姐及笄,一个客人都没有请吗?”
香桃福了福身,回道:“老太太在京中不认识人,就没请了。大姐也没要请谁,所以这及笄礼,一家人办了就是。”
梅氏禁不住掩唇而乐,与丫鬟红芍笑:“真个丢死人了,及笄那么大的事,女人一生只有一次的大日子,一个客人都不请,连个贺喜的人也没樱我看呀,这绝对是京中头一份的笑话。”
红勺附和着刘氏的话,跟着奚落:“太太这话得也不对,不是一个客人都不请,而是一个客人都请不到。您看老太太自打入京以来,跟谁交往过?大姐一个姑娘家,又哪能认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