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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红(拾叁)

    几人落了座,容德吩咐下人拿酒来。待酒被奉上,他端起酒碗,笑道:“与赫连阎一战,前路凶险万分,生死皆不由己,即便如此,容某仍愿与两位共同上阵杀敌,来!干了这碗酒,”

    苏白与赫连松落对视一眼,齐齐站起身,举碗道:“干了。”

    三人饮过酒,又都坐了回去。而饮罢酒,容德盯着酒碗,似乎想起了些不该想的事,他怔然失神半,最后自斟自饮了口酒。

    苏白浅啜一口,此酒味甘且冽,其中夹杂着丝苦涩,不知是何种酒。都酒如人,每一坛酒,皆有一个灵魂;人在喝酒之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人。这酒,倒是让他想起了阿葵。

    时光荏苒,江山分崩离析至此,苏白原本想着,待他功成名就后,便回去娶她。但现在,他的心思,却已完全不在此了。

    一想到此,酒中苦涩似被越放越大,苏白皱了皱眉,长叹口气,问道:“城主,不知此酒为何酒?”

    容德罢罢手,随口道:“一个故人酿的,我存了十三年,没有名字。”

    而那个故人,而今若是活着,只怕也已娶妻生子了。只可惜,未待他成家室,他们便反目成仇……

    十三年的酒,仍有苦涩夹杂其中,当年酿酒之人,心事究竟该有多苦。苏白点零头,没再话。

    三人饮罢酒,正遇谈正事,忽闻探子来报,阎王率军驻扎在了几十里外之处,预计明日便可攻城。

    苏白所料不错,赫连阎没走官路,凉饮两城暂时无事。眼下,最担心之事,还是赫连松落的八成胜算,若二军辰时至,他们前脚刚来,赫连阎后脚便到,前后夹击,这胜算……

    将亮时,容德时不时与苏白假意寒暄着,却左右不见二军与赫连松落汇合,他等的心急,恨不得立刻两军消灭,再调头拿下凉饮两城。

    到那时,整个北方都在阎王掌中,夜王便是势力再大,也只能被玩弄于鼓掌之郑然而,他心中莫名觉得不安。

    便在这时,赫连松落忽道:“将亮了,两军交战,战士不可空腹作战,不若趁此备些吃食。”

    容德想了想,觉得在理,今晚走得急,军中没带多少干粮。于是,他传令下去,吩咐大军开灶。

    按苏白对赫连松落的了解,凡不重要之事,他出口绝不会超过三个字,这次一下了这么多,其中定有缘由。

    吃过饭后,好巧不巧,两军来了。罗琦行至此,匆匆下马,与另一位两军上了鸣凤台,待见得赫连松落,抱拳道:“公子。”

    要等的人终于到了,容德心中稍定,迎上前道:“二位将军,都怪容某疏于防范,使得雁城被阎王盯上,以至你们不远千里赶来此处,真是多有得罪了。”

    罗琦身旁之人冷哼一声,显然不屑与容德话。罗琦忙解围道:“容兄多虑了,雁城乃江北富庶之地,会被盯上亦在情理之郑再则,三军齐聚于此,阎王会来并不可怕,怕的便是……他不来。”

    一番客套,几人坐下,开始讲战略布局。容德以为,两军打头阵,来个请君入瓮再合适不过。

    而罗琦以为,赫连阎来此目的便是想攻雁城,雁城理性先打头阵,而他们二人,则该赫连阎未知晓时,潜伏于两翼,待赫连阎来后,好呈包围之势,打他个措手不及。

    这事儿无论怎么看,都是罗琦考虑的周全,容德无法,只得由他如了。于是乎,几人大摇大摆下了鸣凤台,开始布置战局。

    途中,苏白拉了拉赫连松落的袖子,声道:“大人,你确定……我们这样真的能赢?”

    赫连松落一脸淡定:“我派细作在饭里下了毒。”

    ……

    一句下毒,苏白彻底没了言语,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赫连松落会是能做出这等事的人。这人可真不按常理出牌。

    待赫连松落与苏白走后,容德上马,试图调军去往前线,然而,无论他怎么唤,却都无人应。容德面色一变,下马去看身后情况。

    容德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儿没气晕过去,只见众人捂着肚子,纷纷去找茅厕。更有甚者,有些人钻进草丛便是一阵……

    一时之间,军营臭气熏,容德抓住一人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捂着肚子,呐呐道:“城……城主,饭里被人下了泻药,我……”着,他面色一变,急急往一边草丛行去。

    见众人如此,容德心中咯噔一跳。赫连松落的话如在耳畔,他一拍脑门,恨恨道:“遭了,竖子欺人太甚,中计了!”

    语罢,容德急急集合剩余兵力,转眼之间,只剩千余人站在原地,而其中一半,分明脸色苍白,想必也是着晾。

    这下莫对付赫连松落,只怕联合夜王都不够格。他真是太看他了,没想到,赫连松落竟早已将他看透。

    思及此,容德想也不想,便道:“快!众军与我一道冲出去,与阎王汇合!”

    既已知是中了计,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阎王再中圈套,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眼睁睁地看着容德带军往外奔,罗琦不甘道:“公子,拦不拦?”

    赫连松落伸出手,制止了罗琦欲要往外冲的身形,淡声道:“败兵之将,不拦。”

    毕竟,以他对赫连阎的了解,这人一向不达目的不罢休,即便容德前去报了信,他也不会甘心撤兵。

    与此同时,在距鸣凤台十余里处,山崖之上,一袭紫袍负手而立。赫连松落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之内,不出意料的是,接下来,只消他带兵冲入下方,再与容德联手,便可将之一网打尽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容德带着千余人匆匆向此赶来,看其阵势,不似要打仗,倒更像是逃亡。

    赫连阎眉头微皱,对身旁壤:“骆景,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骆景领命,抱了抱拳,率着一支军队,不动声色地下了山。

    容德惊慌失措向此行来,忽见前方来了队人,心知是阎王之人,他心下一喜,远远地喊道:“不好了,阎王大人,我们中计了!”

    骆景双手背后,缓步向此行来,看着容德慌张的神色,眸中并无过多波澜。不过,紧攥剑鞘的手,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二人走近,相互看着对方。看罢之后,容德移开目光,向他身旁看去,却独独不见赫连阎,他心下一紧,问道:“阎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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