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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红(拾玖)

    “难怪,”钟离无厌一副“果然如此”表情,道:“为情所执,确是赫连阎的作风。”

    听他起景妃,苏白心中有些疑惑,这景妃是谁?又与城主容德有着怎样的恩怨?

    未等苏白问起,掌柜的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咂巴下嘴,沉思道:“那景妃,姓骆名景,原本是夜王手下的人,只是后来,家职犯”了些事儿,就被圣上下旨灭了满门,告发者正是容德,而这执行者……”掌柜的抬头,不知是哭是笑:“你们,告发者如今被灭了,执行者却成了幸存者的……”

    话至此,掌柜不下去了,毕竟此事虽人尽皆知,却也不是随意可传的。他改口道:“不提此事了。总之,那位喜怒无常,一旦杀人,绝不会只杀一人。故而我劝诸位,还是莫要随意走动的好。”

    “不是,”钟离无厌不可置信道:“你们毕竟是幽都之人,他再残忍,也犯不着对你们下手吧?你们完全可以……”

    “客官你误会了,”那掌柜的打断他,眉头紧皱:“若仅挂人头倒还好,但那位不知怎么想的,非要给景妃安排一门亲事,新娘便在东门迎娶。谁知那位怎么想……”

    “等等,”忽在这时,坐在一旁久无言语的赫连松落抬眸,重复着掌柜的话:“新娘在东门迎娶?可知新娘是何人?”

    容德的头挂在东门,目的便是为给他们看的,而新娘亦在东门,岂不也是为娶给他看的?普之下,阎王最想让他看的,莫过于……

    “这……”

    掌柜一时为难,他因仅是道听途,并未真正见过,便摊了摊手,无奈地摇了下头。

    一个摇头,赫连松落与苏白相对了眼,苏白明显看见,赫连松落眸中满是复杂情绪。不消他,他已知他所想。苏白轻声道:“大人,去否?”

    “去。”赫连松落起身,双眸紧紧盯向酒壶。他们之间的恩怨,也早该了了。

    苏白与钟离无厌亦起身,作势要随赫连松落一道出门。那掌柜见此,知话已到这份上,再劝无果,便抱拳道:“三位公子,既然不愿在此停留,我就不多留了。还望万事心。”

    三人回了他一礼,将走之时,钟离无厌没脸没皮地向掌柜讨了两坛女儿红,是留着路上喝。方才掌柜倒酒不见他喝,这会儿却是想喝的紧。苏白无奈,只得替他付了钱。

    “你懂什么?”钟离无厌拍拍酒坛,将之挂至驴颈上,挑眉道:“这叫凡事留一线,万事好商量,我不买他个人情,下次再见,人还会理我们吗?”

    买人情,白了就是想喝酒。话可真冠冕堂皇,苏白敷衍地应了两声。

    见他不服,钟离无厌道:“所以,才你们是直男啊。”

    什么男?苏白摇了摇头,八成又是这厮发明的新词汇。他在来时,已听他了不少新颖字句,早便见怪不怪了,因而并未回钟离无厌。

    见苏白不理他,钟离无厌又重复了句:“直模”

    半时辰后,三人将至东门,只见街道两旁贴满“囍”字,地上铺着红纸,上空挂满彩灯,放眼望去,一片姹紫嫣红,这般喜庆模样,理应万人空巷才是,但奇怪的是,街道之中空无一人。

    未至东门,已现城墙,上头挂一人头,因着头发缘故,人头蓬乱无比,发尖处凝固有血,风一吹,沾了血的头发粘在脸上,无法见其真容。

    虽是如此,其脸上不变的笑意,仍是让苏白与赫连松落认出了他。这头正是容德之头。

    思及此,二人对视一眼,偏身撞进身旁店铺之中,待钟离无厌跟着进入,苏白关上门,匆匆向窗户行去。

    这时,店中二见有人闯入,忙躲起来,颤声道:“什……什么人?”

    “嘘。”钟离无厌轻步走过去,抱拳声道:“二,我们几人远道而来,有要事相办,借地一用。”

    二闻言,松了口气。待松完气,他一脸为难:“客官……”

    二刚一开口。赫连松落便扔给钟离无厌把剑。稳稳接过剑,钟离无厌只觉剑身无比轻盈,应当是把好剑。思及此,钟离无厌面色一喜,双手微微用力,“刷”的一声,便将剑从鞘中抽了出。

    剑一出鞘,二纵有再多言语,也是敢怒不敢言。

    看二如此“好话”,钟离无厌拍了拍他,笑道:“谢了。”

    搞定二后,钟离无厌转身,悄步向二人走去。三人趴在窗前,静静看着窗外动静。

    等了半个时辰,仍旧不见人来,赫连松落眉头微皱。此处既是为他设的陷阱,而今他已来此,何故设陷之人仍无动静?

    便在这时,只听窗外传来三两唢呐之声,声音是在城脚之下,距此处尚有段距离。唢呐声响罢,笛声起,紧接着,锣鼓喧,声音由远至近,向着此处行来。

    赫连松落拔剑,一边将堵住窗的木棍拿开,一边向窗边蛰伏,蓄势要往窗外跳。

    苏白后退,钟离无厌趴在另一边,与赫连松落同样,手中持剑,姿势夸张,亦有一副箭在弦上之福

    看这人持剑方式,想来是个惯使剑的。听他先前,自己另有医术傍身。只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不知因何要装疯卖傻。

    便在苏白思虑的当,锣鼓声至,守在窗前的二人破窗而出。下一刻,剑与剑相撞之声传入屋内,听其声音,对方似有不少人。

    苏白行至窗前,看向窗外之人,不由皱了下眉,这些杀手约摸二十有余,除却个别抬轿的轿手,其余皆为黑衣蒙面之人。显然,对方有备而来。

    只是,依赫连阎对赫连松落的重视,仅派二十余人来捉赫连松落,委实不似他之作风。

    这么想着,苏白心中一动,偏头看向花轿。似乎从打斗声起时,便未听见花轿有何动静,若按舒荨之性,估计早便出来了。思及此,他恍然道:“大人!轿内或另有玄机!”

    赫连松落闻言,偏身躲过一剑,飞身过去,劈头斩上轿子,花轿应声而裂,木屑漫,飞的到处都是,一穿着嫁衣的新娘坐于其中,岿然不动。

    而待赫连松落落地,那着血红嫁衣的新娘陡然站起,拿出藏于袖间的匕首,直奔赫连松落而去。

    “砰”

    电光火石之间,钟离无厌挡在赫连松落身前,一把打开新娘手中匕首。盖头随之而落,赫连松落与之四目相对,心中不由一紧,新娘非是舒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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