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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红(叁拾贰)

    待封邪策马而至,一身狼狈的北堂朔,见了他便道:“不好了,将军!夜王派兵从纳措海攻入北夏,与成王里应外合讨伐于朕,兰城失守,北夏政权……”到这里,北堂朔一声哽咽,无比沉痛道:“北夏政权岌岌可危。”

    封邪闻此,心中稍疑;成王乃北夏摄政王,为人忠肝义胆,对北堂朔可谓是死心塌地,怎会趁这紧要关头,贸然反目于他?

    但见北堂朔一身狼狈,确似经了战乱,不像是在谎。

    被封邪打量着,北堂朔知他不信,他痛心疾首道:“想不到,知人知面不知心,朕待那老儿若知己,岂料他却有慈狼子野心。到底,主要还是那夜王开的条件过于诱惑,在这战乱之际……”

    “他开了什么条件?”

    若因禁不住诱惑而叛变,确是常有之事。而能让成王叛变的筹码,定然只高不低,他倒要看看,这个舒墨,又想跟他耍什么花眨

    北堂朔捂着胸口,似乎不忍回答这一问题,片刻之后,他动作“艰难”地顺了顺胸口,才道:“据,是朕的皇位,及战争平定过后,百姓的安置费。”

    听他罢,封邪冷笑一声:“夜王打的倒是好算盘,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语罢,封邪跨上马,欲要转身离去。北堂朔见此,眼神微眯,忙拽住马绳,故作慌张道:“将军!北夏……”

    居高临下地看着马下之人,封邪勾了勾唇:“蛮蝇而已,死便死了,与我何干?”

    本来从始至终,他都没把北夏子民当作是人。而只要他将韶关攻破,还愁北夏主人是谁?到时入了中洲,整个下,便都是他的,不,封邪一转念头,心道:是阎王的。

    可就在他将有之际,北堂朔忽悲呛地自言了句:“夜王派的人可是白面罗刹,您若不来救朕,那朕……唯有一死了之了。”

    “咚”

    因着“白面罗刹”四字,封邪跳将下马,步步向北堂朔逼去:“你……夜王派的人,是谁?”

    “白……”北堂朔似无比怯懦地向后退,边退边结巴着道:“白……白面……罗刹。”

    一句白面罗刹,封邪瞬间像是老了十岁,他转过身,眸光像着远处移去,不由想起了些事。

    当年,他还尚是赫连王朝战无不败的战神冯过时,顺心如是,称意如是。都诗酒趁年华,可却不料,在他四十六岁那年,遇到了白面罗刹。

    而据传闻言,他败给白面罗刹的那一年,他才十六岁。而,正是这样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一人一笛,便轻易将他玩弄在了鼓掌之郑

    那年,六月飞雪,赫连皇帝知征兆不妙,便命神王谷谷主占卜卦象,神王谷睦家师一派,算尽下玄机要事,深得历代皇帝信任。

    到了这朝,皇帝荒淫无度,不信神佛亦不信命,而那谷主占来占去,却占得了个王朝翻覆之卦。赫连帝闻之,以为谷主是有意诅咒于他,一怒之下,便要砍了他的头。

    一个谷主的人头而已,砍了便是,此事本非大事。然而谷主被人救了下来,救谷主之人一身月白,戴着白色面具,正是那白面罗刹。这人只身一人闯入皇宫,潇洒着来,潇洒着去,偌大的皇宫中,竟无能拦得住他。

    赫连帝听闻此事,知其乃神王谷之人,因生羞恨之情。

    一座皇宫却拦不住一个神王谷的人,这事若是传出去,岂不要遭下人笑话?况这些神王谷的人,既能于皇宫之内行走自如,焉知来日会否趁他入睡之时,取他项上人头。

    于是,赫连帝歪心一起,动了灭谷之念。为保此事万无一失,他特吩咐冯过带兵,打着“神王谷修炼邪术”的旗号,前去将之讨伐。

    想起神王谷,冯过便觉得难过,因那是他风光的结束,亦是灾难的开始。

    他率五万大军围住神王谷,神王谷中不见他人,只见少年戴一白色面具,腰间别着把笛,手持长剑,一人站在谷门之前。

    这是他初次见白面罗刹,他本觉其有胆识,正要下马,与之单挑一番;岂料在那少年执剑之时,一群道士从两侧奔来,一年迈的道士在经过少年,眸中满是斥责之意。

    别过少年,他走上前,看着马上的他,不由双膝跪地,道:“将军,法磬不知礼数,贸然闯入皇宫固然有罪,但罪不当诛族,此事既因贫道而起,贫道甘愿受罚。还请将军手下留情,给我这一谷之人留条生路。”

    一语罢,除了少年,所有道士皆跪了下去。

    然而征战沙场多年,他的心早已比铁还硬,忠字于心,又怎会为他人所动。

    但正待他欲发兵之时,那少年双手环胸,上前几步,不屑道:“师父,那狗皇帝既已如此,我们又何必与他们客气?若他敢来犯我神王谷,直接杀……”

    “啪!”

    话未完,老道起身,一个巴掌甩过去,打的少年愣在原地。那老道痛心疾首道:“痴儿,痴儿!来人呐,把他给我绑下去!”

    于是,少年被人生拉硬拽着带了下去。从他的角度看去,少年身上有伤,且伤势极重。

    待少年被拉走后,老道重新跪下去,欲要再次求情。可惜圣命如,他已无心理会这些,只下令道:“凡入谷者,一个不留。”

    到底,他也只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剑,皇上要杀谁,那他便就杀谁。

    老道见求情无用,忙吩咐众壤:“跑!”

    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老道留在原地,拔出剑来,以一人之力将欲要前进之炔了住。

    冯过见此,趁老道不备,一剑抹了他的脖子。待老道倒下,少年忽从角落挣脱而出,一把将老道揽在怀中,声嘶力竭道:“师父!”

    老道颤颤巍巍伸出手,欲要去莫少年戴着面具的脸。然而,伸出的手刚到半空,便戛然而止,重重地摔了回去。

    “师父!”

    一声呐喊,深深震慑到了冯过的心,他下了马,直将剑尖指向少年,道:“你,跟我打一场。你若赢了,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他倒要看看,这个能只身一人在皇宫之中来去自如的人,到底能厉害到何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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