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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红(叁拾伍)

    忽在这时,封邪不甚露出破绽,钟离无厌一剑刺去,剑身划过他颈间,溅出一两滴血。在他划剑之时,封邪亦不相让,一剑抹过了钟离无厌腰间,二人迅速躲过对方,正要再战,眼前却豁然一亮,刺得二人睁不开眼。

    封邪抬头,向那亮光处看去,只见兰城之内,万千孔明灯从中飞出,孔明灯数量密集无比,直照的整个兰城恍若白昼。

    原来,时近中秋,兰城历来有放灯之习。雌又名祈灯,有向祈福之意;而于战乱年代,雌多作老人向子女祈福之用。封邪的北夏大军,除却少部幽都士兵,绝大多数都是北夏子民,生而北夏,望见灯,如见亲人,如何不觉亲牵

    大军得见雌,思乡之心顿生。于是,开始有人潸然泪下,一人哭而百人恸,百恸牵千恸,片刻之后,众士兵纷纷放下武器,开始向灯祈福。

    封邪见此,不由大怒:“卑鄙儿s乱军心至此。看老夫不要了你的命!”

    在他将要提剑之时,钟离无厌勾唇一笑,伸手摘下脸上面具,露出了张真无邪般的脸,冷哼道:“那爷便看看,是你要爷的命,还是爷要你的命!”

    话音刚落,护城桥下一阵水流响动,数人从水中窜出,一跃而上护城桥,将封邪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来这厮引诱他来,安的是这么个心思。封邪环视了圈周遭,复将目光定格在了钟离无厌脸上。沙场之中,两将交战,在未分出胜负之时,向来不允许有外人插入,而他竟然敢在他面前玩儿阴的;看来,当真是他看他了。

    思及此,封邪定了定神,执起剑,不屑喝道:“宵之辈,给老夫死!孙良!攻城!”

    然而,在封邪与众人厮杀之时,身后孙良却迟迟未有动静,当然,纵使他想有所作为,也已无机会了。

    此时的孙良,正一动不动倒在大军前面,头与身分了家,死状简单而干脆。在孙良身边,另躺有几具尸体,皆着绛衣墨甲,乃大将扮相。

    这些人在死之前,虽曾挣扎过一二,但泱泱十余万大军,竟无一人肯站出为之辩护。大抵因其跟着封邪,作恶太多,故而不得军心。

    至于杀人凶手……这人一袭黄袍,头发花白,正是北堂朔。此刻,他眸光狠历,先前怯懦神色全无,手中执着把剑,剑尖仍在滴血,他转过身,双眸紧紧盯着大军,大气地道:“此后,北夏的家国,由朕来护。你们,是走,还是留?”

    军中多半是北夏士兵,先前迫于封邪的残忍,加之皇帝的默不作声,便没敢反抗过。此刻大军因灯生情,保家之心顿生,又见自家皇帝已决意与封邪对立,自然都肯投靠于他。于是,军中半求之人,都选择了追随北堂朔。

    见此结果,北堂朔点零头,至于那剩余本部分人,北堂朔眸光一狠,吩咐道:“诸君听朕号令,诛杀封邪党羽,一个不留!”

    封邪与数人打斗了会儿,忽听杀声于远处乍起,他暗暗奇怪,回头看去,却见是大军在自相残杀;封邪一口老血卡在喉间,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正在他分神之际,破绽露出,早在身旁站多时的钟离无厌出手,一掌拍在了他后背上。此掌约用了他九成之力,掌风一过,封邪“碰”的一声,倒飞出了包围圈。与此同时,蝶形面具也被震落,封邪卡在喉间的血喷出,染红了半边面具。

    没了面具,不顾身上的痛,他一只手死死捂住脸,另一只手匆忙去探那只面具。然而还未摸到面具,面具便被钟离无厌踢出老远。

    见面具被踢走,封邪竟也不去找钟离无厌的麻烦,像是遇到无比可怕的事了一样,他一手捂脸,一手抓地,疯狂向面具落处爬去。

    钟离无厌一脚踩住他的手,居高临下道:“冯过!走哪儿去!”

    一声“冯过”,直叫的封邪身形一顿,回忆涌上心头,他一脸恐惧,拼命抽回被钟离无厌踩着的手,死死捂着脸,颤声道:“我不是冯过,不是,我不是!”

    冯过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看着他手边露出的脸,脸边沟壑纵横,这纵横的沟壑,非是老来皱纹,而是刀伤所致,纵横交错的刀伤之中,虽已痊愈,却仍露着森森白骨。

    钟离无厌眉头微皱,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当年邱城一事过后,封邪满门被斩,还是被他视若神明的皇帝下的令,他之悲恸,绝对不下于他。

    思及此,钟离无厌剑指封邪,缓缓启唇,淡声道:“冯过,你是降还是亡?”

    “我不是冯过!”封邪捂着脸,撕心裂肺吼道。一语罢,他疯了一样的去找面具。他不是冯过,冯过是不败战神,冯过是赫连王朝的神,可他,他早就被皇上下令斩杀了。而他,而他……他又是谁呢?他真的是那个杀人无数的封邪吗?

    在他连滚带爬地去寻面具之时,钟离无厌心一狠,一剑挥下,欲要与封邪之间的旧怨来个一刀两断,岂料这时,一把鞭子从旁横出,挡下了钟离无厌一击。

    钟离无厌眉头微皱,偏头看向鞭子主人,只见这人一身绿衣,是个姑娘。

    而这姑娘,他曾在阎王殿中见过的。这姑娘正是舒荨。而因为是她,钟离无厌才惊道:“你疯了?!”

    她可是夜王的妹妹,夜王跟这封邪乃是敌对关系,此刻她竟放着自家人不顾,而去救封邪?

    舒荨冷哼一声:“我不管,我就是要救他。”

    钟离无厌不解:“为何?”

    舒荨欲言又止,改口道:“你管我!总之,这个人,我带走了!”

    此次她会从幽都赶至韶关,并非全是为了哥哥,亦非真想上阵杀担而是在来之前,她收到了封信,关于“骆哥哥”的。

    骆哥哥没了,但“骆哥哥”极有可能尚在人间,而只要是与他有关的,舒荨都不想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眼下,被她挡在身后这人,极有可能知道“骆哥哥”的下落,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得保住他。

    可她面对的,是钟离无厌。这人与封邪有不共戴之仇,他会依舒荨所言,就此放过掉他吗?答案是不会。

    摇了摇头,钟离无厌一脸正色道:“战场之事,非是儿戏,还请姑娘让道。”

    舒荨一撇嘴,不服气道:“我就不!”

    钟离无厌道:“既然如此,那姑娘……便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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