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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红(肆拾壹)

    就这样,在无涯的出尔反尔之下,赫连阎投了降。

    兰城暂时保了住,几人松了口气。唯舒墨却是一口气都没松,他不敢相信的是,无涯竟真听了他的话。这事儿若是搁在从前,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升还令人不可置信。

    待赫连阎退了兵,无涯笑了笑,一把揽过舒墨的肩:“师弟啊。这么多年不见,我倒是挺怀念你……家门前那棵桂花树的。不如,我跟你……”

    “啊!救我!”

    忽在这时,城墙之上,只见封邪反手一夺过刀,便将舒荨缚在了怀郑刀入皮二分,疼的同时,更让舒菖张。而比舒荨更慌张的,则是赫连松落。

    此时封邪已近疯癫状态,若他贸然出手,只怕会给舒荨带来伤害。眼下的他,进也不是,退亦不是。

    城下舒墨见此,心跳慢了一拍,他转过身,踉跄着步子,边走边颤声道:“住手!”

    “哈哈哈!”封邪眸光狠掠,大笑了几声,笑声无比苍凉;他笑的,不是这荒诞的结局,而是那个不肯服输的自己。到底,曾经赫连王朝的不败战神,那个他不愿承认的自己,仍旧还是逃不脱心魔的枷锁。

    枷锁又怎样?封邪不甘笑道:“你们这些人,就该输给我!我才是应该赢的那个人!我是不败战神!百战未尝一败的战神!”

    他生就该赢!凭什么钟离无厌要与他作对?凭什么皇帝狗贼要灭他满门?凭什么为了活命,他就要自毁容貌、苟延残喘地活着?是他们错了!全部是他们错了!他生来便是之骄子,是他们不该与他作对!

    这般想着,封邪一把摘下面具,露出那张满是刀痕的脸,脸上皮**壑纵横,全脸上下,唯独眼睛完好无损着,只可惜此刻,眼睛也在受着“伤”。

    眼泪从眸中大滴大滴滑落,直直溅在舒荨发间,封邪颤抖着道:“是你们错了,错了!”

    一语尽,封邪心下一狠,便要一刀将舒荨了结。

    却在这时,赫连松落眼眶微红,上前几步,隐忍地道:“住手!”

    手下动作一顿,封邪缓缓睁开双眼,看向赫连松落时,眸中满是疲惫。

    赫连松落拔剑,不过,这剑却不是用来对付封邪的。他将剑柄朝向他,沉声道:“你若要杀,便杀了我。放开她。”

    语罢,赫连松落将剑递与封邪。

    舒荨见此,心中不由一阵感动,但更多的,则是愧疚。她眼眶一红,挣扎道:“你……你别管……管我了。”

    这种以命换命的办法,只能是对重要之人。而她又有什么资格,被这个人这般对待着。

    听她此言,赫连松落弯下腰,头朝着地,对封邪深深鞠了一躬:“若你愿意,我……大可保你不死。”

    封邪静静看着他,保他不死么?片刻之后,他笑了笑:“你以为,老夫怕的,是死么?”

    他怕的,自然不是死。赫连松落抬起头,劝道:“有命,方有得胜之机。”

    “哈哈哈,”封邪一把勒上舒荨的脖子,讽刺地道:“何为赢?何为输?你们当真都以为,老夫在意的,是这些吗?”

    他真正在意的,不过是……是这众生的认可啊。不败战神时,无论他怎么做,做得再好,他爹都对他不屑一顾。打了败仗后,皇帝及文武百官又都对他不屑一顾。而现在,似乎所有人,都看他不起了呢。

    曾经,他必须赢,是因为有必须赢的理由,他输不起,也不能输。而今,他们却轻易便就打破了他拼命换来的东西;他已一无所有了,便是赢了,又能如何?

    便在这时,赫连松落双膝一弯,“噗通”一声,跪在霖上。

    这下,不只是舒荨,就连封邪也微微诧异。赫连松落看着舒荨,沉声道:“放了她……求你。”

    这还是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求人,且是这般低声下气地求。

    城墙之下,钟离无厌拉满了弓,正对着封邪的头,随时准备射击。不仅是他,另一边的舒墨亦拉满了弓;在他身边,无涯双手环胸,静静看着这一牵

    放与不放,生与死,赫连松落已将选择权给他了,至于怎样选,还要看他自己。

    哪知封邪看了赫连松落一眼后,握刀之手忽的一动,刀起刀落,丝毫没有犹豫。

    与此同时,随他手中之刀一并落下的,还有舒墨与钟离无厌的箭。

    箭尖正中封邪脑门,被箭射中,他双手一垂,刀从颈间跌了下来,与刀一并跌下的,还有封邪的身形及大滴大滴的血;方才那一刀,杀的不是舒荨,而是他自己。

    “我……我赢……了。”

    血液溅在脸上,舒荨受惊,吓的直要跌坐下去。幸在此时,赫连松落及时扶住了她。看着倒地不起的封邪,舒荨眉头紧皱,眸光之中满是不可置信,她颤声道:“他……他……死了?”

    为什么?

    紧了紧扶着舒荨的手,赫连松落无声地叹了口气,道:“死了。”

    两支箭正中脑门,绝无生还可能。

    只是,赫连松落不明白的是,好强如封邪,因何会选择自杀。不过片刻之后,他却又明白了;封邪所谓的生死赢输,不过都是在与自己较量。较量双方的一方赢了,另一方便是输的一方,而输的那一方,则必是死的一方。与其他是因败自杀,倒不如是赢了败的一方,赢的那方,杀死了败的那方。

    封邪一死,兰城再无忧患。北堂朔打开城门,一脸喜色,北夏终于恢复平静了。不过片刻之后,看到城外之人,他又高兴不起来了。

    也是,沧海横流,身处尘世,便无论何时,都没有谁能置身事外。

    城门被打开后,舒墨等一干人留大军驻扎于城门之外,便一并进了城。

    待封邪的尸体被抬走,舒荨与赫连松落二人下城墙与舒墨汇合。舒墨见了舒荨,满是担忧之色,他上前扶住她,问道:“荨儿,可有事?”

    舒荨摇了摇头,方才确是吓到她了,不过吓到她的,却不是封邪的挟持,而是他的自杀;一想到此,她便一脸苍白。

    舒墨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一脸心疼道:“送她下去休息。”

    在舒墨这话时,无涯看了看苏白,再去看舒荨,眉头不由皱了皱。

    便在这时,早在一边打量无涯多时的钟离无厌伸出只手,抱拳笑道:“凉城钟离无厌,拜见无涯涯主。”

    之前在神王谷时,家师与无涯颇有来往,他因与无涯见过,此刻见面,少不得要打招呼。

    无涯罢了罢手,勾唇道:“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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